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养龙（1 / 2）
欢喜州，靠近十一区中心方向，距离塞恩集团双子大厦约莫十公里，矗立着一栋灰白色的高楼。
高楼比起300层的塞恩集团要矮上很多，也有166层，在十一区诸多摩天楼里，依旧很高。
灰白色高楼呈现仿佛古堡般的哥特风格，像一座陡峭的高塔，让人望而生畏。
楼顶的位置，呈现尖顶的构造，在尖顶上，竖立着一轮巨大的钛合金雕塑。
那是一轮衔尾蛇的雕塑，直径大约十米左右，非常的巨大，衔尾蛇的造型也和传统不太一样。
蛇只有一只左眼，右眼瞎了。
蛇的头上，雕刻有双角，像龙，又不似龙。
在尖顶下面，白色高楼中上的表层，还有一串古老的文字，充满德古拉家族的风格。
【灰白之塔·龙骑士的祭台。】
这里，是德古拉·玛姬最忠实的仆人之一，丹尼斯·迪伦的集团本部。
简称灰白塔，是欢喜州标志性的一处建筑。
那衔尾蛇的雕塑，也是灰白塔的标志，迪伦集团的标志，如先前支援乔渊的医疗浮空车上，医生的白大褂上，都有黑色衔尾蛇的标志。
这也是十一区德古拉家族势力里，最后一处显目的建筑，不过，玛姬很少去。
今晚是个例外。
在灰白塔165层的露台上，一袭银白色宫廷长裙的德古拉·玛姬，静静的看着塞恩集团方向。
丹尼斯·迪伦穿着简单的黑色马甲，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像一位管家，谦卑的站在一旁。
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给主人玛姬遮风挡雨。
“主人，有些话老奴不敢提，可他，毕竟是余烬成员。”丹尼斯·迪伦复杂开口。
虽是这样的开口，但只要主人玛姬没有表态，他依旧会把查理奉为主人一样的对待规格。
玛姬轻咬红唇道：“一个敢于颠覆威廉家的余烬成员，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余烬成员。”
她目中带着欣赏，可更多的，是看戏。
她和乔渊很熟，熟到了解每一个敏感之处。
她和乔渊又一点都不熟，只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
丹尼斯·迪伦若有所思的明白过来，恭敬道：“老奴明白了，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同一时间，在灰白塔的90层，一间规格很高的单间ICU病房里，病床上，躺着一位脊骨粉碎，腹部巨大贯穿式创伤的重症病人。
那是一位断发少女，头发凌乱的落在耳朵旁，正是爱丽丝，爱丽丝脸上的浓妆早已卸掉，露出病态的苍白，闭着眼，鼻子上戴呼吸罩。
爱丽丝静静的躺着ICU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管子，床边，架着三四个平板大小的荧幕，荧幕上面浮动的心脏的跳动，或是呼吸的频率，或是生命特征的起伏，血液的流畅度，各种各样的体内信息，全部都以可视化的角度显示出来。
在ICU病房里还坐着樊婷婷，那个微胖的女孩子，在战场上她用处不大，但用来照顾病人。还是有些经验的。
她在这里已经守护爱丽丝大半天了，虽然爱丽丝平日里和马尔科斯混在一起，算不上什么好女孩。
可对方最后有勇气去救，就已经比她好上太多了，那一刻的自己像个僵尸的似的。所以说面对的是马尔科这样的混蛋，可就算是换成鲍勃，换成其他的队员，她可能也会发懵。
她今天在病房里待了接近半天的时间，越发觉得自己不适合前线，不适合直面那惨烈的战斗。
战争和平常任务截然不同，她总是会杵在那里发愣，总是不知所措，总之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她觉得她才是队伍里最大的隐患，面对。按键还在持续的战斗，面对于静那一步，死亡数据不停的上升，虽然。深海之眼的邪教徒也在大批的死亡。这一如既往是一场惨烈的战争。她在心里越发的恐惧，她觉得自己根本不适合成为一个余烬成员，原本她是想帮爱丽丝的，渐渐的在ICU病房他产生一种依赖，他生怕现在有人喊她回去，生怕队长喊她回去参加新的任务。
人性是扭曲的，马尔科做出了丧心病狂的行为，而她，最初看到爱丽丝非常痛苦的时候，她期待着对方重新睁开眼。
可现在，她不再希望了！
对于心境的变化，樊婷婷感到羞耻和无言以对，她甚至不敢去看病床上的爱丽丝。
只是她仍旧希望爱丽丝可以继续沉睡，这样她作为照顾爱丽丝的战友，就可以更长一点的待在病房里，就算队长通知过来，她也有理由去拒绝，去推辞。
樊婷婷过去一直不理解什么叫战场创伤综合症，今晚的她，逐渐理解了一切。
她甚至感到恐惧，恐惧在安静的病房，忽然被一阵电话铃声打破，忽然被爱丽丝急促的呼吸打破。
她好希望爱丽丝永远都再也醒不来，就这么沉睡着，当然她并不期待爱丽丝死去，她希望爱丽丝就保持着目前这种沉寂的状态，一直闭着眼。
下午的时候，她还对马尔科的行为认为是惨无人道，毫无人性，彻头彻尾的扭曲！
自己似乎也步入了后尘。
樊婷婷双手捂着脸颊和额头，她已然陷入了无法面对自己的处境，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诞生出这么荒唐的念头，她无时无刻都想掐灭，可每一次想掐灭的时候，最终都会放弃。
她就这么坐着，忐忑的等待着。
直到，病房外，走来一位个头高大的胖子，胖子穿着灰色的余烬斗篷，似乎已经和医生与护士透了气，获得进来的允许。
樊婷婷听见了门声后，起初没有把脸上的双手移开，只以为是护士进来调试仪器，或是继续给爱丽丝打葡萄糖，维持生命体征。
在鲍勃开口之后，她才惊恐的把双手从眼睛上挪开，身体忍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似乎是在病房里坐了太久，她的双腿僵硬，在微微的抽搐着，她不知道鲍勃为什么来，但想来是队长的吩咐吧，又要开始上前线了么。
樊婷婷恐惧的失声开口道：“不！不要！”
鲍勃嘴里吃的最后一口牛肉汉堡，他狐疑的看着樊婷婷，有些没太懂，又看了一眼在病床上一直闭着眼睛，还未苏醒的爱丽丝，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唉，别难受了，爱丽丝会好起来的。”鲍勃走过去，微微伸出手，拍了拍樊婷婷的肩膀。
却不料，樊婷婷被他触碰到肩膀之后，身体忽然一抖，神色疯狂的摇摇头，又似乎回过神来，蓦然的杵在椅子上，瞳孔睁大，一动不动的愣在原地。
鲍勃本来就是个大老粗，他并没有察觉到樊婷婷这一刻的脸上，身上，出现了丰富又大量的情绪变化。
“饿了不？我刚刚买了三个汉堡，我吃两个，还剩一个。”鲍勃热情的开口。
樊婷婷确实有点饿了，可鲍勃的出现，让她那仅有的饥饿也消失的干干净净，恐惧充盈在浑身每一寸血肉上面，她生怕鲍勃来一句，队长叫她回去。
这种恐惧。从傍晚之后就开始不断的递增。倘若她一直在病房里，还不会有太明显的变化，只要爱丽丝一直还在沉睡，那就可以相安无事。
但鲍勃的出现打破了这该死的平静。
她心中的恐惧和不安瞬间达到了临界点，甚至冲破了临界点，她多么希望鲍勃什么话都不说，可又忍不住的想开口去问问。
“你怎么了？你没事吧？你是不是太累了，我这还是找队长要的消息，哎呀现在外面乱死了，战争还在打，已经到了白热化……”
鲍勃一边安慰着樊婷婷，一边给对方介绍着目前的形势，他越说樊婷婷就越是恐惧，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剧烈，像一个癫痫发作的病人。
“队…队长有说让我……”樊婷婷恐惧到了极点，哆哆嗦嗦的开口。
她的话还没落下来，鲍勃就兴奋道：“你知道吗？我今天是给你们送好消息的，我是想，我其实主要想和爱丽丝说。”
眼看鲍勃走向爱丽丝的旁边，樊婷婷蓦然抓住了鲍勃的手，颤抖的摇头道：“不！不可以！不能！”
“怎么不能啊？爱丽丝昏睡了这么久，我告诉你，我这个消息一说出来，爱丽丝准不定她就醒了，你不开心吗？”
“我知道你在这里守着病人很辛苦，难道你不希望爱丽丝醒来吗？”
鲍勃得意洋洋道。
“爱丽丝醒来…醒…醒……”樊婷婷喃喃着，感觉自己的心理快要崩溃了。
她的脑海中一边在说：你是爱丽丝的战友，你是爱丽丝的同伴，你当然希望她醒来。另一边在疯狂的呐喊：爱丽丝绝对不能醒来，爱丽丝就要一直的沉睡下去才行，为了队友，多睡一会怎么了！
她抓着脑袋，五指伸进发梢里扣住。
鲍勃非常的兴奋开口：“知道吗，马尔科死了！马尔科被队长亲手抓回来，亲自审判哈哈哈。”
“就算是裁决部的那些家伙都拦不住队长，最后在队长的强烈要求下，在宝儿姐的命令下把马尔科丢进了收容基地，被恶魔生吞活剥！”
“解气不？”他既是对爱丽丝说，也在对樊婷婷说，这么一个好消息，他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
樊婷婷在一惊之后，绷紧的心弦逐渐松懈下去，还好，不是队长让他回去。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她只想安静的躲在这里，躲到战争结束。
她捂着心口，微微喘着气。
还好，还好，还好，在心里这重复着给自己镇定的情绪，最艰难的一关似乎度过了。
下一刻，在听到鲍勃说马尔科死了之后，病床上沉睡的爱丽丝，那插着管子，打着葡萄糖的手，蓦然一颤，一直闭合的眼睛也微微睁开。
鲍勃深呼吸一下，哆嗦着嘴角，惊喜道：“醒了，醒了！爱丽丝醒了！”
他欣喜若狂的扭过头，想把这个喜讯告诉给樊婷婷，分享给自己的队友。
却不料樊婷婷在发现爱丽丝有所清醒之后，直接心脏骤停，两眼一黑，啪砰一声栽倒在病房里。
“？？这…这怎么了这是？！”
鲍勃看到樊婷婷摔倒在地，额头都给磕破，瞬间傻了眼，他甚至听到樊婷婷嘴巴里断断续续念着，完了完了完了完了的声音。
病床上，爱丽丝似乎还处于迷茫当中，并没有注意到樊婷婷的倒下，倒是从眼角，挤出了一滴泪。
那不是什么悲伤的泪，是痛快！
从马尔科把自己推向兰蒂斯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死了，那个平时嬉笑怒骂的身影，在自己肚子被完全贯穿后，如一面摔碎的镜子，砰的一声。
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