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茶艺速成班(1 / 1)
“揽金”的狂欢还在继续,孟一堃跟在谢浮后面出了后门,他们在长巷里停步。 关于一个人听着歌静静哭,一个人心疼地吻他耳朵,吻他嘴唇的画面,他们都看到了。 孟一堃心头的震动难以消散,他重重搓脸,笃定地说:“阿帘来真的。” 谢浮停在孟一堃前面两步,指尖挑起打火机盖帽,合上,又挑起。 冰冷的金属声以散漫的节奏,持续地响着。 “当初我们讨论的对策是顺着阿帘,他淡了就没事了。”孟一堃语气沉重,“这么看,他能淡吗?” 回答的依旧只有打火机开合声。 “我真不知道怎么说。”孟一堃不可能站在普通同学的角度来看待那场景,起哄地说声牛逼就完事,他是发小,是一起长大的死党,能共患难共富贵的交情。 他相信和他一起目睹那画面的谢浮,以及没能来的季易燃都和他一样,他们内心深处都希望阿帘只是一时兴起。 阿帘当初在小群通知说自己弯了,他都想好了以后要怎么拿这个事笑阿帘,还截图保存了。 孟一堃使劲搔搔头,最近阿帘打游戏的频率大幅度下降,经常不在线,他也不在朋友圈发他收藏的球鞋跟战绩,甚至都不怎么发朋友圈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屏蔽了大家,只给特定的人看。 而且他把屏保上的猫女换成了彩虹,社交活动几乎为零,生活中心只有他对象,少有的几次都带着他对象,譬如今晚。 这么投入忠诚,阿帘哪是在搞基,他活脱脱是在演纯爱剧。 ——只有一集,时长一辈子,主角编剧都是他跟顾知之,结局HE。 “激情来的快去的快”这经典走向,阿帘好像没沾上,他有他自己的路子。 “你跟老季不在我们班,你们不知道……哎,我坐在他们后面,两只眼睛看他们上课下课都贴着。”孟一堃一个粗糙直快的老爷们,心里都藏了事磨叽起来了,他从来都不跟女朋友讨论发小的恋情,因为基,因为发小家里的情况,因为还是高中生之类因素,少点人知道为好。 他也不能一有点发现就私聊谢浮跟季易燃,他们一个是校篮球队长,一个是学生会长,都很忙,哪有多少闲工夫。 所以他私藏了很多小细节。 他仿佛成了那对小情侣的爱情见证官。 “阿帘上厕所都要顾知之陪。”孟一堃脸抽抽,难以形容他的感受,阿帘搞个基搞出了依赖型人格,极其依赖自己的对象,关键阿帘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习惯成自然。 那个顾知之是他从没接触过的种类,既圆滑又真诚,还有股子与自身条件不匹配的神秘感。 好像他有种魔力,能让人永远对他有新鲜的感觉。 根据孟一堃这段时间的暗中观察,顾知之这人最可怕的是,大家以为他只能被动防守,忽略了他也能主动攻击的真相,从而不知不觉进入他的伤害范围。 一旦进去, 必死无疑。 孟一堃说了半天,谢浮都没只言片语,他自顾自地做起了总结:“老谢,我有种感觉,阿帘不会厌倦。 “他跟顾知之接吻,小心翼翼得像吻什么易碎品似的,说来惭愧,我没那么吻过我女朋友。” 孟一堃再次提起这件事,谢浮终于开了口。 “小题大做,热恋期一天做一次,一次做一天都正常,他们接个吻算什么,”谢浮合上打火机不再拨开,他的指腹有点红,是不断开合盖帽留下的印子。 孟一堃还没从谢浮对“做”的炸裂概括,就又听他说:“什么都不算。” “而且,”谢浮再次开口,长久地停顿,耐人寻味极了。 孟一堃学习挺好,可他的独立思考能力在这个发小面前会有下降,他不由得被扯着思路走,好奇心冲到顶:“而且什么?” 谢浮的鼻息里带出一点笑音:“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每天几乎都在一起,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全占,可他们竟然才接吻。” 下一秒,笑就没了,像没出现过,他将打火机抛起来,接住:“还是我促成的。” 孟一堃诧异,竟然是第一次接吻?那不就是初吻吗,怪不得阿帘一副又会又不会的样子。 阿帘选在不私密的“揽金”,必定是情难自制。 “听你一说,阿帘满纯情。”孟一堃生出不小的惊叹,他忽然想到遗漏的重点,“老谢,你刚说,他们接吻是你促成的?” 孟一堃不可思议地吐出一句:“那你岂不是给他们助攻了。” 长巷有路灯,谢浮没在灯下,他在暗处,轮廓有些模糊:“我也是没想到。” “阿帘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感谢你祖宗十八代。”孟一堃幽幽地说,“可是他们那个龟爬的进度,更能说明他的重视和珍惜。” 谢浮抬头看夜空。 孟一堃手机上来了信息,是包房里的朋友问他去哪了,他回在拉屎。 “我担心阿帘爸妈知道了,他会为了顾知之,跟家里硬碰硬。”孟一堃皇帝不急太监急。 谢浮轻耸肩:“不是有我们帮他瞒着?” 孟一堃没那么乐观:“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纸包不住火。” 谢浮不以为然:“等他翅膀硬了能自立门户了被发现,家里能奈何得了他?” 孟一堃将悲观进行到底:“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远得很,世事无常,明天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谢浮这次没和他站在对立面,认同道:“确实瞬息万变。” 孟一堃一巴掌拍在脸上,蚊子没打到,自己脸打麻了,他搓搓手指,装作指间有蚊子尸体:“所以我才怕阿帘一时大意被爸妈抓住尾巴。” 谢浮淡淡说:“船到桥头自然直。” 孟一堃敬佩地竖起大拇指:“老谢,你心态真好。” “呲” 谢浮扣打火机,点了今晚的第二根烟,他笑笑:“我心态好?” 孟一堃想到他不知哪年开始的喜怒无常,咳嗽几声,熟练地改口道:“我指的是现在。” 谢浮一双眼藏在漂浮的青烟里,他透过烟雾看过来:“我现在心态好?” 孟一堃起了鸡皮疙瘩,我去,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发神经。 谢浮掀着烟观察灯下飞虫:“你回去吧。” 孟一堃愕然:“你不一起?” 谢浮说:“我抽烟。” 孟一堃疑惑不解:“你抽烟还要到外面?直接在包房里抽就是了,多大点事。” 谢浮咬一下齿间烟蒂,不甚在意地笑道:“有小宝不喜欢烟味。” 孟一堃抖了抖面皮,老谢这是阴阳怪气的说谁?他挨个排除来“揽金”的一伙朋友,看看谁能对的上“小宝”这个称呼。 没人。 孟一堃忍不住八卦:“老季,小宝是?” 谢浮小幅度侧头,面部剪影透着阴森:“你怎么还没走?” 孟一堃干咽一口唾沫,真他妈的,他是有多迟钝,老谢不止是心情不好,是差到爆表。 也不知道什么东西把他身体里的发疯因子挑起来了。 孟一堃刚进后门,长巷那边就传来一声巨响,他神色紧绷地回头。 谢浮背对他吞云吐雾,脚边躺着滋滋冒火星,看样子已经报废的打火机。 “我靠……”孟一堃加快脚步走人。 孟一堃回到包房,一溜找了找,没找到小情侣,他抓了个朋友问:“那两人呢?” “你说帘少和,” 孟一堃生怕听到“帘少和他相好”,快速打断道:“对,就他们!” “走了啊。”那朋友说笑,“我们喊都没应,尿急一样,走那么快。” 孟一堃去洗手间关上门,鬼鬼祟祟地打电话:“阿帘,你们去哪开房了?” 另一头传来迟帘刻意压低的声音:“开屁,回家了。” 孟一堃试探:“迫不及待的回家继续?” 迟帘挂掉。 车在路上跑,小鹿在迟帘的心里跑,他略显急促的吞咽动作,不动声色地观察身边人听没听见孟一堃在电话里的咋呼。 陈子轻静静坐着,手蜷在腿上,眼皮垂落。 迟帘没从他脸上找到蛛丝马迹,猜不透他的心思,那股子青涩又澎湃的躁动越发无处释放,暂时只能选择物理降温。 “把冷气打低点。”迟帘说完就偏头对着车窗,过了会他又说,“我让你把冷气打低点,你没听到?” 前头的司机很无辜:“少爷,我打低了。” 迟帘火大:“那老子一身的汗是哪来的?” “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司机委婉地提醒,“冷气不能再低了,再低下去,就成冻尸体了。” 末了说:“你看你旁边的顾同学,他都冷到了。” 陈子轻听到司机提他自己,他把蜷在腿上的手拿起来,摸了 摸冷得起了层小颗粒的胳膊。 迟帘见状瞪眼:“你冷你不说, 搁这儿演什么身世悲惨寄人篱下的倔强大男孩。” 陈子轻抿嘴不说话。 “操, 我真服了。”迟帘骂了声,他升挡板,在后座变成隐秘空间后掐住陈子轻的脸,“冷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陈子轻脸上的泪在“揽金”被迟帘用手擦掉了,眼睛还红着,他说:“你体温太高,降降也好。” “我那是能靠冷气降下来的吗,没人比你更清楚我正在经历什么。”迟帘咬着牙盯住他,目光赤诚而炽烈,“我的燥热来源于欲望,我的欲望是你。” “你总害我,你又害我。”迟帘捏他脸上软肉。 陈子轻的眼帘颤了颤。 “没怪你,我这不是自愿让你害了吗。”迟帘摸他发红的眼睛,不知自己的眼睛比他的更红,像恶狼对着猎物,想啃食却无从下手,焦躁到皮下一根根血管里的血液在急速流动,呼出的气息滚烫灼人。 陈子轻在迟帘指尖眨眼:“接吻了,是你喜欢的感觉吗?” 迟帘没想到他这个时候还揪着那个点不放,原来也是个小心眼的家伙。 在意到这程度,爱惨了老子。 迟帘身后无形的尾巴摇晃了起来:“你都没张嘴。” 陈子轻说:“不是要你用舌头顶开吗?” 后座空气好似凝固住了,两人你看我我看你。 迟帘的认知遭到了不小的冲击,要他顶?没人跟他说,接吻技巧里也没这条。他脸红得要冒烟,既挫败又抓狂。 陈子轻又一次被他的纯情震惊住了:“你不知道啊?” “谁不知道?我只是,我,”迟帘恨恨闭紧牙关,面部肌肉绷到极致有点扭曲,他突然恼羞成怒地吼,“我不知道怎么了,我不能不知道?谁天生就会,凭什么嘲笑处男。” 陈子轻赶紧哄他,再三强调自己没嘲笑。 迟帘一被哄就得寸进尺,他单手扣住陈子轻的两只手,把人往身前拉了拉:“那试试。” 陈子轻瞄了眼挡板:“在车里吗?” 迟帘兴致勃勃,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很快,快到他都嫌吵:“没事,看不到。” 他贴上陈子轻的唇,眼深下去:“我能顶开吗?” “当然不能。” 迟帘意识到被耍了,恼怒的情绪刚爬到眼里,耳边就响起笑声:“要我配合啊。” 陈子轻微微放松牙关:“可以了。” 迟帘顾不上其他,只知道伸舌抵上眼前人的齿缝,带着探索慢慢探入。 ——那是一个全新的世界,有夏夜炸开烟花,奔流的春水,晴空万里的轰鸣,和一片湿润的土地,以他为名。 ——他像是漂泊几个世纪魂归故里,久违了。 迟帘不自觉地发出叹息,他是个男人了,从这一刻开始,从湿吻开始。 陈子轻渐渐有些缺氧,他被迟帘扣着的手开始挣扎,挣不开 就试图扭脸后仰。 都没用, 迟帘追着他吻。 陈子轻真的不行了就咬他舌尖, 在他滞缓的瞬间,气喘吁吁地说:“不,不亲了。” “为什么不亲?”迟帘蹭蹭贴贴,“再亲一会。” 陈子轻接个吻像跑了一千八百米,腿抖腰酸浑身虚软,他引着迟帘去看一处方位:“你都……” “别管它。”迟帘没眼看,他紧紧绷着,“我们亲我们的。” 陈子轻被迟帘按在皮椅里亲了很久。 迟帘仿佛忽然得了亲吻饥渴症,他亲着亲着就把陈子轻抓到了腿上。 陈子轻猝然睁眼:“迟帘!” 迟帘清醒了点,快速把他捞下来。 这腿不能坐,会出事。 陈子轻又回到原来的姿势,他靠着椅背,迟帘单膝跪在他旁边,扣紧他的手,弓着腰亲他,双眼阖在一起,睫毛盖下来的阴影都那么沉醉入迷。 少年生得太好,他吻人的样子,是世界上最动人的情话。 车不知道过了几个路口,陈子轻被迟帘空着的那只手抓腰抬起上半身,他头晕眼花:“迟帘,你说我们甜吗?” 迟帘听不见,此时他的感官出现了一点问题,他失去了时间流逝的概念,只专注于体会到的口腔温度,湿度,舌尖的触感,吞咽的声响。 陈子轻再次喊迟帘。 “接吻说什么话。”迟帘将眼眸撩开一条细缝,那里面是纯粹到浓郁的情|欲。 陈子轻吸了口气。 然而迟帘并没有不顾一切地满足自己,他只是靠在陈子轻身上,犬科动物被安抚发出咕噜:“你摸摸我。” “不行,不能摸,你一摸,老子就是喷泉模式,”迟帘把头埋在他的脖子里,“顾知之,我难受。”前一刻还勉强找回点理智,下一刻就小孩子似的,没吃到糖委屈上了。 陈子轻无奈:“我都说了不能亲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男高生经不起撩,”迟帘发现了什么,看他的眼神像看出轨偷腥的妻子,“你怎么这么淡定?” 就差说一句“是不是偷偷背着我玩很花”。 陈子轻实话说:“没有,我一点都不淡定,我和你接吻的时候在背单词,为的是转移注意力。” 迟帘:“……” 他极度不满:“这种不浪漫的事,” “谁说不浪漫了。”陈子轻舔嘴角的水迹,“我背的单词,车里的皮革味,车窗外的夜景和霓虹,你欲求不满说出的脏话,都因为我们接吻变得浪漫。” 迟帘愣愣看他。 陈子轻的衣服上有被他抓过的褶皱,透着他不知所措的情动,就像他这一刻的模样,让人觉得可爱。 于是陈子轻问他:“还要亲吗?” 迟帘喉结一滚:“要。” 陈子轻闭眼凑过去,让他亲个够。 不夸张的说,陈子轻被迟帘亲了一 路, 到家还要亲, 他张开嘴伸舌让迟帘看自己肿成什么样了,迟帘才不情愿地去洗澡。 迟帘这一洗就洗了很长时间,都要秃噜皮了才出来,他爬上床躲进被子里。 陈子轻拉被子让迟帘露出脑袋:“今天的作业我都写完了,你也批改了,今晚我就不另做了啊。” 迟帘没看他:“嗯。” 陈子轻拿着手机说:“阿蒙给我了个电话,我拨回去问他有没有事。” 迟帘还是没看他:“嗯。” 陈子轻隔着被子拍拍迟帘,转身走到房间的阳台打给阿蒙。 电话里的背景音有些嘈杂,阿蒙很大声地跟他分享喜悦,他也开心起来:“真好,恭喜你们。” 阿蒙振奋颤抖地说了不少,他的心绪复杂到无以复加,不知要用多久才能平静。 陈子轻没不耐烦,也不插嘴,就充当听众。 贝斯写的歌,帮主唱圆了梦。 今晚过后,“揽金”的头牌乐队将是——黑天。 一个生活基本开支都困难要靠主唱老大卖房支撑的乐队,摇摇晃晃地淌过泥爬过坑,走到了繁花盛开的路上。 那首关于同性恋人的原创歌曲,给了一对同性恋人能给的最好结局。 听歌的人里,有人哭了。 这就够了,有人能懂他们的故事,这条路上不缺同行人,永远都有同行人。 陈子轻等阿蒙不说了,问了个好奇的问题:“那次我说给你下药了,你后来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阿蒙来一句:“没什么好问的,我又没失身。” 陈子轻:“……” 手机那头掀起了更大的杂声,他把音量提高点:“你们今晚会庆祝吗?” “会。”阿蒙遗憾道,“你走了,不然有你一份。” 陈子轻收到了鼓手的信息,来跟他道谢,他回着信息,嘴上回应阿蒙:“我还是学生,喝不了酒,去了也不能尽兴,你们玩你们的。” 结束通话前,阿蒙笑喊了声:“小鬼,下次再来‘揽金’,我请你和你男朋友吃大餐。” 陈子轻拉上窗帘回房间,迟帘还露着脑袋躺在被子里,姿势没变过。 他有点怕迟帘那个亲法,嘀咕了句什么,说:“我去洗澡。” 迟帘依旧只有一个音节:“嗯。” 陈子轻古怪地瞅了迟帘好几眼,瞅不出名堂就抱着睡衣去浴室,他很快出来:“浴室里有股子味道,是你弄的?” 迟帘终于不再反常,炸毛地怒道:“家里除了你就是我,不是我弄的还能是谁?你故意的吧。” 陈子轻坦坦荡荡地说:“是啊,故意的,我想逗逗你。” 迟帘被子里的手抚着乱跳的心口,怎么感觉这家伙比他更会。他趁浴室响着水声期间复习恋爱技巧,总结今晚的表现。 不多时,浴室的门从里面打开,迟帘火速关掉手机塞进枕头底下。 恋爱技巧一:跟对 象在一起的时候,不要玩手机。 ⍣想看西西特写的《任务又失败了》第116章茶艺速成班吗?请记住.的域名⍣ “你今晚不上去睡吗?”陈子轻问道。 “明天周末。” 这两者有关系?陈子轻忽然说:“我还没在你床上睡过。” 迟帘二话不说就爬起来,拉着他上楼。 “诶诶诶,我不是想去睡,你慢点,”陈子轻被拉得一个踉跄,他头上的毛巾垂在他脖子上面,随着他走动晃个不停,擦过的皮肤有点痒,有水珠浸透毛巾往下掉,打湿他肩头和领口,地板上也落了点,不是直线,是凌乱的曲线。 因为迟帘拉他走得非常快。 他们好像错过了时间来晚了的新人,匆匆忙忙往婚礼上赶,一大群宾客在等着他们。 门推开以后没有宾客,有的是色调丰富的偌大卧室,床头是迟帘臭美的照片,看着就很舒服的单人沙发背对门口,几本课外书堆在地上,一块抱枕随意丢在墙边…… 大片落地窗映着两个拉着手的少年。 迟帘找遥控器把窗帘拉上:“以后一三五在你床上睡,二四六在我床上睡。” 陈子轻心想,迟帘还是有点理性的,没想着每天睡一起。 “那礼拜天呢?” 迟帘理直气壮:“礼拜天要么去你房间,要么来我这儿,二选一。” 陈子轻:“……”他收回刚才的想法。 迟帘明白不能天天同床,血气方刚受不了,但是他妈的,分开更受不了。他踢开门边的红黑色箭筒,对上陈子轻撇来的视线,正儿八经地说:“我这不叫乱。” 陈子轻会意道:“我懂,乱中有序。” 迟帘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 陈子轻上次进这间卧室也是被迟帘拉进来的,他当时没打量,现在环顾了一圈,架子上的各种模型中混着几个廉价小物品,和古瓷瓶里的玫瑰。 迟帘在他耳边说:“好看吧,快夸我。” 陈子轻费劲巴拉地组织语言:“瓷瓶上的纹路很繁琐显得精美,瓶口跟瓶身的比例很具有东方神秘美感,瓶身底下延伸上去的线条恰到好处,整个瓷瓶……” 迟帘捏他腰:“谁让你说瓷瓶了,那玩意儿只是个衬托,又不是主角。” 陈子轻被捏得一抖:“瓷瓶很配花。” “我挑得都要累死了。”迟帘盯着他的嘴越凑越近,又要接吻。 陈子轻赶紧分散迟帘的注意力:“你睡衣穿反了。” 迟帘低头一看,我操,真的反了,他就这么穿着反了的睡衣逼逼了半天,一直都没发现。 “怎么不早提醒我。”迟帘脱下睡衣翻边。 少年上半身只有大片白和一点粉,肌肉剥而紧实,很漂亮,骨骼还在生长。 陈子轻默默看天花板。 迟帘穿好睡衣跨到床上,把被子一掀对着他说:“上来。” 陈子轻还没表态 ,就又听见迟帘嘀嘀咕咕:“被子是蓝色的,刚好是你喜欢的颜色。” ◖西西特提醒您《任务又失败了》第一时间在[格格.党文学]更新,记住◖ 卧室靠近门的地方亮着一盏小灯,床这边接近昏暗,陈子轻跟迟帘挨着,他们两边都空了一大块地方。 迟帘捉他的手指:“下次别哭了,你一哭我就烦,我一烦心脏就疼。” 陈子轻没去想今晚听歌流的泪。 “以后想要什么跟我说,我给你。”迟帘啃竹笋一样啃两下他的指尖,“别用哭那招,你又犯不着。” 这份温柔来得生疏不自在,却真挚。 陈子轻说:“好……” 迟帘往下躺,搂着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肚子上面,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了出来:“我第一次,很多事不太懂。” “顾知之,你要是敢嫌弃我,我就,” 就怎样,凶没用,揍又舍不得,难不成以“分手”相逼,他才不说那么晦气的话。 迟帘解他睡衣,去掉阻碍物继续贴他肚子,恶狠狠地说:“我就告老师!” 要把人吓死的样子。 陈子轻反正没吓到,他想了想,郑重地说:“我不喜欢心思多的,你这样我就很喜欢。” 迟帘从他身前的被子里探出头:“你拐着弯说我傻白甜?” 陈子轻说:“我没有。” 迟帘坐起来,被子滑在他身后,他气得脸都青了:“你还没有?” 陈子轻不来虚的:“我是说我没拐弯。” “顾知之!”迟帘扑上去压他。 没用手臂撑床,整个严严实实地压了上来。 他们相连。 陈子轻的睡衣下面两颗扣子是解了的,露着小麦色的肚皮,迟帘的睡衣抽绳硌着他。 气氛好暧||昧,少年人一腔热血想要化为岩浆浊液,却又慌张茫然。 陈子轻吃力地把一条被压着的腿拿到外面,屈了屈。 迟帘下意识伸手去抓过来,架在自己肩头。 反应过来以后,迟帘猛地跳下床跑进卫生间,反手甩上门粗粗地喘息,他在黑暗中扇自己:“怂包。” 然后连夜下单必需品。 天麻麻亮的时候,迟帘还捧着手机像在研究什么学术界的文章,一个雨伞几十种类型,基佬的钱这么好骗? 他一边吐槽,一边全部下单,什么时候用再说,先买了放家里。 放哪是个问题,干脆放发小那。发小有三个,迟帘一寻思,锁定了各方面最合适的谢浮。 快递到了的当天,迟帘拿去谢浮房里拆。 谢浮把剪刀递给迟帘:“你们小情侣制造惊喜,还要连累我这个单身狗。” “不算惊喜。”迟帘用剪刀划开纸盒上的透明胶带,撕拉掰开盒子倒出里面的东西。 周遭没了声响。 迟帘挨个拿起来看使用说明和生产日期 ,不知不觉沾一手油,他嫌恶地蹭在纸盒边沿:“这他妈的,怎么还往外漏。” ▮” 迟帘看完一个就扔一边。 大概是发小许久没动静,迟帘古怪地抬头。 谢浮从口袋里拿出一颗水果糖剥开放进口中,他踢了踢缠着一圈防震薄膜的瓶子:“这些东西你在家不能拆?” “你踢什么踢,这是老子的决胜法宝。”迟帘拿走那瓶润油,“拆是能拆,就是不好放。” 谢浮听出了他的意思:“你放我家,没想过我爸妈发现了,我要怎么解释?” 迟帘嬉笑:“你爸妈是我们几家里最开明的。” 谢浮也笑了下:“再开明也不能接受一个在念高三的儿子买成人道|具。” 迟帘说:“什么道|具,这是学习用品。” 谢浮声调冷冷的:“既然是学习用品,那你藏什么?” 迟帘拧眉站起身,看着和他差不多高的发小:“你吃枪子了?” “不能发就不能放,搞这些没意思。”迟帘弯腰把地上的东西都塞进纸盒里,准备端走。 谢浮揉眉心:“没说不能,放着吧。” 兄弟间不扭捏没仇怨,迟帘闻言手一松,纸盒掉回了地上,他磨蹭手上的滑||腻:“行,那我放你这。哪天我要用了就来拿。” 谢浮打趣:“干脆你发个信息,我给你送过去?” 迟帘不领情:“只能到家门口。” 谢浮扫了眼卖家手写复印的产品推荐使用心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家里藏了什么宝贝,生怕被人发现偷走。” 迟帘曾经对着发小们贬低他对象,如今却不能容忍发小拿他对象开玩笑,即便没有恶意。 “老谢,我很稀罕顾知之。”迟帘沉着脸。 谢浮的站位有变化,鞋底不巧地踩住地上那张复印纸:“稀罕到不分场合的接吻,你是真没想过那晚如果被别人看见了传出去,你要怎么收场。” 迟帘被对象哄好了,已经不再为没发生的事焦虑,他去桌前抽几张纸巾擦擦手,丢掉纸:“要命一条,要分不可能。” 吊儿郎当得好似是随便说说,只有了解他的人知道,他是认真的,谈个恋爱谈这么狠。 谢浮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到最大:“这话你们小情侣关起门来说就行。” “怎么动不动就把你们小情侣几个字挂在嘴边。”迟帘开门的时候想到个事,停了下,“说起来,我跟他最近能有质的飞跃,还是多亏了你。” 谢浮摆摆手。 热风不但往他脸上吹,还钻进他房里,试图赶走冷气占据此地,异想天开过于天真。 热风形成浪一阵接一阵,谢浮在找儿时那条小狗尸骨埋葬地,上面全是草。 谢浮的目光从远处收回来,他以兄弟的口吻叮嘱道:“注意点,高中生要节制,免得影响课堂效率。” “没事儿,我有分寸。”迟帘走了出去。 老谢向来阴晴不定不打常规牌, ☓_☓, 倒是老季,怎么比以前更加沉默了,也不和他们一块儿在食堂吃饭了。 不会是被他秀恩爱秀刺激了吧?那就也找个谈呗,又不是找不到。 迟帘刚出谢家,奶奶就打来电话,老人家说话没什么精神气,问他吃没吃饭,在做什么。 “奶奶,你哪不舒服?”迟帘严肃地问道。“哪都不舒服。” 迟帘一听就知道奶奶没什么大问题,多半是跟那个世家的女儿有关。 果不其然,迟奶奶说的就是这个事。 那小姑娘她是真的满意,瞧着哪儿都好,可惜啊,一家子因为工作调动去了外地。 在京市都不联系,分隔两地就更不可能了。 迟帘伸脚在墙边的草里拨拨,没见到蛐蛐,他还想抓一只回去给顾知之玩呢。 “奶奶,您是不是又忘了您孙子还没高中毕业?”迟帘进家门。 “奶奶只是让你多交朋友。”迟奶奶有自己的担忧,“你一天到晚只跟你的发小兄弟在一起打游戏,不和女孩子玩哪行。” 迟帘的神经绷起来了点,他半试探:“奶奶不会是怕我喜欢男孩子吧?” 手机那头一片死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迟帘不走了,他蹲下来,一屁股坐在打磨过的黑色砖石上面,抬眉看着林木喷泉后的四层小楼,楼里是他对象,他们之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煽情也会传染,他就被顾知之传染了。 电话里响起老人受惊过度的苍老声音:“我看你是不想有奶奶了!” 迟帘扯起唇角:“奶奶不气,我不开这种玩笑了。” “你赶紧多加女孩子微信,在学校没时间,放学总有时间。”迟奶奶拍着胸口喝水,“就交普通朋友,别对哪个女孩子胡来,给人许诺这个许诺那个,你现在又负不了责。” 迟帘很想说他怎么负不了责了,他不就是还年少吗,这也要被偏见。 老人家已经换了个话题:“孙儿,我想小知之他奶奶来京市玩,她不肯。” 迟帘的面色变得难看,他忘了那个能成功利用他奶奶达成目的的老人了,那是个很会打感情牌的厉害角色。俗话说家有一老等于一宝,他跟顾知之头上压着两个宝,两座山。 奶奶在等他给意见,他心不在焉:“有的人不喜欢离开家。” 迟奶奶沉吟片刻,做了个决定:“那我去找她。” 迟帘看见顾知之出来接他了,他老早就伸出一只手等着被牵:“行,带两个人。” 迟奶奶没听孙子的话,她一个佣人都没带,自己背个包就去了桐市。 好一番找才找到大山里的村子。 顾奶奶当时在地里施肥,她见到被村长领过来的迟奶奶,只惊诧了一小会就在水坑里洗洗手,带人回家去了。 不过顾奶奶没和迟奶奶走 一起,她挑过粪水,身上难闻。 ⧈本作者西西特提醒您最全的《任务又失败了》尽在[格格党$文学],域名⧈ 顾奶奶用过年的水准招待了她。 其实迟奶奶只想吃地里种的小菜,不想吃大鱼大肉,但她没说,她吃了两碗饭。 迟奶奶在家是戴珍珠耳环跟项链的,来这之前全摘了,穿的也朴素,她有意想和顾奶奶好好叙叙旧。 谁知顾奶奶不怎么和她说话,就只是忙,在家一会扫个地,一会擦个灰,一会泼个水,到了外面就更忙了,走个路都要捡就几根柴火拿手里。 迟奶奶跟在顾奶奶后面,她去哪,自己去哪。 就这么过了两天,迟奶奶还在顾家,她在中间的屋墙上看到了一张奖状,是小知之幼儿园得的奖,“全勤小明星”只有一张,上面一点灰都没有。 小知之学习是差了些,但他性情品格都不错,将来不会过不好的。 院子门口突然传来“咚”地声响,顾奶奶扛着锄头要去地里,迟奶奶赶紧跟了上去。 这天下午,死晒的天气,顾奶奶晕倒在田埂上,她醒来发现自己在屋里。 迟奶奶一个人把她背回来的,幸好平时有锻炼,不然哪搬得动。 顾奶奶挣扎着想爬起来,没成功。 迟奶奶来这儿以后第一次叫她名字:“秀芳,你今年体检了吗?” 顾奶奶没听到似的,再次尝试着爬起来。 迟奶奶看她裤腿下露出来的一截腿,浮肿成什么样了都。 顾奶奶快速把裤腿往下一拽。 迟奶奶看不到腿了,就看她那张没点正常气色的脸:“你不会没体检过吧?” 顾奶奶已经坐起来了,她找鞋穿,袜子上都是缝缝补补的痕迹。 迟奶奶起身出去,再进来时手里多了一样东西,是一份病例,她犹豫着问:“秀芳啊,你是不是……” 一只枯瘦的手伸过来,用力拽走病例砸在床上。 迟奶奶吓一跳。 顾奶奶绷着松垮蜡黄的脸,眼神有些骇人:“颜心,你来我家做客乱翻我的东西,还有没有点做人的礼貌?” 迟奶奶养尊处优多年,哪受过这气,当下就红了眼:“你晕了,我去你屋里看有没有什么药,找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倒你的那个小柜子,我收拾的东西发现的病例!” 顾奶奶知道误会一场,脸色却没半点好转。 迟奶奶拢了拢花白的发髻,她情绪管理好,此时已经平复下来,柔声问:“秀芳,你的身体,你孙子知道吗?” 顾奶奶瞬间剑拔弩张:“我们很多年没见了,上次也只是电话联系,我用人情道德绑架你,这点你心里清楚的很,你来我这也只是你好日子过够了没劲了想找点新鲜事做做,没必要装亲近关心我的病情。” 迟奶奶伤心了,晚饭没出来吃。 顾奶奶去厨房揭开锅,把放在锅 里热着的一碗饭菜端出来,抹掉碗底的一层饭粒端去屋里,敲敲门。 “我不吃。” ✁_✁” 迟奶奶蹙眉心:“为什么不告诉他?” 顾奶奶和她同岁,站一起像差了辈分,有钱人保养,穷人耗命。 屋门口响起顾奶奶的声音,不含一丝纠结痛苦,更没有抽泣哭腔,她平平静静地说着。 “他在上高三,这么关键的一年,要适应京市一中的高强度学习,要独自面对同学们的排外环境,要准备高考,我跟他说什么。” “一个没出校门的孩子,知道了又能做什么呢,天塌下来当然是我这个做奶奶的顶着。” “我只盼我不在了,他能有口饭吃,有个地方睡,有想做的事,这几样可以靠努力,其他都是命。” “别让我孙子知道,你要是说漏嘴,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迟奶奶小声:“就跟我不会做鬼一样。” 顾奶奶在等她的承诺,她拿起筷子在碗里戳戳点点:“我不会告诉小知之。” “你发毒誓。”顾奶奶不能让这件事有一点意外。 迟奶奶:“……” 她不敢置信:“秀芳,我是个两只脚进棺材的人了,你要我发毒誓?” 顾奶奶泼辣地抄起扫帚:“你发不发?” 迟奶奶见形势对自己不利赶紧端着碗躲到一边:“我要是违背承诺,就让我没有重孙。” 这誓很毒,顾奶奶把扫帚往地上一扔。 迟奶奶夸张地擦擦不存在的冷汗,其实她能理解秀芳的做法,到她这个岁数对生老病死是释然的,可小年轻不会。 小年轻会难过。 就像她怕她走了,孙儿没了奶奶。 迟奶奶叹息:“你自己想通了,实际上瞒能瞒得了多久?你看我这不就误打误撞发现了你的秘密,小知之早晚都会知道的。” “那就晚一点知道,越晚越好。”顾奶奶拍着裤子上的灰,“我会想办法拖到他考上大学。” 迟奶奶在心里冷哼,想办法?自以为是!她打算联系自己这边的人脉,找渠道买一些进口的药。 “我这个月在你这住下了。”迟奶奶吃了口饭,“你也别有压力,我不用你顿顿给我杀鸡炖肉,随便炒个菜就行。” 顾奶奶按着腿迟缓地站起来:“顿顿杀鸡炖肉?那除非我去卖血。” 迟奶奶瞪她的背影:“你这人听话不听劝,我后半句你是一个字都没听。” “你们城里人的随便跟我们乡下人的随便,不是一种意思。”顾奶奶走了一小段路就歇在屋角,院里洒满月光,虫鸣在唱岁月安宁 ,只有它们能懂的岁月安宁。 “我说不过你。” 迟奶奶吃了点饭就不想吃了,她怕屋角那位说她贵人不知人间疾苦浪费粮食,就强撑着吃完。 顾奶奶背对她手指小屋:“你也看到了,我家就两间破房子,你帮我孙子进京市一中已经还了当年的人情,现在你再做别的,我报答不了你。” 这是猜到迟奶奶要给自己治病了。 迟奶奶无视她的生分,可惜道:“小知之要是女孩子,就能做我孙媳。” 顾奶奶说:“那幸好他不是女孩。” 迟奶奶护犊子地叉腰冲到她面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孙儿学习优秀家境出色性情不歪长得还讨人喜欢,我跳个广场舞总有人来打听我孙儿,他哪里不好了?” “不是吃一锅饭的。”顾奶奶只说了这么一句。 背景出身差太多,三观不可能一样,硬凑在一块不会幸福,天之骄子有天之骄子的山珍海味,普通人有普通人的三菜一汤,各有各的人生。 见迟奶奶不高兴,顾奶奶给她拿掉身前的米饭,生硬地安抚她:“我只想我孙子能和你孙子处成朋友,希望你别觉得是我们高攀。” 迟奶奶眼角皱纹堆起来露出笑意:“什么朋友,他们现在比一些亲兄弟还要亲。” 顾奶奶抖动双手难掩激动,她没想到孙子上学期才开始就已经扩展了自己的交际圈,没有让她失望。 陈子轻不知道迟帘的奶奶去了原主老家,他没说。 九月中下旬,陈子轻得知阿蒙他们乐队在网上走红,有好几个节目都向他们送出了邀请,其中就有音乐节目,他们感觉太乱了就没去。 那种看似正规公平实则混乱的玩法不适合他们,他们就在“揽金”待着。 今时不同往日,“揽金”让他们唱他们想唱的歌,给了他们自由和舞台,他们替老大看到了那是什么样的海阔天空。 有多少人能完成梦想啊,他们可太幸运了。 陈子轻刷到乐队的视频就点赞支持,看到不好的评论他先划过去,刷点吃的喝的调整一下情绪,再去解释或者反驳。 “出来玩都手机不离手,你要什么男朋友,你跟手机过算了。”迟帘啪唧啪唧踩着水走过来,一把夺走他的手机,“顾知之,你他妈又在刷那乐队,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无意间刷到的,不气不气,手机你拿着,我去游一会。”陈子轻下了泳池。 这儿是孟家游泳馆,包场了,来的都是狐朋狗友,上学也是要劳逸结合的嘛,况且他们没压力,朋友们都在两个室外泳池扑腾。 迟帘坐在池边的椅子上看水池里的人游,家里的泳池他从来没下去过,以为他不会,这不是游得很好。 很快迟帘就发觉,无论是水性还是技巧,水池里的人都表现得十分出色。 尤其是技巧。 像特意请专业的教练教过,比较正统学院风。 这不可能,顾知之哪 有那个经济基础和条件。迟帘估摸是山里没什么娱乐,那家伙就在水塘里泡着玩,玩出来的。 ②本作者西西特提醒您《任务又失败了》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② 手机屏幕上是一段溺水视频,七月份庐市河沟捞上来一个溺水的男孩。 后面是当地人的采访口述,说人本来没气了,后来又活了。 谢浮暂停视频,画面上正好是青白的面孔。 迟帘的脑中猝然发起嗡鸣,他跳下泳池,幅度大得连带着把椅子弄倒在地。 陈子轻游得好好的,被迟帘抓住拖到池边,他搞不清出了什么状况就全程配合。 迟帘要抱他,被他强行阻止了。 “不能抱,周围还有别人在。”陈子轻提醒迟帘。 “这是室内的泳池,就我们两个,”迟帘的余光捕捉到发小,改口道,“还有个老谢,三个人,有什么关系,谢浮又不是外人。” 陈子轻没说话就被迟帘紧紧抱住,他从迟帘怀里抬起头,好死不死的,和立在不远处的谢浮对上了视线。 谢浮蹲下来,单手支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 陈子轻根本不想在和迟帘谈恋爱期间接近谢浮,但是王研的第二遗愿不得不做,他到现在都没正式开始,是还在做心理准备。 以迟帘对象的身份接触季易燃要轻松点,接触谢浮就太难了,如履薄冰举步艰难。 陈子轻把脸往另一边撇,过了会再偷瞄,谢浮竟然还在那儿。 谢浮一副戏谑轻蔑的样子是什么意思?有事要对迟帘说,顺便看他能故意当着别人面秀恩爱秀到什么地步? 陈子轻拍拍迟帘,冷不防地见他眼底猩红,愣住了。 迟帘哑声:“你暑假那次为什么会溺水?” 陈子轻张张嘴:“坐了一晚上长途火车到你姑姑家,上午没休息,中午那么晒出门中暑了,去河沟凉快抽筋了。” 迟帘全身发抖。 陈子轻在水下牵他的手:“我记得你姑姑有说,你不在场吗?” 迟帘没出声,那个时候他讨厌死眼前人了,就算他在场也不会当回事,他怎么会想到自己在今天会害怕。 “上去吧,别游了。”迟帘吻他湿漉漉的肩头。 陈子轻不自在:“谢同学可能是有,” 他后半句卡在了嗓子眼,池边已经不见谢浮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 迟帘都没听陈子轻说的什么,只托起他抱在身前,把他放到水池上面:“我腿软,你坐这儿等一会。” 陈子轻抹脸上水珠的动作一停:“你是被我溺水的视频……” 迟帘一头栽进了水里。 因为溺水视频的事,迟帘一连做了好几天噩梦,他半夜恐慌地吼叫着醒来,用尽全力搂着陈子轻。 那是个令人窒息的拥抱,迟帘恨不得把自己塞进陈子轻的身 体里。 不仅如此, ˇ(格格党_文学)_ˇ, 他心脏不适。 陈子轻以为视频是迟帘随意刷到的,关于溺水他一个字都不敢提,也离水源远远的,生怕再刺激到迟帘。 临近国庆,学生会开始布置装点学校,食堂都拉了横幅,陈子轻坐在一食堂二楼东边吃鸡排,他左边是迟帘,右边是孟一堃,对面是谢浮跟季易燃。 又是五人一桌,却没什么话。 平时充当话题选手的孟一堃跟女朋友吹了,人沧桑了十几岁,成了小老头,他吃小半碗就放下勺子刷手机。 陈子轻想跟孟一堃打听王研,他寻思什么时候说,迟帘一直跟着他,不可能避得开。 后面那桌在聊上个月的七月半,陈子轻耳朵一听,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两个女生交头接耳。 “去年那天有人穿红鞋跳了,今年我超怕。” “我也是,我左边兜里揣着大蒜,右边兜里揣着糯米上的课。” “学校里一点怪事都没发生,我总感觉要放大招。” “已经过去十几天了,应该是没事了吧。” 一道温吞的男声插了进来:“你们好,我可以说吗,七月半我遇到个……哎,也不算灵异吧,就是学校论坛有人发帖,我一刷新就没了,像是看花眼,我求证身边人看没看到那个帖子,都说没有。不知道是不是我熬夜熬多了,出现了幻觉。” 两个女生里的其中一个说:“就算是真的,一刷新没了也正常啊,要么是发了就删了,要么是网站出错。” “也是哦。” 圆眼镜男生刚说完,陈子轻就回头:“请问是什么主题的帖子?” “顾,顾学长好。”男生磕磕巴巴,“还有迟学长,孟学长,季学长,谢学长。” 两个学妹也紧跟其后。 陈子轻能被认出来,纯粹是托了桌上四位的福,他礼尚往来地对着后桌打招呼:“学弟好,学妹好。” 完了就期待地望着学弟。 “没注意主题,不过我进的是失物招领区。”男生推了推厚厚的圆眼睛。 陈子轻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发帖的人是丢了东西,还是捡了东西?他把遗愿清单调到虚空,第二个鬼魂的遗愿全部完成了,现在是, 顾知之——我想拥有甜甜的爱情123。 方跃 王研——1:哥哥在毕业前做正式队员打比赛,2:希望谢浮兑现承诺。 完成的只留下了名字。 陈子轻夹了块西兰花吃,没有添新的鬼魂名字,消失的帖子楼主会进去吗,或者是穿红鞋跳楼的学生…… 椅子挪开声响打断了陈子轻的思绪,季易燃吃好起身,他举止上不太讲究,幅度大,习惯性地就要拿着餐盘走人。 陈子轻看了过来,季易燃沉默几秒,抬脚勾起挪到一边的椅子,放了回去。 迟帘将发小的举动收进眼里,奇怪道:“老季,你这是做什么? ” “不做,什么。”季易燃转身离开。 陈子轻午休时间带着尾巴迟帘去了篮球馆,他不找季易燃,找的是王放。 当时王放在练球,他对转学生是很尊敬的,尽管对方不会把大师介绍给他认识。 王放甩着手上的汗问:“顾同学,迟同学,你们找我是?” 陈子轻说:“你妹妹来一中看过你吗?” 王放不明所以,这个转学生为什么打听他妹妹?是幕后高人的意思?他正色:“没有。” 陈子轻失望地垂下眼睛:“没有啊。” 王放挠挠汗湿的头发,他一抬头就看见队长利落霸气地扣篮,忍不住发出惊呼。 陈子轻完全没注意这一幕:“那你手机上有没有你妹妹的照片?” 王放的注意力骤然就从球场撤离,之前他怕见到妹妹的脸,就让爸妈把家里的相框都收了起来,最近才又一一摆回去,他拍了几张存在手机里,单独建立一个相册放的。 “有。”王放去长凳那边拿手机。陈子轻被迟帘搭着肩,随意瞧了瞧荷尔蒙爆裂的球场,是个男生都有湿淋淋的肌肉。他正这么想着,视野里就闯入季易燃撩背心擦汗的画面。 “我操,老季他妈的露个腹肌装什么逼。”迟帘捂陈子轻眼睛,“你有男朋友,你不准看。” 陈子轻顺着他:“好好好,我不看,我只能看你的。” 迟帘耳朵根通红:“你不但看,你还摸。” 不是你拉着我的手让我摸的吗,陈子轻都不想说这话。 “是啦,我超喜欢男朋友的腹肌。”陈子轻说。 迟帘不捂他眼睛了,自信了。 陈子轻的视线得以恢复,球场上的季易燃已经不再撩腹肌,他在投三分。 那球很听他的话,准确无误地掉进了篮筐里。 季易燃投了都没看,他神情默然地低头,知道一定会进去,不惊喜不激动。那股子举手投足间的游刃有余带来的魅力让他远胜于同龄人,他在发光。 然而能知道他球技多绚的,只有他的队友们和发小。 …… 王放带着手机回来,屏幕上是妹妹的照片。 陈子轻对着照片拍下来,回班上就问孟一堃见没见过照片上的女生,孟一堃说没见过。 “不是这学期的事。”陈子轻记得王研上学期就死了。 “哪学期都没见过。”孟一堃示意他看趴着午睡的迟帘,声音压得很低,“你是有什么事吗?” 陈子轻被孟一堃问得有点懵:“没什么事啊。” “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了?”孟一堃不信他的鬼话,兀自琢磨几个瞬息,说道,“阿帘在你之前没别人,你是他第一个谈的。” 陈子轻眨眼:“啊……噢,我知道。” 孟一堃忍着脾气不拿教训的语气对陈子轻:“那你拿着一女的照片问他发小?” “ 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子轻没法直说,他叹气,“你做你的题吧。” 孟一堃把手中的笔丢本子上:“我做什么题,我失恋了。” “失恋了啊,”陈子轻同情地说,“那你给自己放放假,不做题了,趴桌上睡一觉吧。” 孟一堃:“……”他没忍住,用出了对待哥们的那套,“滚。” 反应过来生硬地纠正:“我说我滚。” 陈子轻说:“好的。” 孟一堃凶神恶煞地亮拳头警告:“你要是跟他告状,我鄙视你。” 陈子轻莫名其妙:“我不告状,你也鄙视我啊。” 孟一堃被他噎得一张脸成猪肝色,有股子受内伤的感觉。本来失恋就难受,现在直接就是释放出了“全世界都对不起我”的怨念。 陈子轻忽地把手放到孟一堃桌上:“孟同学,你能把这照片发给谢同学,问问他人不认识吗?” 孟一堃一字一顿:“我、失、恋、了!” 陈子轻没再和头顶蘑菇云的孟一堃说话,他转了回去,发愁怎么让谢浮看到王研的照片。 不能瞒着迟帘。 陈子轻摇醒迟帘,轻声说:“我发你王研的照片,你帮我问谢同学认不认识。” 迟帘把手机掏出来给他:“自己问。” “符画了,水喝了,不都完事了吗,怎么还要管。”迟帘烦躁地一只手放到桌下,按着陈子轻的腿继续睡觉,他的眼下有很重的青影,晚上睡不好只能白天睡。 陈子轻通过迟帘的微信把照片发给谢浮询问,耐心等着。 谢浮在学生会的会议室,桌上一堆招新表格,他看了眼微信,没回。 陈子轻放学去实验班找谢浮,当然,他男朋友迟帘在场。 谁知谢浮有事先走了。 陈子轻接连迎来始料未及的状况,他心里有点急想拉着迟帘上门的时候,谢浮来了迟家,还带着家里现做的精致甜点。 “阿帘不在?”谢浮将外观颇为可口的甜点放在桌上。 陈子轻站在沙发后面对他说:“出门了。” 迟帘前脚出门给他买糖水,谢浮后脚就过来了,这么巧。 陈子轻的眼里有戒备,然而谢浮似乎只是听从家长的吩咐来送甜点,东西一放就迈步往门口走。 “诶,等等。”陈子轻明白是自己想多了,连忙趁机叫住他,“谢同学,你等一下。” 谢浮停步转身。 陈子轻没走近,他举起手机屏幕对着谢浮:“你看这张照片。” 谢浮眯了眯眼:“我近视。” 陈子轻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