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祖的“女儿”(2 / 2)
火炉好暖和啊,也不知道“小哑巴”怎么样了,他冷不冷啊?他会不会很伤心啊?如果是我、我一定会很伤心的?如果是我,他会不会想我担心他一样担心着我?
董清秋看到这里不再言语,只是没有丁点情绪,满脸愁容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心中默默又想起那个七百年来都没有忘记过的名字。
孙鸢。
董清秋始终有一种感觉,离别时没有好好告别的人,总是在某一个角落注视着自己,好像一直没有离去。
爱一个人的目光哪怕隔绝千万里,也如冬阳一样温暖小心。
人山人海中看见的第一个人,也始终是你,也一直是你。
对你的爱就像太阳,不会消失,只会越发炽热。
孙鸢的父亲倒是没有太多感触,反而是孙鸢的母亲露出同情:“那一家人确实遭罪。家乡打仗发生饥荒,一家人好不容易逃难出来,还没有一个安身之所。”
孙鸢小心问着,不愿错过丝毫细节:“为什么娘?他们不是有房子吗?”
“那个破茅屋吗?”
“茅屋也是房……”
孙鸢低下头,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就是那个茅屋被大雪压塌,冻死了董清秋的父母。
“他们一家逃难出来,身上根本就没有了钱财,打发不了衙役,就这样拖着,官府当然就给不了户籍,连种地都不行。”孙鸢父亲忽然补充道。
松渊在一旁气鼓鼓地嘟着小嘴,手里拿着一块烧焦了的木炭,在地上不停地戳戳点点。
我们这里被大山包围,虽然没有战争。但是外来的人想要在已经分配好了的地方,生存,无异于从一个深渊跳入另一个深渊,是生是死,不得而知。
孙鸢忽然小声说道:“那我们挪出一块地给小哑巴安葬父母吧?我可以少吃一顿的。”
两口子看着自己这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却也只能是心有余力而力不足,轻轻摸了摸脑袋,出门闷声打起铁来。
孙鸢家也不宽敞,有时一家人挤在一起,都没办法挪脚。
自家的地都不够一家人吃的,只能靠打铁来补贴家用,如今要是在让出一块地,不管是多大,都无异于像今年的雪一样,更加是雪上加霜。
两口子也都很心疼,这外来的一家子。如今更是只剩下孩子一个人,放在当每一个爹娘人的身上都不好受。
但自己家里的情况,也只能束手旁观,做不了任何事。
孙鸢也知道自家的情况,但只要想起小哑巴难受的样子,自己心里也不舒服。
孙鸢扶着下巴,叹出一口气,往火炉里丢进一根柴火,又叹出一口气,不停地在替董清秋想办法。
章鬲意识一直醒着,只是拼命的逃跑让身体疲倦不堪,要不是手中的截祖骨一直支撑着,或许自己早就被抓回去了。
那个地方,章鬲只字不敢提起。
趁着夜色一家人都没在,章鬲正要离去时,碰见了推门回来的孙鸢。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章鬲的心莫名咯噔一下,尽量露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嘿嘿,小姑娘,是你救了我?谢谢你?你很像一个人,你和他一样漂亮。”
孙鸢则是无精打采,坐在小凳子上,说道:“喝口姜汤吧,都煮一天了,明天再走吧,大雪天不好走路。”
孙鸢似乎感觉到自己的不妥,小声说道:“对不起,老爷爷。”
章鬲看着不开心的小姑娘,似乎猜出了什么,将口袋里被放回来的那一枚小金子又掏了出来:“这颗金子送给你,我章鬲的命还是值一颗金子的。”
让章鬲没想到的是,小姑娘如此倔强,不让自己哭出一声,声音也没有丝毫哽咽咽:“我不要。”
“你是贼!你挖人家祖坟是不对的。”
看着看着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很是喜欢:“可是这枚小金子可以帮助你那位朋友安葬父母。”
“不用了,都被丢进江河里面了。”
其实孙鸢心里是有疑问的,但是她没有说出口。
他为什么会知道的?
章鬲见小姑娘没有说话,也只是默默地守在门外。
章鬲感觉到有人靠近,急忙躲在暗处,想要保护小姑娘。
嘎吱一声,房门被推开了。
孙鸢看见是爹娘回来了,急忙跑上去,瞪着大眼睛想要知道什么?
“嗨,李老爷真不是个东西,就那样扔进河里了,都不让人家孩子再看一眼。”
母亲接过话茬继续说道:“谁说不是呀?两个大人都死光了,还要让那么丁点儿大的孩子还账,这不是把一家人都往死路上逼吗?”
“唉,明天再说吧,明天我去看看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孙鸢急忙说道:“爹,明天我也要跟你一起去。求求你了。”
孙父宠溺地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点点头。
四更天时,镇上李府。
章鬲看着和自己差不多一样老,熟睡的老人,拿起梨花桌上的茶杯,摔落在地。
李老爷猛然惊醒,拿过一旁的小妾挡在自己身前。
小妾被吓到,还未叫出声就被章鬲敲碎了脑袋。
李老爷把推开被敲碎头颅的小妾,看着身上的残渣,吓出一身冷汗,小声询问道:“不知阁下,有何贵干?若是求财,尽管拿去,只求放我一条生路。”
“听说有一个家伙的爹娘欠你钱财?”章鬲开门见山说道。
李老爷一时被问懵,随即反应过来:“我马上就放了,那个孩子他爹娘欠的钱,也一笔勾销。”
李姥爷眼神中满是惊恐,像一只怯弱的小猫一样看着章鬲。
“不用了,我买了。”说罢,丢出一颗金子,扔在李老爷怀里。
等李老爷再次抬头看去,章鬲已经消失不见。
第二天。
孙鸢跟着父亲一起去看董清秋时被告知,有人将他买走了。
孙鸢像一只生了病的小猫一样,沮丧地低着头,牵着父亲的手,在湿滑的地面上走着,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到家了。
“那孩子怎么样了?”
“被人买走了!”
“哦!”
孙鸢像是想到什么,急忙向村口跑去。
离开村子的道路只有这一条,或许自己还能见到小哑巴。
等到自己赶到村口时,正看见昨天那个被自己救回家的老人,正带着小哑巴站在村口。
孙鸢见到董清秋,忍不住哭出声来,一边用小手抹着眼泪,一边说道:“对不起!小哑巴!”
“我爹娘不愿意让出一块地,你姥爷就叫你爹娘丢进了大江里。”
董清秋只是点了点头,没有感情地回复道:“嗯!知道了。”
孙鸢见董清秋不开心,随后,看向一旁的章鬲开口问道:“老爷爷,你能不能将小哑巴留下呀?”然后又对董清秋说:“小哑巴,你别伤心了,以后我爹娘就是你爹娘。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不用了,我想离开这个地方。这里已经没有我牵挂的人了。”
听见董清秋说出已经没有牵挂的人了,才九岁大点的孙鸢像被雷劈中一样愣在原地,站在哪里也只是小声嘟囔重复着:“没有牵挂的人了?原来他已经没有牵挂的人了?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拥有这份感情的小姑娘,丝毫不像一个才九岁的小姑娘。
有时感情就是这么奇妙。
有人因为一面深爱对方一生。
有人深爱对方一生,却因为一面再也没有爱情。
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比不过长大后的一见钟情。
从小没有联系的双方,至死也不会知道,会被对方牵挂一生。
最后,孙鸢还是叮嘱道:“小哑巴在外面,你一个人可一定要小心点呀,一定要听老爷爷的话。”
见董清秋没有回复自己,孙鸢也只是嘿嘿一笑,直到再也看不见小哑巴,才发现自己的小脚已经被冻僵了。
从村口回家的路,这次自己走了好久,直到天黑才看见,等在门口的娘亲。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两人一路杀人放火,一直到现在的事情。
刘彩柒看了眼,一旁默不作声的董清秋,说道:“原来是以命换一命才存活的家伙,也敢冒充上清峰弟子?”
“什么以命换一命,你说啊?你告诉我?”董清秋失魂落魄地跑上前,抓住面前女人的肩膀,失去理智地询问着。
“你也配碰我?”
刘彩柒运转道源将董清秋弹开,一甩手袖撤去了这方天地的幻象,众人又出现在这片树林里。
董清秋突然苦笑起来:“孙鸢,你这个傻子!放心,这次我知道了,我会来救你的。”
“对不起,原来我牵挂在乎你。”
董清秋抱头痛哭,将头深深埋入怀里,不想让高高在上的仙子刘彩柒看见。
董清秋心中暗暗发誓:我不会再让你们看不起我了。
孙鸢对不起,前世欠你的,我今生补给你。
刘彩柒眼神像鹰一样,瞥了一眼董清秋,嘴角微微上扬:这次我知道了?
我也知道了,终于找到你了——董清秋。
这时,董清秋忽然站起身,问道:“就不想看看我的记忆吗?”
刘彩柒中指捏着拇指,满不在乎说道:“你又不是上清峰弟子,有什么值得我重视的?”
董清秋面如死灰,无奈一笑。
刘彩柒,我董清秋会将你拉下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