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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恐怖小说 > 丹鹰[父子][虐身] > 76 琴舞之合(试琴独奏/合演/琴音风雅鹤舞翩然/刁难)

76 琴舞之合(试琴独奏/合演/琴音风雅鹤舞翩然/刁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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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琴的雁足以紫檀木支撑,七颗玉轸洁白光亮,分别拴着绢丝长穗。韩非起身与方州换个位置,左手轻轻按了按琴弦。柔韧蚕丝极有张力,指尖的韧丝蓄势待发。 他以右手拨弄琴弦,左手顺次沿着一段段弦路揉按,葱玉指节修长勾弹,圆弧指甲扣动琴丝,极有耐心地试音调弦。 古琴的案面和底板随着发声微微颤动,琴上飞指灵动吟猱挑捻,琴内龙池凤沼荡出苍厚悠远之音,逐渐流畅起来。 韩非并没弹奏名曲,他微阖双眼,按自己心中音律随意抚琴。方州也没说话,只是捻着颌下胡须听得认真专注。 琴声若山中清泉,从岩石缝隙点点滴滴涌出,慢慢聚集成溪,顺着山势淌过茂密草木的根须,冲刷出一条溪床,流水奔腾不息,一段一段盘旋而下,像错开的水阶梯。琴声由低渐高,水势从高向低,以密集音律奏出居高垂瀑的天然意境,仿如水珠碎裂在耳畔,奇妙的冲击感让脑海里景色更清晰。 溪水将岩石打磨光滑,再从开阔的高台弯出弧线,飞流坠入山下。弹奏趋于平缓,一缕缕泛白的水线像是木篦的细齿,梳顺高山的脉络,抚平岁月的棱峰。 最后全汇入深不见底的渊潭,只留下空灵的余音切切颤动,像是潭上氤氲的水雾,也像是地下潜藏的暗流。 方州把眼睛眯起来,他深谙琴艺,在桑海不光诗书学有所成,弄琴也享大名。这张伏羲琴带在身边多年,琴身音域他早已熟悉。韩非的弹奏以技巧而言尚有许多精雕余地,但以心性来说可算得人琴合一了。 少年这个岁数,情绪收放自如,不贪多亦不吝少,分寸拿捏之准实属难得。 从前谈书论道,以说辞相交,多多少少能巧言粉饰,而这抚琴奏乐,以音律试探,天人相应直诉心声,做不得虚伪。 性情浓烈者振声激昂有力,性情淡泊者执音清雅悠远,各有千秋。像韩非这弹音流转意随心动的融会贯通,却是罕见。 是可造之材,方州在心里默然而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阳春三月,百草丰茂万物蓬勃,破土而出的生命都在竞相成长。 秦魏两国去年在大河之北频繁摩擦,此时又在边境陈兵以待,与此同时,秦军的驻扎也隐隐有威慑韩地之意。 因此虽未起冲突,但秦国陈兵边境的压迫感还是让朝堂上气氛有些凝重,更何况身后还有个如狼似虎的楚国。 军务奏章比过去翻了一倍,姬无夜在朝堂的态度也愈发强势,他一方面拍着胸脯保证若是秦军异动,定然给他们迎头痛击,另一方面却明里暗里地排挤政敌。 就连初有起色的荥阳治水,姬无夜也屡次试探想削减用度,司空与大将军的摩擦比之过去更激烈,韩安忙着两边安抚颇费心神,幸而相国张开地也是能干的重臣,与君王同心协力纾解争端,才稳住局面。 这天下午韩安从城外猎场回来,为保春耕后庄稼顺利成长,也宣扬军威,每年四月有春猎,王室会提前筹备。恰逢边境局势不稳,春猎更要做足排场,扬韩军斗志,因此朝堂上下格外一致地重视这次春猎。 君王回自己寝宫换下戎装沐浴,同时差人寻韩非见驾。近侍去了半晌,复命说公子还在研习乐舞,要等个把时辰才结束。韩安皱了皱眉,这课业几时还能高过王命,他正要遣人再去催,近侍又说,红莲公主请王上去乐舞坊指导课业,更有特殊献礼。 韩安捋了捋胡须:“摆驾。” 王驾到了乐舞坊,近侍引着他往临湖的歌舞水榭而去。那处房子在湖面搭台而建,飞檐翘角的屋顶以雕梁画栋的廊柱支撑,并无墙壁因此视野开阔,四周挂有艳彩的薄纱帘帐,是处观景赏舞的宴觞之地。 人还未到水榭,远远就传来清洌荡漾的古琴之声,如离湖水面扩出一圈圈波纹。飘飞的幔帐之间隐隐有灵巧的人影舞动。韩安制止了近侍出声通告,自己慢慢踱步到水榭旁,从外面顺着帘帐间隙看向厅堂。 韩非在抚琴,红莲在跳舞。 说起来简单,但真看见又是另外的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安不是第一次见红莲跳舞,却是第一次听韩非弹琴。虽然从十三岁开始,韩非学过两年多乐舞,包含琴乐和舞技,但韩安从未留意他学得如何。待到冷宫翻建好时,韩非已快要十六岁,韩安找理由停了这门课业。男子所习之舞由祭祀、狩猎和军战演化,他可不希望儿子学到满身筋肉孔武有力。 韩非的体型略显单薄,可该有肉的地方饱满匀称,捆成各种身姿玲珑有致,摸起来健康光滑,偶尔反抗时也能透出野性张力,如此多一分嫌粗壮少一分嫌羸弱,刚好有少年人青涩朝气的状态,君王最满意。 他每次喜欢在儿子完璧无瑕的身体上,刻下独属于自己的痕迹。 过一阵子消散了,他再刻下新的痕迹。 此时他一手调教的珍宠,不论人后如何淫乱不堪,人前永远风度翩然。 青衣华贵的少年人,内衽是雪白中衣,头上束起的发髻高贵庄重,颈后披散的柔顺发尾却随风轻扬。他正姿端坐案前衣袖摆动,手指在琴面灵巧弹拨,每一次琴弦颤动,都有悦耳的天籁之音流转不息。 琴声时而扶摇直上,时而婉转飘扬,时而清冷波动,宛若微风吹拂水面,卷出细碎的浪花,荡起层层的涟漪。 与他琴音相合的是红莲的盛装舞姿。 十岁的女儿,头上银饰精致,一颗朱红丹玉的旁边点缀着几排花纹翠玉,身穿贴体的绒羽织衣,长袖善舞款款翻飞,手腕和腰上系着绫罗绸带,随着身姿转动扬起一圈圈波纹,裙尾蓬松摇曳地散开,像鲜艳盛放的花瓣,衣摆从纤细腰身往下,编织出一条条风翎花纹,用鹤羽层叠装饰,尽显柔美。 底色纯白的舞衣,点染斑斓色彩,彷如笔墨洇透的帛画,天然交融在一起,裙摆的鹤羽黑白分明,随着身姿如活灵鸟尾飞舞。白玉般的手臂时而弓起成鹤颈,时而张开为鹤翅,时而起伏如流云,精彩纷呈。 修长双腿在地上划着舞步,转舞时踮起脚尖交缠旋动,掠地时两腿错开优雅盘跪,最漂亮的当属飞空时,双腿展开跃起,空中摆出飞步探臂再回身的鹤翔之姿,轻盈落地,绸缎绫带仍在空中飘荡,但落地身姿已经后仰,一腿略弯,另一腿抬起脚尖点地。纤纤玉足上穿着一双软底绣鞋,鞋尖翘出云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非弹奏的是宫乐,名为风别水。 红莲表演的是宫舞,名为鹤登云。 琴曲和舞蹈是对应的宫宴乐舞。这对兄妹此时琴舞联合,音随舞起,舞从音动,十分默契,瞧着端是赏心悦目。 韩安很有耐心,一直等到他们的琴舞全部结束,站在屋外击掌称赞。 堂内除了韩非和红莲,还有几名乐舞教习候在旁边,此时众人才发现君王就在门口,赶紧聚在一起行拜见礼。 韩安走进水榭,叫众人免礼,自己去主位端坐席上,抬头看了眼韩非。 “为父回来想见你,说你有课业,原来是在此地玩乐。”韩安语出责怪,口气却轻松惬意,刚才的琴舞让他很舒心。 红莲刚想踏前说话,韩非拽了下她,自己站出来行礼:“启禀父王,儿臣认真习艺不敢懈怠,方才琴舞正是教习内容。” “噢?”韩安拖长了音疑问。 “器乐歌舞,皆是取悦天地君王。红莲与儿臣在此演练,是想为父王献上这乐舞,消解您的政务劳累。”韩非继续应答。 “难得你有孝心。”韩安向那几名乐舞教习摆摆手,屏退他们,冲着韩非又说:“既然如此,为父想听六莹九韶之音,不如你把宫内雅乐都弹一遍来听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非踌躇一下:“儿臣还未学全。” “那你会什么就弹什么,弹完了从头再来不能停,到为父满意为止。”韩安说得轻描淡写,一点不给他留退路。 “儿臣……遵命。”韩非躬身行礼,转身走到案前坐下,抚琴弹奏。 红莲看他们对话如常,却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她眼珠转了转忽然想到关窍,这样连续不停地弹曲子,中间不停歇,时候久了有几根手指能撑得下来。红莲吓了一跳,怎么好端端的父王生气要罚哥哥,她赶紧跑到韩安身边,换上一脸天真可爱的笑容。 “父王,我们练了一下午,就为在您面前表演时不出差错,要不现在给您再演一次完整的,您别叫哥哥弹那些我都没听过的曲子,好不好?”红莲说得可怜兮兮。 她说话时,优雅琴声已经响起,音调拿捏得妥帖,既不影响听清对话,又和煦相衬。韩安颇为满意,伸手捋了捋胡须笑了:“你看他弹的不是很好听吗。” 红莲回头看了看韩非,虽然她的哥哥正姿端坐低垂眼帘,这番弹琴的姿势很好看,但她也学过琴艺,知道一首曲子弹完通常要歇上一会,乐舞教习从旁指点,如此循序渐进,不至过于劳损双手。要是一刻不停地弹,红莲自觉弹上一个多时辰就得手发麻,更何况她跟韩非下午已正常练过两个时辰。 红莲回过头来,继续磨韩安:“好听是好听,但练得久了总要让人歇息下嘛,父王哪里知道我们排演这乐舞多费心思,全都是为了让您欣赏起来能开心……” 红莲咬着嘴唇,大眼睛看着韩安,一副乖巧恭顺的样貌,韩安伸手捏捏她的脸蛋,笑得慈祥可亲:“那你知道他弹的风别水,和你跳的鹤登云,是何来头吗?” 乐舞背后的传说,红莲如何不知,风生水起云鹤呈祥,吉兆寓意都是礼赞君王。她一心讨好韩安,马上流畅地和父王讲述,韩安时常插话,问她说些其他的趣事,因此全说完后她发现,这一大段故事,足足小半个时辰才讲清楚,显是父王在支开话题。 耳畔的琴音依旧优雅,声调却趋于沉稳平缓,这样的演奏,是因指力已不堪支撑过于复杂的按音,故此以泛音修饰。红莲抓住韩安袖子,又求他让哥哥歇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安不置可否,只和她闲谈其它乐舞,一来二去又过了两刻钟,红莲耳朵里只听得琴音越发低沉,并不浑厚,那是累极仍在勉力支撑的状态,韩安似乎也察觉到了,他抬头看着韩非说:“弹些欢快的曲子,如此暮气沉沉,天色还没黑呢,不合气氛。” 韩非抬手弄弦,流波之音婉转而出,却略显不连贯的艰涩,韩安皱了皱眉,挑剔的话还没出口,红莲已经站起身跑到他对面,跪在地上说:“父王差人唤哥哥见驾,是我……是我让哥哥留下来,只因今天是哥哥生辰,我想着合练这首吉祥的乐舞,晚上要是能跟您共享家宴,就可以跳给父王看了……” 红莲吸了吸气:“我怕父王生气,又让下人请您来,想着您若肯来也是个惊喜,谁知父王还是生气了。既然如此,您别怪哥哥,要罚就罚我吧,都是我的主意。” 她最后一个字说完,琴声也颤出一个反常音调,似乎是再难维持弹奏,又似乎是心神动摇下的失误。韩非伸手按住琴弦消去余音,也站起来跪在红莲身边:“红莲一片孝心,是儿臣学艺不精,请父王责罚。” 韩安饶有兴趣地看这对兄妹,手指轻轻点着桌案敲动,他沉默片刻,温和笑了:“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说的好像为父不近情理。为父想听实话,你们都是为父的好孩子,不管做什么事,只要肯原原本本地禀告,少耍些小聪明,为父怎么会怪你们?” 韩非低着头不言语,他知道父亲又在敲打他,嫌他抖小聪明回护妹妹。 红莲抬起头,怯怯地问:“那父王不怪我们,别让哥哥再弹琴了?” “他弹的好听,为父喜欢。”韩安笑得更慈祥,“为父还想多听听……” 君王截断了话头,看着自己女儿的表情几乎快要哭出来,于是话锋一转:“但现在可以暂时免了,来日方长嘛。” 红莲吁了口气,悬着的心一下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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