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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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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不语,想是被他言辞惊讶到,这句突兀的邀约也委实显得暧昧。钟逾白又解释说:“恰巧有东西要转交,今天天气不错,适合邀请你一道出来夜游。” 纪珍棠:“啊?我们两个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告诉她:“我在青大。” 纪珍棠闻言从床上坐起,匆匆下床,往帘外眺一眼,望着郁郁葱葱的青灵山,看到夹在山脉里烂橘色的夕阳。人在黄昏时最容易感受到孤独。而通讯信号的另一端,低弱的呼吸声,平缓地落在她这一端的空间里,正在做出陪伴的邀请。 “你要给我什么?”她问。 钟逾白沉默一会儿,思考她这反问的意思,随后说:“不想见我的话,我让迦陵——” “没,”她紧急地截住他的话,“没有不想见你,你真的在学校吗?” 他说:“我在。” 纪珍棠拖延了一下时间,急匆匆洗了个头,漫长的过程让她恢复理性,又觉得这男人很狡猾,问他给什么,他反问是不想见?她就这样无缘无故跌进一个圈套。 临走时,见她匆忙,周栀问这要跟谁约会去,纪珍棠急忙撇清:“不是约会。” “能让你洗头出门的男人,得多绝世无双啊。你对钟珩都没见这么上心。” 她百口莫辩。 “不是男人啦!” 纪珍棠带上他送的手镯,将其装回精美的椟中,再用缎带绑好。周栀又过来打探:“帅不帅?跟钟珩比呢。” 纪珍棠脱口就说:“比他帅一万倍。”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 周栀抓住她的破绽:“哈哈!太牛了,改天让他请吃饭啊。” 纪珍棠的思绪为她这句话微微愕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钟逾白?请她的室友吃饭?好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但周栀的玩笑又很寻常,因此透露着一种荒唐的合理性。 “咋了?见不得人?” “真的不是,是一个……老师。”她很能编。 纪珍棠没让他来雪园宿舍,钟逾白在电话里思考了会儿,也没有强求,最后说:那你来逸夫楼吧。 去的路上,看见刚从某个方向过来赶去上晚修的学生,她逆着人流走,耳边是讨论的声音。 “今天是有什么活动吗,好隆重,还挂横幅了。” “你不知道么?海科院跟泊洋签了个大项目,大学城旁边的产业园就是泊洋投资的。校长今天看着就心情很好,乐颠颠的,还跟我们打招呼,吓死我。” “泊洋是什么?” “你没听过啊?那你一定知道他们的boss,帅得我神魂颠倒!我还在想怎么会有人敢在学校里正大光明开劳斯莱斯啊,还以为哪个总裁来接小情人了。” “结果霸总没带小情人,只带了五个亿的新投资。” 钟逾白停车的位置较为偏僻,他很遵守承诺。 车窗落下了一点,他坐在夕阳余晖与夜幕交替的光影里,稍往后仰,陷进驾驶座。姿态并不那么端正,领口还有几分任意的松斜。镜子将他上半张脸遮住,纪珍棠迎着挡风玻璃走来,只看到他的下颌线与微抿的唇角。 直到快到面前,她才见到男人的眼睛,是闭着的,他像是在休息。 纪珍棠没上车,也没敲窗,她微微倾身,凑近车窗往里面观察。 他出了声,问她:“脸怎么这么红?” 话音落下,才徐徐睁开眼。 钟逾白这么一说,她的面色浮出更为鲜明的赧意:“跟你没关系啦,室友调侃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说完才觉得这句“跟你没关系”是不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钟逾白却没往深了问,只是说:“没有不舒服就好。” 车窗降下来,纪珍棠没开门入座,笑眯眯抱拳说:“恭喜你呀大老板,生意兴隆。” 他弯了弯嘴角:“消息很灵通。” 她左右瞧瞧:“咦,你的迦陵呢。” “他和女孩子交往,也需要私人时间约会。” 纪珍棠延迟地应了一声,品了品他这个云淡风轻的“也”字。 “你要给我什么呀。” 钟逾白说:“一副药,在车后座。” 她眨眨眼,像在等着他去取,下一步动作应该是钟逾白做出,然而他出乎意料没动,纪珍棠便也不知道怎么动。 又眨眨眼。 钟逾白却说:“今天城隍庙会,外面很热闹,不想出去转转?” 纪珍棠摇头:“我最不喜欢凑热闹。” 他有点稀奇。 她站在晚风里,陷入一种等他发话又进退两难的境地。 钟逾白想起一句歌词:外向的孤独患者有何不可。 “我很想,可惜缺个导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说着,将她这头的门推开,邀请她上车的意图太明显。纪珍棠无奈笑了下:“好吧,那我给你当人工GPS。” 钟逾白莞尔:“有劳。” 城隍庙在青大附近,纪珍棠来玩的次数也不多。 去的时候她绞尽脑汁地在想,要怎么带钟逾白去逛那些七零八落的小商铺才显得合理,到场地才发现自己想多了,人家说缺导游是借口,当真的人多傻气。 跟着钟逾白到一个茶楼。 随他往阶梯上走。 钟逾白黑衬黑裤,双手都抄在兜里。她在身后,充分地欣赏着男人宽阔的肩与修长的腿。 在茶餐厅最宽敞的包间落座。 她将窗帘掀开些,看外面熙攘的集市。 茶楼占地很高,她站在一个独特的视角,在中轴线上,俯瞰整个庙会盛景。 底下的人都小小的,花市如昼,花红柳绿,整个街面拥挤不堪。她看不清那些人的脸,但好像又觉得,每个人都和她如此相似。 “我也不喜欢热闹,所以习惯这个位置。”钟逾白叠腿静坐,开口和她解释,“没有打扰,也能赏一赏风景。” 他一句话,看似把她拉进了同盟军。 可他们天壤之别。 她不喜欢热闹,是内心讨厌交际,他喜欢这个位置,是为登高望远,顾得到全局。 背道而驰的思维方式,孤僻的灵魂却在这一片清净的地方小小地嵌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钟逾白坐了会儿,闲适风雅,脚下吵吵嚷嚷快挤翻天,而他的面前,杯中的水波却纹丝不动。 “哇,你这样特别像古时候,坐拥三千繁华的皇上。”纪珍棠在窗前眺望了一会儿,忽的回过头跟他说了这么一句。 钟逾白平平一笑,接了让她摸不着头脑的两个字:“你呢。” 纪珍棠想了想,站到他一侧,有模有样地说:“我是给你扇扇子的小丫头,或者总管大太监,也可以是拿一个红缨枪的大将军,或者是——” 还有其他的可能性,被她突如其来的边界感打断在口中,纪珍棠没有说下去。 钟逾白却替她开了口:“我的贵妃。” 她一惊,面红耳赤地嘟哝:“这,不太好吧。我我……我还是当太监吧。” 他淡淡笑着,敛目呷茶,没有说什么。 纪珍棠坐窗前,托腮看底下风景,看着她骨骼优越的侧脸,被风卷起到鼻梁的碎发,泛着一点发色里自然的金光。 钟逾白眯眼看她,微微沉醉,又想起一句词:颠倒众生,吹灰不费。 “有什么烦恼?”钟逾白问她。 她告诉他:“我创了一个账号,可是没有粉丝,费心尽力做的创意一天只有几个点赞。” 他问:“有多少粉丝?” “300。” “可以填满五个教室,这么多人喜爱你,还不快乐?” “可是我的班长有3000,他的粉丝可以填满50个教室。”她闷闷不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钟逾白认真地想了一想对策,提议道:“我给你买到三万,是他十倍。” 纪珍棠哈哈一笑,但笑过,又忧愁地托着下巴,摇头:“那都是假的,不是真的喜欢。” 她呆呆看着底下被家长领着买团扇的小朋友。 钟逾白也随她看了一眼,告诉她:“往好处想,流水不争先。” 她知道,争的是滔滔不绝。 他说着,拿手机处理消息,半分钟后又搁置下。 纪珍棠偷偷看他表情:“我是不是有好多的负能量,你会不会嫌我烦?” 钟逾白不以为然:“只要还愿意诉说,就不算太糟糕。” 她干脆继续倾诉:“你知道吗?我还有泪失禁体质,一受刺激就会忍不住落泪,太可怕啦。有的时候也不是真的想哭,但是控制不了我的泪腺,很糟糕的。” 他稍作理解,莫名想起那双哭红的兔子眼,微笑说:“也是个特点。” 她不明白:“又不是好的特点。” “有谁说,流泪是坏事。”钟逾白不疾不徐地说,“特点加特点,才构成独一无二的你。” 不知道是他的思维一向特别,还是在有意开导她,纪珍棠的心情稍稍豁然。她看着他幽深的双目,不由钦佩。 没一会儿,有人敲门走进。 很快,一把金鱼团扇被送到她的手中。扇面是一幅留白很多的画,只在正中央有一条橘黄色的锦鲤。 纪珍棠惊喜地看看扇子,比了比外面街上小朋友手里拿的,又看看钟逾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笑着说:“盯着它看了这么久,我要是再不会意,是有多不解风情。” 她登时被击中内心的柔软处。 “谢谢你呀,”纪珍棠指着画说,“我好喜欢这个小鱼。” 说着,她给自己扇一扇风,衣襟翩跹地飞起,又缓缓落下,扫掉一点初夏的闷。 钟逾白看着她:“喜欢就好。” 纪珍棠晃扇子的手微微停顿,看对面的男人,他好整以暇,不露波澜,没有风波的交谈之中,她一个眼神就被他看穿欲望。 人一深邃缜密,就显得神秘而有吸引力。 而这样的缜密也隐隐让她恐惧,她想到许多传闻,说钟先生样样都好,就是不懂得慈悲。让人恐惧也算是一种能力,趋近于迫人臣服,放到百年前,这样的人或许真是坐拥江山的君王。 有着运筹帷幄的本领与面不改色的镇定。 纪珍棠看着他一丝不苟的衬衣袖扣,男人修长的指骨执盏,轻揉摩挲。她见过钟珩坐在风月里的样子,可是却无法想象和钟逾白有关的迷醉与放荡。 她突然产生一个想法:一只很适合行不轨的手,那……他有女人吗? 脸颊微微臊热,抬眸又恰好对上他的注视。转着扇柄,她稍稍遮了一下眼睛,纪珍棠问:“你是不是在哄我开心?” 他眉压眼的骨相让人显得很深邃,表情仍然让人看不穿:“你觉得呢?” 她鼓了鼓嘴巴:“不要这样问我,我不想猜。” 钟逾白看着她,说:“我希望你开心。” 纪珍棠咕哝着,“可是越长大越觉得开心好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忽而想起什么,她从包里取出木匣,“哦对了,这个。” 推还给他。 钟逾白瞧了一眼,没有立即接走,问:“不喜欢?” 她严谨地说:“是不需要。” 想了一想,他将镯子收回。 接着,缓声说:“沉章园有几寸珍藏的布匹,钟家没有裁缝,派不上用场。可以给你姑姑的店里做些添置。需要的话,我让迦陵捎你过去。” 这一段话,她没明白几分,什么沉章园?没听过,于是懵懵地问:“要我过去拿吗?” 其实少一个字,他若说,让迦陵捎过去,似乎更为合理。 钟逾白一笑:“亲自去挑,不是更好?” 对上男人一双冷静的眼,纪珍棠似懂非懂地点头。 她知道,他这话暗藏玄机。 这天返校时,钟逾白将她送到雪园四舍旁边教职工宿舍的停车场。她下了车,他唤了一声“阿珍”,随后递来他备好的中药。 钟逾白请了认识的中医,帮忙调理她的情绪疾病。 “这叫什么?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她为他的体贴找台阶。 钟逾白笑了下,似是无奈,语气甚至添了几分宠溺:“你认为是就是吧。” “……”这貌似不是她应该听到的答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纪珍棠怔然接过,看了看手中药材,又抬头看看静立在车门前的男人。她抿了抿唇,斗胆开口问:“从小到大,只有我妈妈会这样叫我,钟先生不会觉得,这样是一种僭越吗?” 钟逾白面目温文从容,平静地反问:“为什么不猜测,僭越是我的目的?” 他将这意味深长的话说得水波不惊,反像是一种点拨。 她的心门仿佛被扣了一下,闷闷重重的,将她扣得头昏眼花,反应迟缓,对手里的药连句谢谢都忘了说。 钟逾白又问:“这个位置好不好?” 她不懂:“好?是指?” “等你。”他说。 停车场没有灯,附近是家属楼。出没的也都是教授们的车,尽管他的车标还是高调,但在这里也并非突兀的存在。她点头:“确实很隐蔽。” 钟逾白略一颔首,说:“那以后就在这里。” 十分难以承受的一句“以后”,比“下次”还要更暧昧一点的用词。让纪珍棠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快脱缰。 她甚至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好,于是低垂着脑袋,视线里是男人衬衣衣襟沉冷的阴影。 夜晚容易让一切变得晦昧。 胡乱地“嗯”了一声。 没有问他这是什么意思,她匆匆说句“晚安”然后告辞,纪珍棠一边握着团扇,一边拎着药,想回头和他说不要再目送,又脚步慌张而缺乏勇气。 …… 她回到宿舍楼,走进敞亮的灯光,看见熟悉的宿管阿姨,才慢慢地冷静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瞥一眼大堂的镜子,发现自己面色涨红。 “诶。” 纪珍棠被突然窜出来的人吓一跳,定睛一看,是赵斯齐。她问:“什么事?” 赵斯齐个子很高,走过来时压迫感太强,逼得她往后退。他冷冷问:“林瑰雪在宿舍吗?” 纪珍棠说:“不知道,应该吧。” “骗她下来,别说我在。” “……”好一个不加修饰的骗字,她差点翻白眼:“爱莫能助。” “喂!”等他要再抓人,她已经快马加鞭逃之夭夭。 林瑰雪在宿舍,纪珍棠坐下歇息,问她:“你跟赵斯齐怎么回事?” 林瑰雪说:“我就是觉得他们男人啊,老是高高在上,让我很不爽。” 周栀耳朵灵,过来听八卦:“展开说说。” 林瑰雪:“没什么好说的,本来也不喜欢他,只是想仰仗他带我见识见识好风光。” “那你这不是也没仰仗上?” “是他不中用,拉倒。”林瑰雪说:“男人嘛,能做姐的垫脚石,算你有点本事。派不上用场就拜拜。” 周栀:“至理名言!” 林瑰雪说:“反正时尚圈就这么大,每走一步都是在赌嘛,这个不行换一个,赌赢了应有尽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赌输了呢?” “又不亏,起码也能长点见识,开开眼界。” 周栀问:“你要真碰见个厉害的,把自己玩进去怎么办?” “那得多厉害啊,只手遮天?”林瑰雪不以为意,“我要是真能攀龙附凤,贪图个一时的荣华富贵也不错,只可惜我没有这个机会。” 听着她们的交谈,她一直没有出声。 纪珍棠想起钟逾白和她交代的“沉章园”。她对这个地方没印象,想问问她们有没有人听说过。但出于种种顾虑,没有开这个口。 也是这时慢慢发现,提起来跟他有关的一些事,大多的前缀,变成了“不敢”。 人有欲望,就会忌惮。 于是她去问了姑姑。 问完了纪珍棠才知道,为什么要叫迦陵捎她,因为在地图上根本搜不到这个地方。纪心荷有些见识,告诉她这是钟家的一座疗养院,占地不小,山清水秀好风光。 纪珍棠却总觉得,她好像走进了一团薄雾。 她抽出便签,是准备写一周计划,但落笔,缓缓地写下一串单词:Begonia(法语:海棠) 预想过无数遍的,她的品牌名。 拿出手机,给钟逾白发了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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