第163章 怀秋旧事（2 / 2）

“您可还记得第一天见到奴婢曾问过奴婢的出身？”她轻声问道。

“大致记得。”夏舒缓缓点头。

“奴婢自幼家境贫寒，母亲生病早亡，唯一的哥哥是个烂赌鬼，

奴婢的爹也是个没良心的，整日想着要将奴婢卖了换些钱财好另娶一房妻室，

采选小宫女的那位姑姑和我娘是手帕交，见我实在可怜，便将还不满八岁的我当做宫女带进了宫。”

夏舒凝神细听，蔺怀秋的这一番经历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见她说起这些凄惨的往事神色并不见怨愤之意，便知道，她之后应该过得很不错。

果然，蔺怀秋面上的平和安宁，只是微微露出怅惘之色。

“奴婢是个幸运的，进了宫，那位姑姑将我看做自己的女儿一般照顾，

后来，学了半年的规矩，姑姑就病逝了，我才知道原来她身子早就病入膏肓，她患了咳血之症，

临去前，她又想法子将奴婢送进了当时温禧贵妃居住的景仁宫中，

她当时靠在床上，笑着嘱咐我说，

‘秋儿，温禧贵妃是个好主子，姑姑曾得了她一个承诺，

如今姑姑就要去了，便用这个承诺许你一世安宁。

我走后，你便跟着温禧贵妃吧，

跟着她便要向着她，只有这样她才会护着你。记住了吗？’”蔺怀秋说到这里声音有些沙哑。

“我说记住了，姑姑去后，我便被温禧贵妃派人接去了景仁宫，从此便在那里安顿下来。

贵妃主子是个性子宁和的人，她怜我年幼失母，也记着姑姑的好处，便从不让我做重活累活。

奴婢在那里度过了一段平安快乐的时光。”蔺怀秋微微笑了笑。

“那敦亲王与你是旧相识？”

夏舒回忆起蔺怀秋确实说过这一事，只不过当时自己并未放在心上。

“是，那年我记得很清楚，是康熙三十三年，

那年我刚刚八岁，贵妃的宫里从没有这么小的宫女，

刚进景仁宫，小小的我怯生生的，那年的敦亲王十一岁。长得高高壮壮的，见到我便要来拽我的辫子。”

蔺怀秋眼里露出了些光彩来。夏舒认真听着她诉说。

“我很害怕，却又不敢哭，贵妃呵斥了他，告诉他，

这是你屈禾姑姑的女儿，以后不许欺负她，便当做自己的妹妹一般知道吗?”

夏舒轻叹了口气，怜惜的看着陷入回忆的蔺怀秋。

“他粗声粗气的说：“‘好，我一定会对这个妹妹好的。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

“原来老十年幼之时还挺可爱的。”夏舒失笑道。

蔺怀秋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是啊，十王他本性不坏，对奴婢也很是照顾。”

夏舒沉默了一下：“你对他……他知道吗？”

蔺怀秋微微慌神，她低下头复又抬起，神色便恢复了平和，道：

“奴婢只把他当做哥哥一般，当然奴婢自知，即便是妹妹，奴婢也是不配的……”

“怎会？这人世间最珍贵的便是真情难得。你对先贵妃母子便是如此。”

“那后来呢？我记得温禧贵妃康熙三十五年便薨逝了。”夏舒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