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略迹论心(四千)(1 / 2)
因着邹荐的一句话,本来还算融洽的场面瞬间有些冷场。
满眼寒意的项然身后,十余个内门弟子有的神情冷漠好像根本不关心此事,有的面露不屑,连看向林啸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轻蔑。
至于倪敬等人,要说外门本就比山门弟子低了一头,如今来的又是内门弟子,这低的可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更兼着青溪堂传功使,紫云峰主大弟子项然当面,就算和林啸相熟的几个外门中人,也不敢开口了——说什么?怎么说?难道还要和内堂首脑撕辩一番不成?
不少人悄悄撇了一眼林啸,也只能心中叹气,暗道可惜。
本来眼看着一条青云之路就这么铺成了,谁曾想,因为一句话,却被生生按住,只能说造化弄人,福祸难测。
就在外门众人都在为林啸担心之时,谁知他迎着项然的目光,坦然一笑,躬身一礼,语气不卑不亢,出言道。
“启禀传功使,弟子早年年少轻狂,行事孟浪,些许龃龉便在经堂之上,出手伤人,铸成大错,自然甘愿受罚。”
“如今消了谱籍来到胤州外门行走,已有两年,于职责所在自是或不敢忘,便是五峰山仙府遗阵出世一事,也是如此。”
“外门弟子,南山执事林啸,请传功使明察。”
这话说完,且不说内堂众弟子以及项然如何反应,单是外门众人就在心中给林啸叫了个好,早听说南山林执事颇为不凡,果然有分风骨,是个人物。
只因林啸所言谁都能听得明白,其中两层意思,一是当年经堂之上动手打人,我认错认罚,绝无二话;二是仙府遗阵一事,身为南山执事,职责所在,非是为了邀功媚上,你若不信,便查吧。
就在此时,倪敬眼中一闪,忽然躬身言道:“启禀传功使,这南山林执事于外门之中,素来做事勤勉,处事有方,也许其中多有误会,不如暂且移驾别院,徐徐再议?”
项然闻言,从林啸身上收回目光,稍稍颌首,也不说话,便带着众弟子掠过外门众人,当先走了出去。
这边倪敬终于松了口气,赶忙直起身来,快走几步,引路去了。
余下的闲杂人等各自散去不提,林啸实在走不脱,就只能和几位书佐一起,跟在项然一行人身后,进了别院。
众人进了正堂,项然自然坐了两个主座之一,左边立着一干内堂弟子,右边倪敬领着林啸等人陪在一侧。
就见项然望了眼倪敬,出言问道:“敢问主事,这几日大阵左近,是何情况?”
倪敬赶忙躬身答道:“回禀传功使,灵犀谷与玉竹书院两派人马,昨日午后都已现身,应该是在先行踩点,勘察落脚之处。”
“至于两派何人坐镇,却不清楚。”
“余下独风国内,大大小小门派十余支也赶到此间,至于各路散修实在太多,不可尽数。”
项然听着眉头微皱,“哦?他两家动作还真是不慢。”紧跟着轻声一句,“果然是八方聚集,龙蛇混杂啊……”
倪敬所言灵犀谷与玉竹书院正是独风国内另外两只仙门大派,只因寒溪山占了国中第一仙门的名头,是以和这两家的关系,历来不算融洽。
又听倪敬继续道:“往后几日,外门如何行事,还请传功使示下。”
项然直接拒绝道:“既然内堂来到此间,就不用外门参与仙府遗阵之事了,尔等做好后勤调度,周边戒备就好。”
倪敬压低了的脸上神色一僵。“是,属下领命,谨遵法旨。”
项然轻嗯了一声,转头看向另一侧,低喝一声。“青溪堂弟子听令。”
那边十余个内堂弟子面色傲然,躬身一礼,高声应道:“弟子在!”
“着尔等即刻出发,探查五峰山周边,大阵法度,若有阻挠者,当场驱离,明日此时,报与我知!”
“是!弟子领命!”
项然扫视全场,语气肃然道:“师尊师叔,两位峰主法驾几日便到,诸位务必各自用心,切勿倦怠,不然,丢了我寒溪山脸面,休怪我手下无情!”
堂中众人齐齐躬身领命。“是,谨遵传功使法旨!”
项然稍一颌首。“内堂邹荐、汪冲留下,其余人,且散了吧。”
众人答应一声,又拜了一礼,倒退几步,徐徐退出正堂,林啸也终于松了口气,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没过多久,便只剩下了两个身影,立在场中。
这时,没等项然说话,其中一道身影便已经双膝跪地,叩首出言。
“弟子知罪,请传功使责罚。”
说话之人正是邹荐,只见他将脑袋几乎压在地上,竟是抬都不敢抬一下。
“你知罪?好啊,那你说说自己何罪之有?”上首一道话音清冷传来,项然低了目光看着他,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邹荐眼睛一转,赶忙点了下头。“回禀传功使,弟子不该忘了场合,当众出言,点破了南山执事之前的身份。”
项然不置可否,看了眼立在旁边,低头不语的汪冲,随后目光转冷,重新落在邹荐身上。
“仅仅是如此?呵呵,你倒聪明,知道避重就轻,是故意不提心中的算计么?”
邹荐一听,登时面色惨白,额头挂汗,急急辩解道:“弟子冤枉!弟子看到当年作奸犯科,被逐出山门之人,今日摇身一变,故作纯良,蒙蔽师弟,欺瞒上使,敢邀如此大功,心中不忿,这才出言相告……”
听到此处,一旁的汪冲似是忍耐不住,刚想出言反驳,却被项然一眼瞪住,生生压了回去。
这边低头跪在地上的邹荐自然看不到此景,就听他继续道。
“弟子认罪,只因行事莽撞,忘了礼数,可于此事而言,弟子一片公心,绝无半点诡计盘算,请传功使明察!”
说完便叩首不停,像是受了极大冤屈一般。
主座上的项然对此不置可否,只是轻轻说道,“止了吧。”
邹荐闻言赶忙一停。“是。”
就听项然继续道:“两件事,一个是你要做的,一个是你做错的。”
邹荐跪在地上,重重将头一点。“是,请传功使示下。”
项然立起二指,居高临下道。
“一,我不管你有没有别的心思,只记住,青溪堂里,我眼皮底下,不许有别的心思。”
“二,你错,不在点破他身份,你错,是在不该亲自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