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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往常,他与佘褚起冲突,岐覆舟来做这个拦停,乌陵行都会很上道地接过台阶就下。
他虽然爱闯祸,但是认错态度一直都不错。
可这一次,他算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岐覆舟话都递到这儿了,他也只是僵着脖子说:“我早说了,让她不要管这事。就让我和那帮老不死的直接谈!就算我们谈崩了,又不会影响她的位置。”
佘褚听到这话就来气,更何况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听到乌陵行说这样的混账话了。
岐覆舟不是外人,所以她也不必顾忌,当场就呛道:“你当魔主多少年了?快三百年了吧。三百年,我递给的奏疏你哪怕一天就看一本,也该知道地界不能再失去一位魔主了!你和长老院闹崩,只会让天界拍手称快。你有想过思幽的未来吗?有想过妖国与鬼族会因此事而对思幽改变态度吗?”
乌陵行被她堵得哑口无言。
他不喜政事,就是为了帮他料理这些,羽惊才排除万难,让佘褚坐上了七杀尊的位置,好有资格替他摄政。否则,凭罗刹族三万骁勇,怎会选不出个更合适、更能服众的七杀尊来?
他知道这些年来,都是佘褚在帮他分担责任,故而在她骂他偷懒这事上,从不敢反驳。
可今日毕竟岐覆舟在场,他多少要些面子,少不得要装个威风。
所以他说:“没有长老院,就不会有闹崩。”
佘褚目瞪口呆。
这又是乌陵行在今日内第二次表露他对长老院的杀意了。
说老实话,佘褚也讨厌这帮老不死。可思幽的长老院,乃是思幽建国之主应予协助他立国的四族的“分天下”。思幽国主要由佘褚的母族罗刹、羽惊所出的夜叉、与夜叉关系亲密的修罗以及后来成为历代魔主母族,又因第七代魔主兼任族长,而成了代表乌氏一族的摩侯——这四族构成。
四族势力盘根交错,互相牵制。长老院的成立,在前期确实很有效的约束了魔主的绝对权利,为思幽的强盛出了一份力。但随着时日长久,思幽坐久了地界的王位,原本互相牵制的架构也开始腐朽。
从上代魔主与涟嫣公主的悲剧起,再到佘褚摄政后感受到的、源源不断来自长老院的掣肘——她在内心里,其实比乌陵行更想要长老院在思幽消失。
可还不是时候。
无论是她还是乌陵行都太过弱小,此时除掉长老院,单凭他们俩,根本稳不住思幽四族。不说其他,但就说她的母族罗刹,一直都对乌陵行久久不愿结亲诞下子嗣颇有微词,甚至多次旁敲侧击过她,要她想点办法。
想什么办法?
在乌陵行被困在扶桑宫发疯的时候,佘褚在金风殿和长老院勾心斗角。三百年,傻子也能多长出个心眼了。
和地界其他人不同,与魔主共天下的四族贵族,他们尊崇乌氏血脉,却未必尊崇魔主本身。
他们不喜欢乌陵行,他们看他的样子,总令佘褚想起士兵看自己最锋利的一把剑时的样子。即便因这把剑太过锋利,他们对剑表现除了敬畏、惧怕——那也只是在看一把剑,而不是活人,更别说是主人。
然而乌陵行是最后的乌氏血脉,古老的盟约限制着他们必须遵从这个他们看不上的主人。所以这些人才总想要乌陵行尽早的成婚生子,只有新的乌氏血脉诞生,他们才有希望重新选择自己想要的主人。
佘褚只有一半的罗刹血统,她的父亲来自人族。所以她对乌氏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推崇欲望,乌氏和乌陵行之间,她更在乎乌陵行。
也正是因此,这些年来,只要乌陵行表达出不愿意,即便再难,她也会为他推掉长老院意向的婚约。可以说,如果不是他这次看上了晏清,佘褚甚至不会再提王姬琰。
然而比起抢亲这事的严重性,佘褚又觉得,还不如当初帮着长老院按着乌陵行的脑袋娶了王姬琰呢!
至少生下继承人,他只是有可能被谋杀,又不是一定会死。可他如果真干出抢亲或者为此和长老院厮杀——开战,无论是外战还是内战,都是肉眼可见的将来!
佘褚沉默地瞪着乌陵行,对当时自己的心慈手软表示后悔。
她当时要是狠得下心,乌陵行的孩子搞不好都会叫她姨了!
不——她现在强逼乌陵行娶王姬琰,是不是还来得及?
佘褚的突然沉默显然令乌陵行有些不安,乌陵行看向了岐覆舟,眼神求救的意思很明显。
岐覆舟看了眼瞪圆了眼的佘褚,就像知道佘褚在想什么不靠谱的事情一样,感慨道:
“还好与人族的亲事没定,这事只是两族之间的小事。若是与人族亲定,可真要重演涟嫣公主当年旧事了。”
岐覆舟悠悠一句,让佘褚极快的冷静下来。
是啊,如果正与人族定亲了,乌陵行如今这状态,表明了会悔婚。届时就不是天地两界的问题了,得是天界人界联合同他们要说法了。
见佘褚冷静了,岐覆舟又对乌陵行说:“我为你带了一把剑,是穹苍有名的铸剑师仿照钧天剑造的,虽不如本体,但也有了三分神韵。你不去看看吗?”
乌陵行尚武,最喜神兵利器。一听说岐覆舟给他带的是钧天剑的仿剑,当下便想离席去看。
离席前,他看了眼佘褚。
佘褚心累,干脆挥了挥手,说:“你去吧,我和阿舟正好再聊聊。”
乌陵行叮嘱了句:“聊完去扶桑宫,我试剑给你们看。”
佘褚:“……”
佘褚看着他没心没肺的样子,无奈地点了点头。
乌陵行兴致盎然地走了。岐覆舟确定他离开了,方才回头对佘褚说了句:“当年我离开魔域时就劝过你,乌陵行志不在思幽,不如你去做魔主,他去做七杀尊。你的母亲也有乌氏的血统,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