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大秦匈奴传(十九)(1 / 1)
第139章:大秦匈奴传十九
夏历五月初五,大漠草原上的游牧部族在匈奴大单于的命令下,已经骑着骏马驱赶牛羊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目标直指漠北鄂尔浑河西侧之和硕柴达木湖附近。那里水草丰茂,湖边有一座大土丘,加上周围清澈的湖水和一望无垠的草地,正好是匈奴历代单于埋骨之处。早在匈奴还被中原诸侯称为“阴山胡人”时,由于屡次南侵中原被秦、赵两国成功阻挡,并且在其他游牧部族如月氏、东胡等的强势压制下,只能季节性地北迁至漠北茏城的祖先埋骨之地以祈求祖先保佑和神灵赐福。当然了,茏城在地理上位于匈奴西部,离月氏和西域不远,可作为匈奴大军西征的临时集结之地。与此同时,匈奴人在茏城往东三千里外的狼居胥山肯特山也有一处祭祖圣地,常在九月秋高马肥之际在狼居胥山集结军队向东进发试探东胡虚实。然而,如今东胡已灭,并入南方秦国,故而狼居胥山的战略重要性比起茏城要下降多了。
“大单于有令,为祈求到长生天保佑使我大匈国永世长存,命各位大人,各部俾小王一起聚拢俘虏,准备献祭给伟大的昆仑神!俘虏要来自强大邻邦,身份要足够高贵,不得有误!”一队队匈奴信使骑着骏马在茏城附近方圆千里的临时营地上来回穿梭,边喊边叫,直奔各贵族大帐,去宣布大漠草原最高统治者的指令。这命令让匈奴贵族们听得紧皱眉头,满是疑惑。
“报禀报大单于!各位大人,各部俾小王们接到命令后一起到来,正候在王帐门口,敢问大单于是否召见他们?”一个裘衣皮帽批发袒右足蹬皮靴且高大威猛的匈奴侍卫千夫长急急忙忙地一撩开大帐帘子便快步而入,走上前来单膝跪地,左手捂胸,俯首施礼道:“大人们和俾小王觉得大单于的命令与以往有所不同,过多的杀俘献祭恐怕会引起奴隶兵不满。”
“混账!你是单于还是我是单于?”单于大怒,从黄金宝座上一蹦而起,怒目圆睁,大喝一声后猛地拔出弯刀,随手一劈,刀锋凌冽地骤然停在千夫长的脑门前,将那股凶戾的煞气展现无余,顿时惊得千夫长两股战战,浑身直冒冷颤,嘴里不停地求饶道:“大单于饶命,小的知错了!小的这就去给大单于传令!”那千夫长吓得额头触地,连声求饶,不想丧命呀。
“哼,算你小子走运,否则我大匈国又将多一个祭旗的牺牲!”话音一落,随即抬起头来瞪着王帐门口,大喝一声道:“尔等敢公然违抗本单于的命令?好,很好,非常好!不想献俘祭旗者,就留下本部兵马去阻挡南朝秦军进攻吧,反正你们都是要死的,与其让本单于处死倒不如为我大匈国的西迁大业去拖住秦军,做点牺牲也好,嘎嘎嘎。”单于突然冷笑。
那千夫长得令,连滚带爬地赶紧退出大帐,来到帐外立马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趾高气扬道:“大单于有令,献俘祭祀者随大军一同西迁,不愿献俘者各自率领本部兵马去抵挡秦军进攻,为大匈国举族西迁赢取时间并创造条件,不得有误。”那千夫长传完命令后,用奇诡的眼神扫视众人,随即意有所指地扭过头来瞅了瞅身后的王帐,似笑非笑道:“各位大人请吧,请!”
“哼多谢!”这些达官贵人和各部俾小王们各个尊贵无比,鼻孔朝天,看都不看就要把侍卫千夫长当成是“狐假虎威”,面露鄙夷,但也有一些俾小王们不敢造次,还是恭敬行礼后才依序而入,并没有因对方的身份地位不及自己就妄自羞辱对方,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臣等见过大单于!”一众匈奴贵族进了王庭大帐后纷纷向端坐高位的单于行礼,但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地单膝跪地,而仅仅是左手抚胸地俯首施礼而已。礼毕后站在原地等候命令。
这次,那单于并没有大摆筵席共享酒肉,而是开门见山道:“本单于刚接到斥候来报,南朝大军已经开拔,兵分三路北上我大草原,若是一切正常则旬日间便可到达我大匈国腹地。因此,本单于决定在今天进行一次盛大祭祀,要用这次征伐西北所俘虏的敌人贵族来做牺牲,献给伟大的昆仑神和我们撑犁人的长生天,愿神灵保佑我大匈国西迁顺利,重新称霸西方!”
“乌特拉!献祭!乌特拉!献祭!”一众匈奴贵族当中突然有人大吼一声冲淡了场面的尴尬气氛,于是众人也跟风似的振臂高呼起来。吼过之后,众人才反应过来,不禁面面相觑,不知所云,但是余光所见对面端坐高位的单于满脸沉凝之色,便赶紧噤音,乖乖地站好听令。
“本单于知道你们心里想些什么?”腾格里大单于扫视众人,目光如炬,煞气逼人道:“尔等是担心那些已经投降的部落贵族们不愿牺牲自我而暴力反抗?哼,愚蠢!我大匈国勇士乃草原雄鹰,乃大漠孤狼,只要被我大匈国勇士盯上的猎物是注定跑不掉的。既然总有那些死硬分子妄图恢复其部族,那就专门用他们来献祭,同时令其他归附疑似有背叛者观摩。”
“大单于,这……这是不是有些残忍了?”一众匈奴大臣们亲耳听到单于要拿活人献祭且还要命令牺牲者原来部落的贵族们来现场观摩,于是纷纷劝解道:“大单于,这样不好吧?”
“哼,有何不好?只有死了的敌人才是最好的敌人!”腾格里单于虎目一瞪,众人赶紧噤音,却听到单于继续阴声怪笑道:“只有把快乐建立在敌人的痛苦之上,那才是真正的快乐只有把痛苦强加到敌人的绝望当中,那才是真正的痛苦!我大匈国乃草原霸主,乃大漠雄鹰,高高在上,雄霸四方!本单于乃撑犁孤涂氏,天之骄子,日月之下大漠之上众王之王的大匈国大单于,要用最残酷的手段来消灭草原之敌,有何不可?你们说呀!”大单于吼道。
“大单于,这……谨遵大单于之令!”一众匈奴贵族们只好领命而去。接下来便是在各自部落当中仔细搜查那些俘虏中妄图聚众造反恢复自己部族的“死硬派”,果然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原本那些战败投降的周边部族当中竟有不少顽固分子妄图借助一切机会“复国”,而最大的“机会”便是南朝秦军即将大举进攻大漠草原。因此,老奸巨猾的腾格里大单于便将计就计,命令与会的贵族们私底下通过送漂亮女奴来销魂蚀骨,通过党同伐异来分化瓦解,终于将这些“吃里爬外”的“白眼狼”一网打尽,抓了个“人赃俱获”,全部定罪。
“吉时到,开始献祭。”茏城大会的关键时刻到了。只见柴达木湖畔周围方圆千里的草原上星罗棋布的毡帐里早已不见了牧民,无论是男女老少只要能骑马的,几乎都向着湖边的一座平地凸起的大土丘而去,那就是茏城献祭的祭台。按照以往的经验,五月初五至五月初九你这五天正是最隆重的祭祀节日,由大萨满率领一众小萨满披着狼皮且顶着牛头围着篝火蹦跳,跳起带着远古蛮荒韵味的祭祀舞蹈,那是跳给撑犁人信仰的“昆仑神”看的,因为伟大的昆仑神住在直通天际的昆仑山上,而昆仑山之巅正好连接了“长生天”,那是撑犁人最后的精神家园,王族血脉千百年来永不变,只因当年国仇家恨失中原,虽屡次南下试图复辟,但终未成功。因为据说匈奴人的祖先就是夏朝末代国君的长子淳维,号称“熏育”或“獯鬻”。
早在一千五百年前的夏朝末年,夏桀王宠幸妖姬妺喜,荒淫乱政,暴虐无道,弄得民不聊生,导致阶级矛盾异常尖锐,这让愈发变得强盛的属国商部落逮到了取而代之的机会,于是趁机起兵造反,在首领商汤的率领下,商国军队伙同天下诸侯组成联军,从黄河下游打到上游,采用大迂回战术绕道夏都西面避实就虚地发起猛攻。夏桀王匆忙率军抵抗,出师不利且屡战屡败,终于被商军与诸侯联军打败,夏都阳城也被攻克。夏桀王仓皇出逃但在半道上被商军追击截获,但并没有被杀死,因为商汤觉得自己以臣伐君只是顺应天道争夺江山而已并非弑君谋反,因此将夏桀王流放到东夷之地,任其自生自灭。夏桀王死后,原本夏朝应该灭亡了,但是在夏朝亡国之前,夏桀为了避免自己与宠妾妺喜所生之子淳维在与自己其他儿子们的争权夺利过程中死于宫廷谋杀,便让淳维率领自己的亲信和部分军队到北方戍边,直到传来商汤灭夏桀,夺了本该属于自己的江山之后,终于狂怒起来,但因实力不济,不是商汤的对手,于是不得不将夏朝驻扎在北疆的军队裹挟出逃,并通过自己的母亲妺喜与事先潜伏在宫廷中得力干将们将部分夏朝王室和后宫嫔妃一并裹挟趁乱出逃,到达北疆汇合后继续逃往大漠草原。后来,待商军彻底占领夏朝的统治区域后,便以肃清叛逆和抵抗鬼方侵袭为借口,多次派兵穿越北方农牧分界线的崇山峻岭,向游牧在漠南地区的赤狄、游牧在河套地区的白狄和游牧在大漠中蒙古高原的鬼方獯鬻发起攻击。后来,到了东周之际,赤狄、白狄先后被秦、晋、赵、魏等中原诸侯派兵征伐,部分投降后融于华夏族群比如中山、义渠,部分逃向河西走廊甚至西域,并融入了塞外胡人的部落联盟当中,只有鬼方的熏育在遭到商朝攻击后虽然实力大损,但却钻了中原势力与塞外杂胡开战的空子,迁徙到了河套以北的阴山草原继续游牧,便开始被称“阴山胡人”,经商周两朝千余年发展最终成为匈奴。
“献祭开始,斩杀俘虏,割头血祭!”随着司仪大叫,数百俘虏哀嚎惨叫着被押上祭坛,排成队列,在萨满的舞蹈中被切割喉咙,取血献祭,泼洒祭台,接着砍下头颅,砌成“京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