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胭脂(1 / 1)
倒车入库,黑色马丁靴从驾驶座跨下来,转到后备箱,姚淮拎出两条胭脂鱼。 稍有光线便可见这鱼的惊艳。由鱼嘴至尾鳍,一道优雅的紫红胭脂色宽纵纹,鳞片光泽随角度变化流动,犹似活物。——这是洛安县鱼峰乡正在扶植的特色养殖鱼种:漂亮,稀罕,且有“一帆风顺”的寓意。不论事情沾不沾身,公检法机关走一遭总不会是多好的体验,姚江刚回家,她来看一眼,正好让他品品这项目是否华而不实。 走到楼下,看到一辆白色捷达,停得不正。看车应该不是这儿的住户,不知哪家的访客没进车库。 乘电梯上楼。鱼挺沉,她让司机小郑直接去养殖户那儿买的。原本只有穿过鱼鳃的挂绳,还是小郑机灵,给她找了个塑料袋,但塑料袋拎一会儿也勒手,她左右手倒了一轮,到门口输密码。 灯是开的,进门往流理台走,一声“哥”还没出口,错眼撞见两个啃作一团的高大男人。 一位脚不沾地,被抵坐在餐桌桌沿,领口大敞锁骨笔直,上衣掀高下摆,低头吻得昏聩,还勤恳不懈地致力于抽掉对方已经解开的皮带;另一位按着人家腰臀,长身立在强劲的双腿间,腰胯贴合顶动,下颌利落扬起,神情惑乱,几天没吃饭似地追着人啃吮唇瓣。 喘成一片,不分彼此。 大理石的桌面都在震动。 “靠……”姚淮瞬间脸热,转身就走。 脚步略慌,声音大了点,坐桌上那位先发现,鼻尖滚落一声情色的惊喘,猛挣回双唇;站着的人胸膛起伏,偏过头望她背影,“姚淮?”又迅速转回来轻道了句“抱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们好了再帮我开门!”姚淮蹬蹬蹬跑得更快,“砰”地把门摔上了。 站在门外,看一看手里没来得及放下的袋子,和两条漂亮鱼鱼大眼瞪小眼。 “姚江!你妹妹今晚要来你不知道?” 门内,历中行双手把人皮带拽回来,紧得姚江轻哼一声,两腮肌肉绷着笑,好声好气解释:“真不知道……” 又凑近啄吻他的下巴,低语称赞,“刚刚那声,真好听。” 历中行面红耳赤地踹他:“别撩了,姚淮还等着。”姚江稍退一点,让他伸腿着了地,帮着把衣服下摆拂下来,再各自整理衣领裤链。 姚江脱得少,先理好了,静静倚在一旁看他,等关键部位消停。随即发现,历中行系衣领扣子也并不低头,反而肃立着微微抬颌,板实的肩颈呈一双直角,流畅轩昂。如果不是裆部仍顶着帐篷,就这副仪态,恐怕可以直接上讲台。 脱衣好看,穿衣也好看。 姚江轻咬后槽牙,没等到消火,裤子反而更紧了。 那视线太过赤裸,历中行很快察觉,斜飞一眼,请他一边凉快去。 姚江开门时,姚淮靠着墙弯腰垂手,和落地的塑料袋组成了一个拱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闻声没有立刻动,偏过小半张脸,哀怨地望着她哥:“开了四个小时车过来的……真好意思让我等这么久啊?” “……已经尽快了。”没有继续做。 进了门,历中行站着和她打招呼,面上冷静,笑容和煦,内心努力把自己想象为一尊栩栩如生的兵马俑。 姚淮刚才没敢仔细看,还不知道是谁,此时一脸恍然,开怀道:“上次见还叫的是历教授,现在得叫中行哥了啊。” 历中行一板一眼:“姚淮你好像比我大一点……” “不喊你哥,难道喊嫂子嘛?”姚淮眨眨眼。倒不是觉得被冒犯了年龄。明明上回见面风度翩翩游刃有余,这一下子耿直得好像旧时小伙儿上门提亲,让人忍不住难为难为他。 姚江拎过袋子刚要去放鱼,闻言收了半步,回身拍她的脑袋。是责怪之意。 历中行一怔之后,虽有赧然,却松快下来:“欺负我没有妹妹啊?”转过眼示意姚江没关系,故意道,“有个妹妹很得意吧?” 姚江弯唇,放下心去安顿两条鱼。 三人都已吃过晚饭,鱼进了冰箱,姚江拿刀开了一只浑圆带刺的榴莲。姚淮跟过去问,“不是猫山王吧?” “黑刺。”姚江没抬头,掰开外壳,取出半扇饱满的橙色果肉。之前买猫山王,姚淮尝了一次,说苦,还吐槽赌王专机运100个返港是搞噱头带货,名不副实。后面他就不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问:“直接吃还是烤?” “烤烤烤!”姚淮两只眼睛盯着越摆越多的盘子,双手扶着台沿答。 姚江微笑,在上方的橱柜里找了找,拆出锡纸碗,把果肉夹进去。姚淮转身从冰箱里找出芝士碎,递给他洒一圈。 余光看见历中行也过来了,说,“姚淮还像小孩一样,是该叫你哥。” 姚淮不服气:“吃个甜品就小孩啊?” “泡茶去。”姚江赶她。 姚淮白他一眼:“哪儿有客人呀还泡茶。”知道不过是个支开她的由头,还是去流理台另一头烧水了。 历中行插不上话,一味地笑,姚淮空出位置后才到他身边,探身轻轻亲一下唇角,“感情真好。第一次见姚淮的时候,你们都端着。” 天气稍有些溽热,但姚江身上干爽,原本的荷尔蒙全被榴莲味裹了去,历中行不觉得难闻,还觉得他香得不得了。刚吃到一口就三天见不着人影,简直如隔三秋再乘三。 姚江刚洗过的手是湿的,被他偷香也拿办不得,转过来用目光在人脸上揩了一把,解释道:“干部的亲属从商,要避避嫌。” 再拿一个锡纸碗:“你吃不吃烤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历中行对榴莲不怎么感兴趣,客随主便点了头,“芝士就不用了。” 姚江恬然道:“没关系,你不小孩。” 历中行一呛,瞪他:“真不用!” 电水壶“滴滴”两声,姚淮“嗒嗒嗒”趿着拖鞋拿杯子经过。两人收了声,姚江把分好的榴莲端进烤箱,说,“喜欢吃什么?下次买。” 背后倒茶的水声窣窣,烤箱一明一暗,暖烘烘的光缓缓烁灭在他身侧,甜食的香气蔓延开来。历中行忽而在这间还不算熟悉的屋子里,想起自己儿时的家。 家里只有他和黎永济两个人,放学回去的时候总是很安静,没有寻常人家热闹的锅声和暧暧油烟,但黎永济偶尔会提前煮好饭。房子小,熟米的香味一路从厨房飘到门缝,被阻塞,不断酝酿、积累。一拉开家门,就和打开电饭煲那一刻似的,香味像水蒸气一样腾出,在一片寂静中,热烈地扑到面前。 那味道,是他孤单却安稳的童年。 姚江擦干了手,摸摸他的肩,靠近来,手腕半环后颈挠挠发尾,嗓音沉实,问:“怎么了?” 手指凉凉的,历中行贪恋地向他倾斜几分,不忘稍瞥姚淮的背影:“想了一下,我喜欢桂圆和山竹。” “记住了。”姚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