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情志(1 / 1)
江奉恩只拿着那封信没动,燃烧的灰烬随风荡了荡,落到他手心,半响,才听他叹息般呼出口气,把信又给了侍仆。 “王妃……这?” “都烧了吧。” 陆岱景刚回府,就见近侍急匆匆地跑来,面色发白有些畏缩。他皱了皱眉道:“说。” “殿、殿下,奴才刚才焚那些信纸时,被、被王妃瞧见了……” 陆岱景目光一凛,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侍仆浑身发抖忙解释:“奴才、奴才是趁着王妃休息时找了偏僻处的,不知王妃是如何找来……” 陆岱景不听他说话,抬脚便往江奉恩那走,“他人现在在哪?” “回屋了。” 侍仆见他下颌紧绷,身上凉了个彻底,边跟在他身后边找补道:“但奴才瞧着王妃面上没有不悦,还叫奴才把余留的那张纸也一同烧了去。” 陆岱景忽地停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说什么?” 陆岱景进屋的就见江奉恩坐在窗前看书,面上神色淡淡,就如那侍仆所说似乎并不觉得生气。可陆岱景的心却提了起来。 江奉恩不是爱着陆延礼,可为何是这样表现,为何不觉愤怒? 听到动静,江奉恩抬头看了他一眼,复又低下头。 “那信……”陆岱景觉得难以开口,顿了顿,看着江奉恩面无表情的模样,竟脱口道:“是我叫人烧毁的,你我已是夫妻,他总不该整日烦扰,你若是怪我……” “我不怪你。”江奉恩没有抬头,只说:“这些信烧不烧都是一样的。即便我看了那信,我也不会去见他。” 陆岱景一愣,“为何。” 江奉恩怪异地看他一眼,似乎是不能理解为什么陆岱景会这么问。没有回他的话,只是说。 “你不是一直不想我去见他。” 是,这本该是件好事的,江奉恩不想再去见陆延礼,许是那时陆延礼没有及时赴约伤了他的心,那之后即便自己将江奉恩囚在府中他竟也没有像先前那样想方设法地逃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并不知道江奉恩的计划里是何时离开的,可这期间江奉恩也露出任何想逃脱的想法,就这么静静地待着。就连遇刺之时,他也撇下了陆延礼留在自己身边,整日照顾着自己。 陆岱景心里想着,许是他看清陆延礼的面目,愿意接受自己、愿意留下,可不知为何,心中却是极为不安,尤其是这一刻,当他得知江奉恩烧掉了陆延礼的信纸,像倏地将先前江奉恩那些细微的变化串到了一处。 本就怀疑的他,现在变得笃定起来。 江奉恩不对劲。 察觉到这点的陆岱景仿佛变成了惊弓之鸟,更是愈发寸步不离地守着江奉恩,就连处理公务也要在江奉恩身边。 他尝过没有江奉恩的滋味,已经无法再一次忍受那种痛苦。 夜里他看过边城传来的信笺,陆延礼即将抵达诚州,再过几日那里便将开始一场恶战。 他起身走到床边,江奉恩已经睡下了,缓缓地呼吸着。他躺到他身侧,腹上的伤口让陆岱景动作些许吃力,但好在不用他怎么动,江奉恩便习惯性地挪到他怀中。他如愿地搂住江奉恩,很快就合上了眼。 不知睡了多久,陆岱景觉得怀中的人动了动,便抱得更紧。他还在梦中,像被梦魇了般,只知道怀中的人模糊地说了什么,又轻手抚了抚他的手臂。陆岱景便是不自觉地放松开来,脑袋混沌了一瞬,周身很快就这么静下。 太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在江奉恩身边从不会这么静。 他被这想法点醒了似的,徒然被惊出一身冷汗,他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身侧是空的,屋里一片黑暗。 江奉恩不在。 “江奉恩。”他极快地叫了句,但没有人应。他翻身下床,可身体却像是犯病了般觉得呼吸困难,牙齿止不住打颤。 “江奉恩。”他咬着牙又叫了一遍,仍是没有人回应。这次连一双手都开始发抖,他第一反应是江奉恩逃走了,一整颗心都被攥紧,急得口干舌燥,双目发红。 守夜的侍从听到动静进来,“殿下,王妃方才只说去小解,有近侍陪同着。” 陆岱景却是听不见似的,脑中开始来来回回地掠过五年前江奉恩刚被带走的时候,他一个人待在竹林中的时候,天地间好像就只剩下他一人,沉寂、缥缈,像死了一样。 外衣都不及套上,只穿着单薄的里衬就往外走。 不是江奉恩在他身边,他都不知道自己还活着。若是江奉恩再一次离开他……他不想再死一次。 他紧紧咬住颤抖的牙,声音低沉粗粝得像变了个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把他给我找回来。” “是……” “怎么了?”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陆岱景扭头看到了拐角处的江奉恩。一瞬间浑身的气都卸了。双腿不听使唤一样使不上气,半拖着走过去。 江奉恩扶住他。 “伤口不舒服?” 陆岱景不回答,只问他,“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你种下的那棵常青树长起来了,我在那儿坐了会儿。” 陆岱景说不出话,心脏劫后余生般剧烈地跳动,他紧紧抓着江奉恩的手,张了张口,可当他对上江奉恩那双平静如水的眼睛,却是止住了话头,突然问:“江奉恩,你……怎么了?” 江奉恩一怔,“什么?” 陆岱景却再也说不出口,还未有缓和的胸口又开始发酸发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终于明白江奉恩和先前哪里不一样了。 太安静了。 从第一次把他从陆延礼身边接回来时就安静了许多,可那时只是鲜少同自己说话,到现在,整个人都静了下来,不会哭闹,不会愤怒,像是不再会给出任何。仅仅是自己在林中的那几月,江奉恩为何被变成这般模样。 江奉恩觉得云里雾里,可之后无论他怎么问陆岱景都不回答,只是紧紧地抱着他睡去。 第二日清晨陆岱景叫了先前一直为太子府医治的太医。 他想这太医该最清楚江奉恩的病根的。一开始那太医还遮遮掩掩不敢直说。 “蒋太医,王妃先前那些事我已经知晓,这事算不到你头上,你就不必隐瞒了。” 蒋太医这才含糊地道:“王妃年少时的病便是伤了他的底,一经起落本就比常人更遭受不住,如今是受了刺激,悲哀过度。” 受了刺激?陆岱景稍稍回想。 是了,自己被囚禁在竹林的时候,陆延礼纳了妾,虽是自己从中作梗想挑拨俩人的关系,可不曾想江奉恩能气成那样。那时自己去了府中江奉恩竟难得地发了脾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之后江奉恩又病过一场,听人说是因为府中来了一位公子,那公子的院里突然失火才叫江奉恩生病。 如今想来,怕不仅仅如此。陆岱景暗暗握紧拳头,不知是气江奉恩对陆延礼用情至深,还是气江奉恩变成这般也有自己的份。 “那他现下是什么病症?如何治?” 太医抿了抿嘴,有些犹豫地摇摇头:“王妃怕是已经失了情志了。” 忽地一瞬,陆岱景只觉天旋地转。 江奉恩在屋里坐了会儿,陆岱景今日突然叫太医给他诊病,像是因昨夜的事,但他又不清楚昨夜陆岱景为何会露出那样惶惶的表情。 半响不见陆岱景回来,他便打算去看看,哪想一推开门就见站在屋檐下的男人。 一袭白衣,乌发朝后绾起,就这么单薄地站在原地,那张精致的容颜在阳光的映照下竟是血色全无,流露出几分凄哀。 江奉恩顿了顿,“你怎么了?” 陆岱景却突然欺身而上,紧紧地搂住他的腰,不及开口,唇就被男人狠力地啃咬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唔……”江奉恩推了推,陆岱景抱得更紧。 陆岱景这次的情欲来得莫名,他激烈地啃咬吮吸江奉恩的皮肉,紧紧地拥抱这具躯体,紧得连江奉恩都能感受到骨肉的摩擦。最终他进入江奉恩的身体,很深,很用力,两个肉囊也想一同挤进去,几乎要将他劈成两半。 江奉恩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如此,像是急于从自己这儿得到……慰藉。 他们的体液混杂在一起,江奉恩也不禁沉醉进去,他被男人按着后颈压在床上猛肏。他侧着头喘气,恍惚间快活到意识都有些飘然,他不禁闭上眼。身后的陆岱景突然伏到他身上,江奉恩睁开眼就和侧头盯着自己的男人眼神对上。 江奉恩一惊,穴里疯狂绞紧。 体内灼热勃发的阴茎动了动,又往深处插入了些。 江奉恩不自觉地哼了一声,然后就听到男人在耳边说话。 “珑珠,你身体里好像就只剩情欲了。” “什么……”不知为何,江奉恩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了凄凉。 “太医说,你如今已经没有情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失了情志,便是失了七情,不会像先前那般爱人,无恨无爱,天下人人在他眼中都是同一般,不会有所偏袒变化。 江奉恩迟钝地眨了眨眼,却不觉得惊讶。 很久之前他就发觉自己很难尝食物的味道,无论是对着陆延礼,陆岱景,他竟也没有了先前那般情感,无论他们做出什么,心中很难生出波澜荡漾,似乎觉得可得可失。他也清楚自己与先前是不同了。没想到竟是缺了这个。 虽是如此,他却觉心中愈发清明起来。 不听江奉恩说话,陆岱景便起身密密地吻着江奉恩的背。 “珑珠……”他叫了一声,江奉恩动了动,却是没回。 他那时还想着,江奉恩即便是爱上陆延礼,只要江奉恩在自己身边,终有一天他还是会像先前那样。 可如今江奉恩已经彻底什么都不会给他了。 俩人都没再有什么动作,好半响,江奉恩忽觉有一滴水渍落到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