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粗糙的爱(1 / 2)
柳丝丝的眼泪没有留住田孜,她还是走了。
临走时她突然问:“赵姨说的那个半夜淋雨的人就是你吧?你的病一直好不了也是有原因的吧?“
柳丝丝一怔,呆呆地看着她,眼睫毛上的泪珠还没有干。
不用她再说什么,田孜已经全都明白了。
虽然早有预期,但得到确认那刻心里的某个地方还是“咔嚓“一声碎了。柳丝丝喉咙有些沙哑,问:“你怎么知道的?“
田孜笑笑:“我只是信你,并不是傻你忘了读书时我专业成绩每次都年级第一?“
她笑得非常苦涩,之前那些呼之欲出的细节,现在全都连起来了。
所谓灯下黑,盲区都源自于不设防,我的软肋只给你一个人看,你却一刀捅上去。
田孜拉着行李走了,外面静悄悄的,赵姨她们这些做事的最机灵不过,一听动静不对,早找地方躲起来了。
田孜走出别墅,走出院子的大门,走上下山的那条大路,感觉恍惚如梦。夏末初秋的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升到了头顶,白晃晃地照着她。路边野草丛丛,偶有不知名的小白花小紫花寂寞地开放着,
她约的车等不到她,电话也打不通,早已经走了。
此刻,她也不想坐车了,一股强烈的情绪在体内左冲右突,却找不到出路:憋屈,失望,痛苦,孤独…,百味翻滚。
她需要一个人慢慢消化一会儿。
田孜拖着行李在路上慢慢地走,那座别墅越来越远,等她转个弯儿,又下了个小坡,就彻底就看不见了。田孜有瞬间的怔忪,感觉自己像聊斋里的书生,一夜醒来发现昨晚红烛高照的大宅子只是一抔黄土,所有一切不过是个悠长而荒诞的梦。
正出神,脚下几块乱石冷不防绊了她一下,行李箱和背包一下子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
田孜从地上爬起来,手心火辣辣的,好像擦伤了。
她忍不住苦笑,这狼狈的场景如此熟悉。
想起来了,和她一个月前从垃圾场走到公交站台时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她以为事情已经慢慢好起来了,原来转了一个圈,又回到了原点。这个世界,她所能拥有的依然还只是一个行李箱加个背包而已。
她继续往前走,其实别墅就在山脚,但真要步行下去还是有段距离的。
秋天的骄阳照得她睁不开眼睛,后背的汗已经把衣服黏湿了一块。
时不时有车从身边飞驰而过,可能路上鲜有行人,一个个开得比飞都要快。
这不,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几乎擦着她开了过去,刚好碾过一个小水坑,不偏不倚溅了她一身泥点子。
田孜忍不住骂出声来,真是祸不单行,喝口凉水都塞牙。
她翻出一包纸巾,胡乱擦着,谁知越擦越脏,田孜戾气横生,恨不得把衣服脱了甩到对方脸上.
她自顾自生着气,开车的司机却根本没留意她,早就一溜烟地开过去了。
突然,一声刺耳的急刹车,田孜回头,那辆越野车居然返回来了,正停在她身后。
车窗摇下来,周子非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嘿,甜滋滋,这么巧啊!“
巧你个头啊!田孜气不打一处,原来祸害自己的是前男友。
他俩估计八字犯冲,但凡见他时田孜就没体面过,上次是落汤鸡,这次变泥猴。周子非已经从车上跳了下来,说:“不说了我来接你吗?怎么不多等一会儿?“
“我也说过不用了啊!“
田孜一边慢吞吞地擦着身上的泥点子,一边说。
之前她收拾行李时刚好周子非打过来,说他朋友那里有房子可以出租,但是情况比较特殊,想征求下她的意见。
田孜那会儿心乱如麻,没容他细说就截断了他的话头,说她正在收拾行李,可能不用租房了!
周子非吓了一跳,追问她怎么了,又说来接她,田孜没空敷衍他,三言两语就把他打发了。
没想到他还真过来了,不都说律师很忙的吗?
周子非提起她的行李箱往备箱里放,田孜筋疲力尽,不愿意再强撑,自己拉着背包往副驾驶上爬。
不知道是背包太重还是车的底盘太高,背包拽了几次都没拽上去,田孜的脾气突然来了,使劲把包惯在了地上,觉得不解恨,又狠狠地补了一脚,紧接着眼泪猝不及防地汹涌而至。
周子非听到动静,赶过来时只看到田孜背过身捂着脸,身体颤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她的哭无声而悲恸,却更令人震撼。周子非有些无所适从,走到旁边抽了一根烟,再回来时田孜已经好,端坐在副驾驶上,膝盖上放着那个硕大的黑色背包,面容平静,只有鼻头微微发红。
她遇到什么事了?
有一瞬间,周子非特别想冲到柳丝丝的别墅里问个清楚,却还是忍下去了。
他缓缓开动了车,田孜没有说去哪儿,他也没问。
好一会儿他才说:““先去我那里待两天吧?“
啊?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田孜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又一次面临了无处可去的窘境。
她自嘲地笑笑,心想:还不错,有进步!上次坐了辆破面包车,司机是个粗鲁的陌生男人,害得她一路都在提心吊胆。这次坐越野,开车的司机不仅体面,而且信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