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一城烟雨一楼台(一)(1 / 2)
云麓谷内的桃园仙境,阳春三月,草长莺飞,终敌不过长安城的杏花烟雨,春江朦胧。
正如,唐·杜牧《赠别二首》其一
所曰:“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孰不知,唐·杜牧《赠别二首》其二
所曰:“多情却似总无情,唯觉樽前笑不成。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
阳关古道上,下起了天青色小雨。昏暗的不明所以的灯火,于城楼顶上摇摇欲坠。
唯独几盏带字的白灯笼悬挂,似百鬼夜行,恶鬼手里头提的冥灯,阴森森然,令人肃然起敬,毛骨悚然。
远望谷,一排长长队伍蜿蜒曲折如蛇。他们手执明灯,汇成一片灿烂辉煌的星海。远远望去,似银河泛起的弯弯波澜。
欢天喜地的奏乐,撩动着奢华花轿迤逦而来,漫天飘零的花朵,洒落于起伏跌宕且不平的路途,在这深山巨谷之中,也因这支浩浩荡荡的和亲队伍而被重新认识了一番....
长安街旁,华灯初上。游人如织,车水马龙,终敌不过吟诗一首,作别相思情缠。
“碧叶新柳一片裁,
芙蓉向脸两旁开.
最是一年春光处,
何愁百鸟不归来?
凤儿,我就是你的长安。终有一天,你会带着你的百鸟。归来我的长安,对吗?”
东方朔双目含情脉脉望向凤卿,深邃且意味深长。
一想此处,坐在轿里头的凤卿便自顾自的娇羞红着脸。一个不经意间,自个便扑哧一声直接笑出声来。眉开眼笑,满面春风,这笑声愈响愈烈,愈大愈放肆。
那一串串似银铃铛般清脆悦耳,活泼动人的迷人笑声,不停的从凤雀花轿内传出。倒让一同跟随着的和亲队伍,不觉有些莫名其妙停了下来。
队伍里,攒动的人头皆看向凤卿,紧跟着一双双目光,也齐刷刷的投了过来。
“额,那个我...我没事了。嘿嘿,你们继续前行,继续前行。”
凤卿自顾自挠了挠头,一脸尴尬陪笑道。
兰香,白露见状,朝佩兰挤眉弄眼的示意。干咳几声:“那个,继续前行吧。现如今,这才东临郊外。晌午须得到长安,诸位还是加紧赶路吧。错过吉时,可就不吉利了。”
在场之人听闻,皆认真的赞同点头。洒花女,炊事夫,乐师,待卫,宫女,一应俱全。
其中,该挑彩礼的挑彩礼,该扛花轿的扛花轿。提着竹篮子沿路洒花的宫女,扛着大红竖牌子的待卫。乐师们,各敲锣打鼓,吹喇叭,吹唢呐,拉二胡,应有尽有。
一路上,浩浩荡荡的和亲队。他们整齐划一,排如长龙的敲锣打鼓,热闹非凡,沿于东临郊外,直向远方的长安城长驱直行。
凤卿反倒觉得无聊,靠近了轿窗边沿,认真托着香腮,单手忖着痴痴的望向花轿外昏暗未醒的天空。
卯时,万家灯火俱灭,一派寂静无声。
一如既往的黝黑色,清澈旷远的夜空,荒野之息,一匹匹野马整齐的自由狂奔,急驰远方。懒散的羊群们,微眯着未睁开眼,只顾慢悠悠的闭眼睛,细细啃嚼着嫩草。
哧溜一声口哨声响,马儿们一并成群结队,逐渐围聚在一起了。似团结一家子的,紧紧不分离。
原来,是年轻的牧羊人骑马驱赶羊群。中途遇上牧马人,借着昏暗烛火,两人骑马相互攀淡,倒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了。
轿子里,凤卿一直盯着骑马的他们俩。一脸呆怔的出了神,双眸沦陷在烛光中,久久未醒。
这一路上,许多枝桠都开满了不知名的花,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的。依旧是昏暗的天,遮掩了它们本该靓丽的颜色。
望着远方烛火,可凤卿依旧隔着轿窗外,连连出神,美目不曾眨一下。她正襟端坐,一语不发。仿佛这一世间,独剩自己与那俩骑马人。连娇艳欲滴昏暗的花儿,都不在眼眸之中。
“姑娘,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莫非,是你日思夜想的情郎?”
兰香,白露瞧她一脸魔怔,久久出神不言。提着灯笼小心靠近的,挤眉弄眼的不免将声音压低了些。
“是啊,我就是在想。不知,多年未见。他是否,还能够一如当初记得我吗?可能,早已变成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人了吧。
毕竟,人总会变的。
如今,他乃一朝天子,坐拥万里河山,执掌雄兵百万,权倾朝野,支手遮天。
而我,不过晋国公主。不对,我已经没有国了。只是一个空打着和亲旗号,国破家亡,无依无靠,且厚着脸皮去东临招摇撞骗,乞求怜悯的可怜人罢了。
你们说,现在的晋国都已被北宸覆灭贻灭?这样的和亲,连我自己都感觉可笑。此番一行,我还如此厚着脸皮,带这一门不明不白且荒谬可笑的亲事,一番浩浩荡荡,大张旗鼓的前往。
如此,怎会被东临大国认可?怎被天下人认可?不过,是滑天下之大稽,自取其辱罢了。”
“哎....”凤卿绝望闭眼流泪,黯然神伤。叹息一声,终是心中郁结不安,难以释怀。
兰香,白露相互对视,低头一皱,皆是心中有数。毕竟,国破家亡,这事搁谁心里都不好受。
不仅是凤卿的父母姐弟杳无音讯,而且自己曾深爱着的国家,会有一天被自己深爱许久的男人给亲手毁灭!
这敢情,足让一个人的精神彻底崩溃!
花轿里,凤卿一边拭泪不已,一边不断传来阵阵低沉婉转的凄凉呜咽声。化为这一片昏暗荒野上,阵阵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