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老阿姨（1 / 1）

音乐钢琴室内，窗户不知何时被人打开，徐徐的凉风吹拂着窗帘，赶走盛夏的暑热，远处星罗棋布的天空伴随着虫声蛙鸣，给人安静的舒适感。 八幡坐在钢琴室的地上，雪之下清雪的双眼哭得核桃肿了般，亮泽的黑发随意地散在地上，枕在他的膝盖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看着窗外的夏夜，青年突然想到了一句话，不要温柔地走进那良夜。 紫式部坐在台阶上，只是坐姿比起随意的青年要优雅得多，修长的双腿如同美人鱼般并靠在一起，不留一丝空隙，黑色的丝袜与黑夜融为一体却散发着点点光泽，不知哪里取出了惯常的金丝带绳眼镜，在皎月的银光指引下，缓缓用纸笔记录着今天的收获。 钢琴室内，只有嗦嗦嗦的铅笔书写纸张的声音，八幡轻抚清雪的头发，睡美人发出了如猫儿般的懒音。 紫式部停下记录文字的动作，轻轻抬头，推了推金丝眼镜。 “姐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们......” 紫式部正在斟酌用词的时候，青年就打断了她的话。 “你就想是我强迫她的嘛，至少，不要瞧不起你姐姐，她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头。” 出了千叶就这般疯癫，不也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发泄么？ 等回到雪之下家，她又会是那个强势端庄的雪之下夫人。 “尊星教、雪之下家、千叶神社，姐姐变成这样，是因为过世的雪之下当家么？” “你......见过雪乃的父亲？”八幡有些好奇地问道。 “姐姐成婚之前，他来过藤原家数次，确实是.....令人印象深刻的人。” 在总体谦和衰败的霓虹，哪怕是在阴气最盛的皇居内，那种眼里时刻带着侵略性的人真不多见。 “那个男人，是前任的尊星教教主，为了政途野心，他，想要造神，降临人间的神。” 八幡想了想，既然要让紫式部调查尊星教，这样的信息不透露是不行的，而且，青年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颇为自信。 虽然有这样那样的小缺点，但眼前这位端庄女性并非对清雪怀着恶意的人。 紫式部眼中流露出微微惊愕的表情，再看显得凄凉的姐姐，既然那个男人去世了，那自然就是野心失败了。 姐姐会变成这般模样，理由也不言而喻了。 稍微从震惊中平复过来，紫式部缓缓低头，继续书写自己的青春恋爱小说。 “她想要逃婚不是我告发的.......” 仿佛是为了解释什么般，紫式部平静地说道。 “是这个笨蛋，用我的银行卡取出一大笔钱，结果给我妈妈逮住了。” 真的是笨死的，紫式部有些不屑地说道。 “她怎么会知道你的银行卡密码？”八幡好奇地询问道，对两姐妹过往的事情还是蛮有兴趣的。 “在婚礼举行前两天，她就四处张望，又烦躁得很，她这人心思浅，翘起屁股就知道她想干嘛了，于是我将密码写在纸上，和银行卡放在一起等她来偷，临走前还骂我是个笨蛋，居然将密码和银行卡放在一起。” 说到这里，紫式部就有点忿忿的，对于自认智商优越的人来说，被瞧不起的笨蛋说笨蛋是最不能忍的事情。 “莫非你们姐妹的感情，其实不错？”八幡调侃道，就是太拧巴了啊。 紫式部听到青年的话，下意识就想喷回去“fnmdp”，不过想了想就作罢，像现在这样，能够找到人倾述往事的机会似乎也不多了。 “虽不好，但也不算太坏吧，我刚刚懂事的时候可喜欢找这个大姐姐玩了，觉得她可厉害了，又会爬树又能掏鸟窝，虽然母亲一直在我耳边叨叨，她是坏人，要害我，可我就不管，就要跟着姐姐后面当跟屁虫.......姐姐她虽然不怎么理会我，但也没有赶我走。” 小孩子的眼内没有大人的利益纷争，身旁有个厉害的大姐姐，想必都会十分憧憬吧。 紫式部停顿了片刻：“只是有一次，我们在水池旁边玩的时候，我不小心掉进水里，姐姐虽然将我救上来了，可是赶过来的母亲跟父亲告状，说是姐姐将我推下水的，那时候姐姐的眼神，我永远记得呢。”那种低着头，不甘，却不愿意解释的倔强眼神。 打那之后，她就再也当不了姐姐的跟屁虫。 而是被关在窗内，去精研书本，接受那名门小姐的教育，而窗外的她，依旧自由自在地在鸟笼里面生活着。 两人虽然同住屋檐下，说话的机会却越来越少。 这个笨蛋只以为我在母亲的教唆下经常向父亲告状，害她三天两头就受责罚。 可是她也不想想，如果不是自己三天两头跟父亲告些小状，让父亲慢慢疏远她，母亲又岂会容忍她平平安安活到出嫁为止？ 哪怕只是低嫁，但好歹生命无虞。 只是姐姐联姻的人选，终究不是未成年的她能够控制。 世人都说紫式部小气、刻薄、心思重，可是，如果不是自小养成这种心眼九曲十八弯的性格，怎么能在母亲手上，保护这个她依旧憧憬的笨蛋。 紫式部轻轻挪动身躯坐在八幡的身旁，修长白哲的手指轻轻挽过清雪的眼角，抹去她的泪痕。 “笨蛋。”她低声说道，你以为我是花了多少心思准备昨天的见面，特意盛装打扮，在门口徘徊了好几个小时，结果差点给你毁了。 “比企谷八幡。”紫式部轻轻地唤了青年的名字。 八幡抬头，却感到额头有些湿润，发丝挠得他的脸颊痒痒的，紫式部缓缓退回原本的位置。 “这几年，多谢你陪在她身边。”她由衷地感谢道。 青年只是笑了笑：“这句话，你应该当面跟她说。” “这怎么说得出来，太恶心了。”紫式部忍不住打了冷颤，瞪了青年一眼，让他别说怪话。 想了想，紫式部询问道：“是不是尊星教毁灭了，姐姐这样的情况，就会好转？” 八幡缓缓地点头，尊星教一天不除，就会刺激到清雪一直回想起那段往事。 “那就干吧，反正小说已经完成了。”紫式部的鹅蛋脸露出冷冷的神情。 “那就太好了。”让你干活可真不容易。 “不过，有个小问题。”紫式部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 “什么？” “我不懂佛学。”紫式部，忍不住红着脸，略羞愧。 “what？” 老阿姨你在逗我呢？ 附录·紫式部日记02:6月17日，晴夜，晚上吃了两片撒盐的西瓜，甚是解暑，只是沐浴更衣时，胸衣的纽扣又蹦飞了，看来又要重新订制一批，实是苦恼，听愚姐说，小外甥女的发育颇为迟缓，真令人羡慕。 昨夜有惊无险地从皇居回来，虽比企谷对太子妃殿下有失礼的地方，万幸殿下大量，不与这厮计较。 殿下之心澄明宽广如天空，可越是如此，便让在下对殿下之不幸遭遇越感痛惜。 说起来，虽然处女作已经完成，只是在下之志是写就一本不亚于古时紫式部的现代《源氏物语》，不负了这紫式部的袭名。 尽管恰似光源式的人物已经物色多时，可世间之蠢笨男子何其多也，怎配得上光华二字。 尤其是比企谷那厮，明明是外甥女的未婚夫，又与姐姐纠缠不清，昨天还差点冒犯了殿下，实蠹虫也。 只是，这种风流的性子，实是、实是.........自己实在多虑了，他那般的容貌，怎与光华公子比呢？ 然，今日他装扮起来的处子模样，倒真令在下颇有惊艳之感。 可若将他比之源氏，我那外甥女岂不就是紫上，然而源氏最爱的便是那紫上母亲的姐姐，宫内的藤壶中宫。 那岂不是？ 不，是自己多想了，绝对是！ 呸呸呸呸呸，今天的日记决不能让别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