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斗法(1 / 1)
第二天姚江居然没来。 历中行沉住气,该干嘛干嘛,当那辆硕大的黑车不存在。李茹来问昨天出了什么事,他面不改色把老师推出来挡枪:“看你师爷去了。” 李茹眨巴眼睛,不明白去看黎老师为什么乱成那样:“师爷情况还好吗?” 历中行说:“嗯,还好。” 倒是卫昌,在事情处理完后第一时间来电,为之前对他有所保留致歉。历中行跟他没什么交情可言,对其行事没什么期望,也就谈不上失望。回过头捋一遍,他不在河梁体制内,此事不向他交底也属常情,历中行一贯躬自厚而薄责于人,临到姚江头上,却风度尽失,分寸全无,很是自嗟自叹。 他没和卫昌纠结这个问题,单刀直入说想了解一下解决方案和目前进度,于是得知,此前作物病害的赔偿谈不拢,是因为没有适用这种情况的惠农政策。没条没款,局里无法凭空从规则外拿钱给人家。 姚江出面,先挽回了市局不作为导致的舆论上的弱势。此外,他去国八年,行内根基尚在,商场人脉益广,牵线搭桥,和第三方的总估师谈妥,在允许范围内尽量提高青苗估值,以附着物和青苗补偿的名义进行合理赔付。 征地后少数青壮年的就业问题,已与新梁相邻的工业园达成合作,愿意入厂的届时先进行培训,而后可以吸纳。留守的老人,后续落实补助和生活保障。这是由卫昌斡旋。 历中行咋舌,又刷新了一遍对姚江的认知。要想得到那笔赔偿,必先同意征地,一石二鸟,直击要害,典型的身段软、手段硬。 腕上风雷动,何须附耳听。历中行想起和对方的一年之约——到时候如果要和这狐狸斗法,自己输赢几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理智告诉他,此人不宜为敌。 可是,感觉上,他好像不怕他。 从头到尾,姚江都跟他好好说话。他没见识过那些手段的根本原因在于,姚江从没拿来对付过他。 历中行半是高兴半是忧心地叹了口气。他也发现自己近来叹气的频率直线上升。 那边厢卫昌还没挂断,宽慰他道,这条线一修,河梁就有了十字形铁路网,对文化和旅游业也是重大利好,并且涉及宅基地不多,这几天已经开始拆迁,除了这次的事,进展都还算顺利。 历中行笑笑,又应付了几句才挂。 转天,到了傍晚,姚江还是没来。 历中行自暴自弃,给人发消息:姚总,你的车被偷走了。 ——还不来看看? 姚江回:历教授帮我找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会的,有你看着我放心。 行:…… 行:我怎么找? 姚江擤了擤鼻子,把纸巾扔进垃圾桶,单手打字,冲屏幕笑:感冒居家办公,所以没去取车。还得停两天,历队让停吗? 那马路又不是考古队的地盘。历中行嘴角一撇,低头打字。 行:我管不着啊。 唇角的弧趁大脑没发现,自己弹回来。 姚江又抽了张纸巾,轻捏鼻子。输入半天,只觉得痒,症结却不是鼻腔,那几行字变成蚂蚁排着队爬进他的胸腹和骨头缝儿。 终于放弃回他。搁下手机才想起那边小祁还在等回复,重新拿起来,按住发了条语音:“你先缓缓,等我回公司了再去洛安。” 平翘舌音都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姚江揉鼻梁,算还有几天能好。一回忆,发现自己感冒案例太少,更不用提夏天里自作自受的这种,完全无可参考。 历中行的消息接着进来:感冒严重吗,风寒还是病毒? 姚江:着凉了。不严重。 他没细说。无论是在客厅地毯上睡着,还是冲凉给那玩意儿降温,都跟对方脱不开关系。此刻心情复杂,愧怍占了大头。他的欲望太过昭彰,为了遮掩一二,恶人先告状把人撵走,不知又让对方怎样一番忐忑辗转。 自省时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自私。 哪有脸面对这样的关心。 历中行却不放弃:吃药没有? 姚江无奈:中行,我不是小孩子了。 对面没了动静。 姚江怕他多想,又去了一条:没事,放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李茹小声说:“老师,你谈恋爱了?” 历中行摸了下耳朵,温度正常:“没有。”收起手机,补上一句,“你师爷想出去转转,明天周日,你能盯着进度吗?” 李茹全当他要去约会,自然义不容辞:“可以!” 哪知这不是借口,黎永济确实提了想出门,在医院闷得慌,还想回家住两天。 历中行狐疑地打量她两眼,只收获了更加坚定不移的眼神,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晚上,姚江知会了一下姚淮小祁要去洛安交接的事。 “上次跟你来的Abel,吴东云就这样甩了人走了?”姚淮问,“他有没有找你?” “还没回公司。”姚江说,“你不用操心。” 这下姚淮听出来他的鼻音:“怎么感冒了?” 姚江一条腿落地,半坐在客厅的沙发扶手上,眼里映着外头璀璨纵横的灯带,没正面回答,“姚淮,如果我喜欢上男人,你能接受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跟男人在一起了?” “没有。”他说,“你一点都不意外?” “上学的时候你不是总来我学校嘛,有喜欢同性的男同学跟我问你。我说你交的都是女朋友……这么一看,是挺突然。”姚淮笑着,“是有人在追你吗?” “不,”姚江顿了顿,说,“是我喜欢人家。” “完了,谁啊?谁勾得我哥提前给我报备?还没追到就想先搞定相依为命的妹妹,这么认真啊。”姚淮淡定极了,听上去有点幸灾乐祸。 她之前老觉得姚江谈恋爱不够挑剔不够讲究,虽然也不经常换,但谈一两年她都见不着嫂子人影,直至发现最后这个情人,更怀疑哥哥这些年被资本世界腐蚀得抛弃了朴素的婚恋观。能来个人治治,挺好。 结果姚江又不说了,翻篇道,“上次吃饭,任总说Baron要来。” “吴的爸爸?” “嗯,他约我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