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1 / 1)
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12章第12章 第二天早上醒来,扒拉过手机看一眼,已经是早上九点。 虽然没有戏份,时舟摇还是准备去片场看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他站在柜子边挑衣服,手机响了起来,是景洁打来的。 景洁问了问他的近况,又问他在片场还习不习惯。 “挺好的景哥,不用担心,有小罗在。你忙你的。” 时舟摇最近没什么其他通告,都是在剧组拍戏。景洁又简单交代两句,说过段时间不忙会过来。 时舟摇谢完挂断电话,从柜子里拿出两件衣服。 他是天生的衣架子,人白皙高瘦,衣服又多,碰巧还比别人多几个艺术细胞,会搭,私服被粉丝夸过不少回。 既然是出去串场,没必要穿得太正式,时舟摇穿了最喜欢的牛仔外套,袖子别得老高,还戴上了银边眼镜。 小罗早就等在车上,给他递了袋早餐和杯牛奶。时舟摇不怎么爱喝咖啡,说是会变黑。 小罗以前第一次听到这种歪门邪道时差点当真了,所以之后每次见时舟摇喝牛奶都忍不住想,是不是多喝牛奶就能变成小时哥这么白? 时舟摇到了片场,和路上遇到的工作人员打过招呼,躲进化妆间取暖。 Lily正在给盛帘招上妆,时舟摇没料到盛帘招也在里面,开门进去时两人又相对望了望。 最终又是谁都没说话。 Lily换刷子的间隙看了眼时舟摇:“又换衣服啦?” 时舟摇正坐在一边玩手机,闻言抬头笑了笑。 “真是个宝贝。” Lily最近快把时舟摇当奇迹暖暖养了,他穿衣服好看,每天一换身衣服就让人想变着花样给换换妆。 盛帘招上完妆就径直起身准备去影棚,拿起桌边的手机,和Lily打了声招呼:“先过去了姐。” Lily闻言抬头:“这不是还早么,外面怪冷的,等会儿再出去啊。” “不了,先过去排一下走位。”盛帘招已经换好了服装,他穿着校服也挺显小,加上妆发,真像回到了高中时期。 时舟摇抬头看着他的背影,想到穿着便装的自己,竟有种和17岁的盛帘招恍然相遇的错觉。 “排走位需要这么早?”Lily疑惑道,转身冲时舟摇招手,“过来,给你化。” “别了吧姐……”时舟摇犹豫,“我今天不用拍。” Lily好不容易逮住个他不用上戏能任意发挥的日子,不依不饶:“化个妆又没什么,快过来。” 时舟摇只得起身坐过去。 Lily见他戴了眼镜,端详了一会儿说:“再加个帽子就更好了。” 时舟摇:“?”姐,我真不是奇迹暖男。 “闭眼。”Lily凑近给他修眉,身上罩着淡淡的玫瑰香,“你们演员之间都互相不说话的啊?” “嗯?”时舟摇微顿,“没有啊。” 说完又反应过来Lily为什么会故意有此一问,觉得一阵心虚,毕竟在Lily面前,他和盛帘招好像真的没怎么说过话。 Lily“啧”了声,突然抛出个重磅炸弹:“你老实和我说,你和帘招,你们两个之前是不是在一起过?” 卧槽。 时舟摇闻言从椅背上坐起,赶紧看了圈周围,确定小罗已经出去了,化妆间里再没有其他人。 Lily见他这个反应,就知道猜得八.九不离十:“还真是啊,啧啧。” 时舟摇讶异:“姐,你怎么知道的?” Lily挑着嘴角笑笑:“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瞒过我你们得动点脑子。你们俩见面后的相处方式再加上昨天那场戏,我一看就明白得差不多了。我在圈里待了这么多年,杂七杂八的关系见怪不怪,表面的私下的真的假的情侣都见过,你们这不算什么。” 时舟摇和她打商量:“姐,求你帮个忙呗,别告诉别人。” “知道知道。”Lily说,“挺好的两个人,后来是怎么了?” 时舟摇看看镜中的自己,刚化完的妆不浓不淡,正好衬得他唇红齿白。 他拿起手边的眼镜架上,抬眼冲她笑了笑说:“盛哥他太优秀了,”随后声音低了些,“不值得被我绊住脚步。” Lily怔愣片刻,也跟着笑了笑,没再问下去。 今天这场戏是莫宇白的重头戏,也是他之后所有选择和遭遇的转折。 莫宇白是单亲家庭,从小和母亲一起生活。他成绩优异,张扬而骄傲,本该有明亮灿烂的前程。 直到有一天,莫宇白发现母亲一直在背着他吸毒。他如遭五雷轰顶,不敢相信母亲不知在何时已染上了毒品,还因此欠下毒贩一笔不小的债。 这天放学回到家中,他看到母亲口吐白沫瘫倒在地上,手边还散落着注射毒品的针管。 时舟摇走进片场时,正拍到莫宇白回来,看到母亲倒在地上的镜头。 他和工作人员们站在一起,静静看向摄影机前的盛帘招。 盛帘招的演技出色,技巧和情感把握很到位,甚至让场外的人忽视掉幕布和摄影机,忘掉是在拍戏,眼前只剩下莫宇白埋首痛哭的那一幕。 盛帘招是演电影出道的,有自己的工作室,演艺之路一直顺风顺水。考进Z戏表演系,大二时被圈内大导高留一眼看中,直接担纲男一。高留对他青睐有加,算是他的伯乐,而盛帘招也自此在电影圈内立住了脚跟。 不像很多人需要一步步往上爬,他从最开始平台就比其他人高出许多。 在电影圈浸泡这么多年,这次又拿下金殊兰奖,运气的背后本质是实力的加成。他足够优秀,也足够努力。 将近三分钟的无声长镜头,拨打完120后,莫宇白缓缓跪倒在母亲身边,先是茫然,而后逐渐崩溃,双手抱着头,将头抵在地面,有泪珠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啪嗒、啪嗒,最后是漫长而绝望的无声。 他的生活本该平静而安逸,却至此彻底毁于一旦。 直到救护车来将“母亲”接走,盛帘招仍然跪在地上,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有动。 长镜头的难度在于表演层次的推进,节奏的把控,动作和情绪的连贯性和表现力。说白了就是需要收放自如,放得多了少了、收得快了慢了都不行。 李导敢给他用长镜头,说明相信能演好。 李导站起来用手示意他们可以收拾道具换场了,在家里的戏份就算拍完了,然后上前去拍了拍盛帘招。 想其所想,感其所感,在熟练运用技巧声形台词的基础上,最终的目的是进入人物。但有时候入戏太深就不容易走出来,盛帘招显然还在情绪里。 李导对他这场表现很满意,科班出身的演员大多以这种体验派居多。但也不乏很多人因为过于追求技巧而忽略人物本身,一场华丽娴熟的表演下其实是空虚的内壳。 但没有技巧的表演也是空谈,要拿捏好这里面的分寸其实很不容易,需要功底和磨炼。 盛帘招是个有天赋的演员,但光有天赋是不够的。如果说他出道的第一部作品是靠天赋和灵气让人眼前一亮,那之后的步步登高便都是靠这些年来潜心的打磨。 盛帘招抬头对李导笑了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站起来去一旁休息等候。助理过来扶了他一把,又有化妆师跑过来补妆,副导演和几个工作人员也围过去说话。 时舟摇抿了抿嘴角,他注意到盛帘招今天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眼底有一抹淡淡的乌青,可能晚上没休息好。 下一场戏要等到下午才能拍,场地换到医院去。 中午剧组订的盒饭到了,剧务还特意给时舟摇和小罗拿了两份。没戏份还来蹭剧组盒饭,时舟摇笑着和小罗开玩笑,说李导估计以为他俩是来蹭饭的。 今天剧组还开放了探班,正好又是拍盛帘招的单独戏份,盛帘招的一群小粉丝早就等在了场外,等盛帘招一走出来,纷纷举着手机喊哥哥。 时舟摇端着盒饭边吃边和李导闲聊,李导连吃饭都在想着拍戏,和时舟摇讲起刚才那场,给他分析盛帘招表演的亮点和不足。 时舟摇正听着,看见盛帘招没吃饭,朝场外保安拦着的粉丝那边走过去了。 远远地看不见盛帘招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时不时低头,有的粉丝递上礼物和信,他一封封接过信,又拿笔给她们签名。 差不多都签完后他又朝她们摆摆手说再见,转身离开的时候还有粉丝在身后大喊“记得涂防晒”、“帘招妈妈爱你”、“好好拍戏不要想我们”之类的,他又回过身再挥手说了几次辛苦了和再见。 李导见时舟摇看着那边,笑了笑说:“羡慕了?” 时舟摇转回来笑说:“不羡慕,盛哥该得的。不属于我的我也没想太多,哈哈。” 李导难得夸人,说:“你也是个挺好的孩子,好好演下去,以后能当个好演员。” 圈子里都说李导严肃苛刻,可相处这段时间里,时舟摇倒觉得这也不能叫苛刻,是认真和细致。其实平时李导是个好相处的前辈,没有媒体们夸大得那么不近人情。 时舟摇扒着饭眯眯眼笑:“那我就借您吉言了。” 下午场的戏又紧锣密鼓地开工了,莫宇白的母亲被救护车送到医院,经过连续数小时的抢救,最终没能救过来。 医生宣布死亡,毒品注射过量而死。 因吸毒致死的情况有很多种,而莫宇白也是后来才知道,他的母亲是直接将毒品注射进了动脉里。 动脉注射,俗称开天窗,能带来数倍的快感,但一旦毒素经动脉流回心脏,极有可能诱发心动过速而猝死。 他站在停尸间门口,看着白布下裹着的母亲苍白的脸,长久以来的吸食让她变得面目全非,然而莫宇白甚至一直没有发觉异常。她只骗他说是因为工作太累太忙,所以才日渐瘦骨嶙峋。 他长久地沉默,遗体告别过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停尸间。 回忆便在此处戛然而止,这是莫宇白的过往和从前。从此之后,他要担起自己的生活,担起母亲欠下的巨债,担起他被毁得面目全非的未来。 这时的莫宇白已经上了高三,离高考仅有几个月时间。回到学校后的莫宇白突然之间像变了个人,不复从前的高调张扬,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家里发生的事。而他也是在这个时候下定决心报考警校。 这场拍完后,盛帘招整个人是灰暗的,加上连轴转的疲乏,坐在椅子上休息时一句话都没说,表情冷得像冰窖。就连他的小助理都不太敢上去搭话,拿着水不远不近站在他身后。 时舟摇自己入戏和出戏都很快,他没想到盛帘招出戏会这么慢,尤其到了这种情绪投入多的戏份,要缓好长时间。 盛帘招算是年轻一辈中经验老道的“戏骨”了,他本人也冷静稳重,本以为他会游刃有余收放自如,却没想到他收情绪这么费力。 反倒是平时总被说感性的时舟摇和他完全相反。 看来他还是不够了解盛帘招。 时舟摇看过他的每一部电影,反反复复无数遍,每一个细节和表情都印在了脑子里。在他印象中,戏里戏外的盛帘招从来都是两个人。 他冷静地塑造每一个角色,成就每一个角色,但没有一个角色是原原本本的他。 直到亲眼看到他演戏时才发现,原来面对热爱的东西,他也会不那么冷静和克制。 时舟摇绕过摄像机朝盛帘招走过去,来到盛帘招身后时示意小助理把水给他。 而后他走到盛帘招旁边坐下,把水拧开递了过去。 盛帘招正低头按着眼睛,没注意到旁边坐了个人。 时舟摇试着叫了声“盛哥”,盛帘招闻声抬起头来,一双通红的眼对上时舟摇。 时舟摇没说什么,把水递到他面前:“喝点儿水吧,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 盛帘招哑声说了句“谢谢”,垂眼接过水,沉默地抿了一口。 时舟摇见对方大概 不愿意他这时候凑过来,站起来准备走开。 盛帘招却突然开口问:“……你怎么过来了?” 时舟摇被问住了,过了会儿才说:“我没事干,就来看看。” 盛帘招淡淡“嗯”了声,没再说话。 时舟摇讪讪一笑,又准备走,刚走出没两步,身后的人又喊了一声:“……舟摇。” 时舟摇猛地顿住了脚步。 这是重逢以来盛帘招第一次主动喊他的名字。 他转回身,勉强扯了个笑:“怎么了?” 盛帘招嘴角动了动,注视着他:“……你不该来看这场。” 时舟摇的眼神落到对方手里被捏紧的矿泉水瓶身上,随后又抬眼笑道:“没事儿,我还不至于这么容易触景生情。” 盛帘招放下水瓶又问:“你要回去了么?” “嗯。” 盛帘招拿起外套从椅子上站起来朝他走过来:“走吧,我和你一起回去。” 没等他同意,盛帘招就走到了他身边,和助理招手让他们先回去,看这架势是准备要和他走回去。 这里离酒店也不算远,时舟摇掏出手机给小罗发了个消息,也让小罗先回去了。 两人从片场出来,一路沉默地往回走。 时舟摇没话找话:“怎么没戴口罩?” 盛帘招说:“这么晚了,不用。” 时舟摇想起今天他粉丝们的热情劲儿,笑说:“万一还有粉丝蹲守呢,或者记者。” “我不怕。”盛帘招很快说,“和谁走在一起是我的事。” 时舟摇低头笑了下:“你确实不是会在意这些的人。”又转移话题问,“今天还要对戏吗?” 明天是回忆的最后一场戏,莫宇白和陈路分手。 盛帘招很快道:“不对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时舟摇突然感觉到周身一股扑面而来的低气压。 不对就不对,时舟摇无聊地边走边踢着路上的石子,夜里凉风阵阵,他露在外面的白脚腕子被冷飕飕地包裹着。 盛帘招也注意到了他的脚踝,一看就知道是要风度不要温度,为了搭裤子特意露出的一大截。 盛帘招收回眼神看向前方:“嫌冷就多穿点。” 时舟摇也看了一眼那截脚腕,嘴硬道:“我不冷。” 盛帘招偏头看他一眼,凉凉开口:“你冷不冷我不知道么。” 分明是一本正经的口吻,却有种说不出的暧昧。 时舟摇在寒风里莫名就红了脸,还掩耳盗铃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