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欲修水渠 再整物资(1 / 1)
除夕这日风雪暂停,是难得的好天气。 不仅天气好,发生的事儿也好。 楚沁在这天拿到了她的报纸,是的,就是那个把她戴着红艳艳大红花照片刊登出来的报纸。 照片是黑白的,幸好是黑白的,看不出红色的花。就是她那牙齿白得有点过分,笑容僵硬得像是有个拿把刀放她脖子上威胁似的。 韩定国亲自把报纸给她:“报纸前几天就出来了,我今天去乡里帮你从办公室要了一份回来,自己存着吧。” 楚沁一看日期,果然是前几天! 不过今年的要比去年的更晚些。 这是市报,报纸上关于劳动模范的报道少说也有近一千五百字,楚沁的名字就大写加粗挂在标题。 韩定国前脚刚送报纸,楚小叔和楚婶儿后脚就来了。 两个人是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恨不得带回自己家里用玻璃盖着挂在墙上。 等两人离开后,没一会儿她家里迎来来了一波人,皆是来看这张报纸的。 在这个偏僻的小山庄里竟然出现一位上报纸的人物,虽然早听说了,但当亲眼看到这张报纸时,看到报纸上印着的楚沁时,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有人说:“楚沁啊,你现在是发达了。” 楚沁眉毛微皱:这算什么发达? 还有人说:“楚沁啊,你现在能去城里上班当工人不?你都上报纸了,有几个工人能跟你一样上报纸啊。” 楚沁眉毛继续皱:这都啥跟啥。 又有人说:“楚沁啊,你这是要当官了吗,你养猪养得好,有出这码子事,怎么说畜牧站也是能去的吧?” 楚沁:卒! 但真别说,楚沁这种劳动模范,想点办法使点力,乡里的畜牧站去还是能去的。只是灾荒快来,她要个半脱产的畜牧站工作有何用。 幸好因为是除夕,热闹的人并没有在她家停留多久,得回家做年夜饭。 楚沁把报纸有关她报道的那页取出来折叠好放在抽屉里,然后轻易不拿出来。 朝晖夕阴,天空霞蔚云蒸。 风轻吹,带着几分鞭炮香。 傍晚,太阳渐要落山之时,村里的鞭炮声响得更频繁。 大年夜前要放鞭炮,这是当地传统,楚沁买的两挂鞭炮特意留在这时和明早放。 “噼里啪啦——” 楚沁直接在院子里燃放,头一回点燃鞭炮的她心里还有些触动。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没什么文化的楚沁脑袋里突然蹦出这句古诗来。 她原先只觉得放鞭炮挺没意思的,就跟上辈子看城里人放天灯似的。天灯放到天上去后她这种城外的穷鬼也能看,在楚沁看来就是城里有钱人花钱点天灯反而便宜了她。 现在想来,不管放鞭炮还是点天灯都是寄托着希望。 没有绝望到麻木,就永远心怀希望。 鞭炮声大概持续五六秒消失,楚沁乐呵呵地回厨房里,把做好的菜都端到堂屋中。 她决定了,暂且不先做火炕和壁炉,倒是可以把灶台给推了重建。 没办法,这灶台使用多年已经有点坍塌的痕迹了,甚至连烟囱管道都开始漏气。 只是过年期间不宜动工,楚沁决定等到过了正月十五再说。 几道菜满满当当地摆在桌子上,楚沁难得点燃两盏煤油灯,使得堂屋还算灯火通明。 过年期间似乎是要把死去的亲人的牌位摆放出来的,原主爷爷奶奶的牌位如今在楚小叔的家中,原主父亲的则在楚沁手里。至于母亲的牌位,在杨大姨手上。 别说,楚沁并不信鬼神,但她好歹穿越一场,面对原主父亲的排位还是有点心虚的。 心虚得发怵。 特别是现在屋外寂静黑暗,唯有潇潇风声不绝于耳。 可没办法,好歹占着人家女儿的身体,肯定得给人家祭拜上香。 楚沁最终还是把牌位摆到堂屋案桌上,点燃三支香,青烟袅袅,缠绕融合,最终消散在空气中。 案桌旁供奉着猕猴桃果,松子,以及一块猪肉,外加三杯自家酿的米酒。 楚沁对着牌位拜几下,图个心安。 做完这些,她准备开始吃年夜饭。 今天没有蒸米饭,把之前包的饺子拿12个放在锅里煮,这就是主食了。 月亮升空,因无乌云遮挡,今晚的月色皎洁明亮。 浓油赤酱的红烧肉是她常吃的菜,楚沁吃不腻,大日子里桌上总是要有一道的。 羊肉萝卜煲她放了山上摘的枸杞,是她夏天的时候在山上摘的。 当时她意外发现一棵枸杞树,树上成熟的枸杞也不多,顺手采回来晾干后才将将一两,楚沁便一直放在橱柜里没记起来,还是昨儿整理橱柜找出的这枸杞。 不仅如此她还放了当归,吃着汤汁醇厚,肉嫩味鲜。 最让楚沁喜欢的是酸菜鱼,这还是她头回这么做鱼,中午时她就把鱼片给片好了。她的厨艺是什么水平她不知道,但她刀工绝对是一流。 片好后的草鱼用调料腌制,再用地瓜粉上浆。切些酸菜,酸菜炒香后倒入开水,再调个味儿,放入鱼片,不到半分钟鱼片就熟了。 捞出来后切些蒜末辣椒碎放在鱼片上,滋啦一声泼热油,蒜末的香味瞬间被刺激出来。 此刻吃时鱼片嫩滑,汤底辛辣酸爽,楚沁胃口大开,甚至吃出细汗来。 桌上菜分量都不大,楚沁几乎盘菜都吃了一半,连两道青菜也是,最后一碗饺子溜溜缝儿,毫不意外把自己给吃撑了。 楚沁惬意地靠在椅背上,喝着米酒,望着天空中的月亮守岁,凌晨一过,1957年结束。 时间齿轮永不停歇,大事一件接一件的1958年终于来临。 — 大年初一得开大门。 清晨六点起来,小白还在睡梦中,楚沁迷迷糊糊起来,打开门后冷风径直灌入,铺天盖地而来,她整个人一哆嗦,彻底清醒。 “我去,今天太冷了。” 楚沁想着就开个大门的事儿所以并没有穿外套,她双手环抱着赶快去把大门打开,然后放挂鞭炮就迫不及待缩回床上去。 就那么几步路,差点把她冻成狗。 楚沁回到床上还抖着身体感慨:“这鬼天气还真是变化无常啊。” 明明昨晚夜空晴朗,今日起来气温反而下降许多。 新年穿新衣。 然而对于绝大多数的人来说新衣服并不是年年都能置办得起的,在农村中新衣服更是属于奢侈品。 比如说堂妹楚红,这小姑娘怪可怜的,从出生到现在就没穿过新衣服。 当然了,村里很多前头有哥哥姐姐的孩子不到要结婚时都没穿过新衣服。 楚红一直以来穿的都是原主的旧衣,就连楚建也是穿原主穿过的,偶尔楚婶儿再用自己破旧的衣服填补填补,兄妹俩到目前为止压根就没试过穿新衣服是什么滋味。 而楚沁今年,不出意外同样没新衣服,穿的依旧是她那件长棉袄。 正月初一的一天实在是乏善可陈。 准确来说是楚沁乏善可陈,而村里人过得精彩。村里人都到打谷场里晒太阳侃大山了。要不然就是打牌,总之没一个干活的。 为啥呢? 因为正月初一不能干活。楚婶儿前几日就千叮嘱万嘱咐,让楚沁在这天千万别干活。 正月初一是开春第一天,是新年伊始,有传言说在这天若是动手干活,那么这一年都得不停忙碌干活。 楚婶儿苦口婆心道:“虽说这话有点迷信,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这是传下来的老话,正月初一是不能干活不能打孩子的。” 楚沁脑袋异于常人,当时就说了:“天天干活难道不好吗?” 她想着眼睛都亮了亮:“难道不是越干活粮食就越多吗?那我今天闲着,往后天天闲着,哪来来的粮食?” 其实本来她不想干活的,寻思着前几日确实忙得不行,想歇一天。 楚婶儿这话一说,楚沁反而不敢歇。 楚婶儿:“……” “你这是歪理!”楚婶儿恼羞成怒。 楚沁大为震惊,楚婶儿都信这种老话了,竟然还说她的话是歪理? 楚婶儿完全说不过楚沁,干脆不理转身她回家。但回去后仔细想想,又觉得楚沁这丫头的话好像有番道理。 而今日的楚沁吃过早饭后就发呆,在家里闲得好似头顶要长蘑菇。 待到中午又吃饭,吃完午饭后实在闲不下去了,拿出自制抓鱼竹篓捕鱼去。 小河的冰面没之前那么厚了,都不需要用石头砸,用木桶轻轻敲敲就碎开。 楚沁在竹篓里放自制鱼饵。 鱼饵还算简单,不管是面粉还是麦麸亦或者是地瓜在加工后都能做鱼饵。 想要再简单点,那就玉米吧。新鲜的亦或者是干的都可以,新鲜的直接钓,干的泡发后可以打窝。 楚沁上辈子还用韭菜钓到好些草鱼,可惜这条小河里没有大型鱼。 她就琢磨着有时间是不是得去东湖一趟,那里鱼挺多的,也不晓得能不能捞。 当然了,她捞的不是东湖养殖的,东湖还有几个野湖野谭呢。 鱼饵塞到竹篓中,楚沁坐在旁边的石头上静静等待。 “忒冷了。”楚沁搓搓手。 要不是怕竹篓被黄豆子拿走,她这会儿就回家了。 楚沁想了想,干脆回去,让小白在门口看守着。从家门口能看到放竹篓的位置,小白这点小事还是能干的。 也不知过多久,楚沁把黄豆泡发下去,又将冬笋煮了切成末后就去把竹篓拿回来了。 她得到不少小杂鱼,处理完后直接煮,煮了给小白倒一碗,剩下的全给猪吃。 “乖乖,多吃点。”楚沁脸上带着笑容,等转身看到几头鸡时,也撒了点蟹粉,“来,你们也多吃点,都吃。” 多好啊,没变异的小动物多温驯。 猫冬的日子很快过。 楚沁之后几天里磨了豆浆,做了豆腐酿,炸了豆腐泡甚至还搞出点豆腐乳来。 她原先想年前做,只是年前又是酿酒又是做米粿的,吃的东西太多,活也太多,楚沁干脆移到年后来。 正好还有个正月十五元宵节嘛。 豆浆实在好喝,楚沁上辈子就没喝过这玩意儿,反正比牛奶合她口味。 如果可以,她甚至能日日早上磨豆浆。 在这个没有豆浆机的年代,豆浆需要泡发后用石磨磨,就跟磨米浆一样。 磨完后过滤豆渣,添水放到锅里煮,煮开就是能喝的豆浆了。 豆浆她喜欢喝原味的,当然加点糖也行,冬日里捧着热乎乎的豆浆,坐在门口前边欣赏着雪花边喝,实在舒服得紧。 豆浆喝得差不多后她还存起来些,其他的直接卤水点豆腐。 楚沁年前就打完了制作豆腐的工具,是用木头做的,把豆腐花放在板板正正的木框里,然后盖上木头,压上石头,豆腐花里的水分渐渐析出,到差不多的时候就把压着的石头和木板拿开,打开纱布,里头就是嫩豆腐。 当然,想要老豆腐的话就继续压。 楚沁想要的豆腐是介于老嫩之间,这种豆腐都不需要煎,随便蘸蘸酱油就好吃。 想要做豆腐泡的话就把豆腐切成块放到油里炸,小半锅的菜籽油倒进去,楚沁看着实在心疼得紧。 她想了想,干脆又做些素丸子和肉丸子,看到南瓜,最后还炸了点炸南瓜。 炸完的油一滴都没浪费,盛起来往后吃,盛不起来的就炒个菜吃。 至于豆腐酿,炸完豆腐后就很简单了。用猪肉和冬笋做馅料,把豆腐泡开个口,将馅料塞到豆腐泡中。 馅料必须是熟的,所以塞完可以直接吃。 没吃完的放屋外冰冻,想吃时拿到锅里蒸蒸,她豆腐酿做的大,随便蒸个四五个就能解决一餐饭。 最后就是豆腐乳了,楚沁试着晾干发酵,放在屋里发酵,这一步还算成功。 发酵完了的豆腐有点奇怪,在楚沁反复问过楚婶儿是否是正常的后,才敢继续制作。 碗里倒白酒,豆腐滚一圈,然后用盐腌,再加点她先前做的五香粉,腌完放入罐中密封保存,过一周就能吃。 这一系列东西做完,元宵早就过了! 春日。 春回大地,该破冰的破冰,该发芽的发芽,楚沁准备育苗,今年她依旧准备在家里种两茬地瓜。 黄豆子实在忍不住,又找上门来:“楚沁,你给个准话吧,到底种不种?” 楚沁简直要逃。 她不想回答,因为她还没想好。 她的粮食够吃吗?很明显,她积攒的粮食加上她今年积攒的粮食,省着点来,只吃她如今三分饭的话是足够的。 但她能只吃三分吗? 上辈子的她能,这辈子的她不能。 由俭入奢容易,由奢入俭难。 吃过大鱼大肉后清粥小菜只是调剂品,往后又哪里能顿顿吃清粥小菜呢。 楚沁无奈说:“我明天告诉你吧。先让让,我还得上山呢。” 黄豆子察言观色能力强,见楚沁这么说便离开。 楚沁确实要上山,她前几日下的套还没取呢,都是事赶事拖着,让她忘了这一茬。 最近的收获不是很好,虽然获得了那头野鹿,但如同野鸡野兔等小野物却没得到多少。 从得到野鹿的那天算起,一直到现在,她只获得一只野鸡。 野鸡在元宵时就被她给拔毛炖了,炖完用鸡汤配着豆腐酿吃,这会儿陶锅里还剩下几块野鸡肉呢。 楚沁如今上山都不太有动力了,盖因为收获不丰。但没办法,打猎就是这样,没人能够时时如意的。 好在这次上山总算不是空手而归。 只见楚沁往温泉口走,在她前几日下的套里面发现死去的野鸡。 而数百米之外另一个套里竟然也有一只野鸡! “啧!又是野鸡。”楚沁望天扶额。 野鸡就野□□,正好趁着天气还冷把野鸡熏了放着往后吃。 话说她积攒的野鸡毛都很多了,多得能做出一件衣服来。 放古代妥妥的雉尾大氅啊! 这还是菜谱上说的,衍生介绍野鸡毛作用后楚沁这种文盲才晓得野鸡特么也能做衣服。 楚沁也不嫌弃,正要下山时想到什么似的又返回温泉口,他从泉口那里收些热水到背包空间。 干啥呢?今天得洗澡,她都遇上温泉了,当然懒得烧水。烧水也是要用木头的,能省点当然要省点。 夜晚。 楚沁洗完澡,把暖手壶灌满热水,放到被子里暖被窝。 她披着大棉袄坐在书桌前,分明是在进行着每周的例行登记。 卖野猪换的那缸米她还没吃完,竟然还剩下半缸! 这令楚沁很是惊奇,可转过头来一想想也对。 她平日里常吃地瓜,地瓜做成地瓜粉丝后她还吃地瓜渣饼。 后来就是饺子,再后来是豆腐酿,而做豆腐剩下的豆腐渣是她目前的主食。 楚沁叹气。 地瓜渣和豆腐渣吃又不算好吃,舍又舍不得给猪给鸡吃……那怎么办,只能她吃,好歹能填饱肚子。 这里还没算她每周得到的烤冷面呢,一边攒一边吃,攒的速度赶不上吃的,如今烤冷面也快见底,仅仅只剩八份,最多只能吃两餐。 再就是面粉了。 面粉剩的也挺多,整整26斤。楚沁只做饺子时用过,如今饺子还剩180多个呢,在自制冰箱里冰冻着。 不过她过几天想做包子,冬笋也快没了,趁着最后一波冬笋收获时做些笋肉包子吃。 至于地瓜,楚沁转头瞅了眼卧室角落。实在没眼看,剩的几个已经被小白啃得不成样子了,她干脆就留给小白吃。 至于做种的她早已挑选出来,放在地窖里储藏着呢。 楚沁连带着跟黄豆子合作的那份也储存了起来,她思来想去后还是决定在家里种的同时也在山上种。 没办法,她受不得饿呀。 楚沁琢磨着,自己未来几年,灾荒的几年怎么样也得吃到七分饱吧?否则都对不起自己千辛万苦得到的“未卜先知”了。 楚沁又开始看看自己其他的东西。 嗯,鹿肉最多,新鲜得紧。 猪肉第一,因为它用猪肉做了香肠腊肠后猪肉就消耗了很多,新鲜的猪肉暂时不多。 楚沁摸了摸夹在笔记本的几张肉票,这个肉票有期限,她准备找个机会去乡里或者县城把肉票用了。 甚至还能找人换,比起买,其实换能换更多的肉。因为肉票是能带出门的啊,猪肉哪里能呢? 再就是野鸡野兔这种熏肉,这些能放得久,随便蒸蒸就能吃。 最让楚沁欣喜的是鸡蛋。 是的,她的鸡蛋越来越多了,如今有两百来个。而且这一窝鸡仔比上一窝长得好,可想而知等要下蛋时她家每天能收获多少鸡蛋。 最后就是最近的月抽周抽。 周抽最多的还是砖头,她甚至还抽到个床头柜……楚沁当时气得想骂人,床头柜她想要她自己会做啊,哪里需要抽奖呢。 楚沁最终还是骂骂咧咧的把床头柜摆在了床头,骂的时候很爽,用的时候更爽。 别说,有个床头柜后她平常都方便不少。床头柜还带抽屉,她平常看的书就可以放抽屉中,而煤油灯则摆在柜面上。 周抽还有一个让楚沁欣喜的东西——驱虫水。 上面介绍说是“驱虫至宝,虫类克星”,说是什么虫都能驱。 按理说,楚沁头一个想到的是“妈妈再也不要怕我被蚊子叮咬啦”。 但她不是正常人,她脑回路清奇。 楚沁当时脑子噌地就亮了——她恨不得上山去找蜂蜜! 有这玩意儿,她还需要全副武装去取蜂蜜吗?呵呵呵。 驱蚊驱苍蝇都太大材小用了,这明明是发家致富从此实现蜂蜜自由的利器呀。 除周抽盲盒外,月抽盲盒也抽到好东西。 最得楚沁心意的是铁壶。 是的,就是现在放在火炉上的铁壶,铁壶底已经被烤得满是黑炭了。 虽然说作用跟陶壶重复,但铁壶方便带出门,烧水什么的都方便,陶壶却不能。再就是葡萄糖水,这是个好东西,体力消耗过大或者低血糖时都能喝。 整理完这些楚沁揉揉脑袋准备睡觉。 被窝已经烘暖了,楚沁进入被窝后舒服得发出一声喟叹:“啊——” 好爽啊。 翌日。 天气晴朗,似乎有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的征兆。 黄豆子这次上门时楚沁就答应了,其实如果可以,她更想跟张飞燕合作。 这人嘴巴不严实,跟她走亲近点指不定还能从她嘴巴里听到关于未来的事,只要只言片语就足够了。 这么大的优势,足以让楚沁忽略她过于粗心的劣势。 然而楚沁不晓得的是,她惦记的张飞燕最近也在时时刻刻惦记着她,甚至惦记得更深。 因为张飞燕掰手指数一圈,发现村里难得的聪明人应该是楚沁。 是的,脑袋一直没开窍的张飞燕,上下两辈子活了几十岁的张飞燕终于开窍一回了。 张飞燕发现楚沁这一年来的生活简直实现质的飞跃,绝非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就可以做到的。 她从前觉得楚沁是蛮牛,只是力气大,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了。 但现在发现人家还有点聪明,人家只是不爱来事儿,真来起事来……瞧瞧,哄得村支书多欣赏她,韩队长多爱护她。 从叔婶儿家搬出来,还不得罪叔婶儿,就算不理,也是家里人闹着玩儿的不理,瞧瞧现在她叔婶儿对她多亲近啊。 啧啧,都是本事。 只是这次张飞燕的一时聪明像是透支了后面一段时间的智商,非等到年过完了,忽然想起事儿了,才恍惚记得不能再拖了,该找楚沁了。 张飞燕还有点害怕。可万一楚沁太聪明,把她看穿了怎么办? 她踌躇几日,没等上门呢,就看见楚沁去韩队长家了。 楚沁出门是件难得的事,出门还不是去她小叔家是件更难得的事。 “队长,我有事儿想问问你。” 只听韩家门外的楚沁这么说,接着楚沁便走到院里去了,再进入堂屋,张飞燕彻底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韩家堂屋。 韩定国好奇:“你问这事干啥?” 楚沁是来问水渠的事,他这几日确实在考虑水渠什么时候修。 水渠是必定要修的,和水库一起。 当然了,是先修水渠,还是先修水库,亦或者是边修水库边修水渠。 “问问呢。”楚沁没答,继续道:“离咱们村也要争些人去挖水库是吗?” 韩定国:“……当然啊,明摆着是要咱们村出些人去挖的。你要是愿意也可以来报名,我听说乡里在统计人数了。” 楚沁蹙眉:“也就是说现在才进行的统计人数的这一步?那么挖水库还得多久啊,总不能拖到年底吧。” 韩定国喝口水:“嗐,咱们乡里的做事效率没这么低,拖到七八月份吧,应该差不多。” 楚沁:“……” 瞪大眼睛,这还不低吗? 统计人数都要好几个月。 楚沁不晓得的是,还得安排,更得勘测,各项工作都包含在这几个月里了。 但楚沁明白,挖水渠是拖不得的事儿,挖一段都好。趁着现在没开工,而土又没那么坚硬了安排人挖,那么今年的收成或许就会好不少。 “那咱们就不能先修水渠吗?”楚沁忙问,“如果两件事挤在一起,想必到时候肯定很忙。” 韩定国想翻白眼,事儿哪里是这么做的。 他本来想让楚沁别管这事儿,但想想楚沁也是他在村里很看重的晚辈,更是劳动模范,便耐下性子跟她解释:“挖水库用的工具……如果能借来用的话,修水渠会便利很多。” 楚沁恍然大悟,难怪呢,原来是这样啊。 她又问:“咱们自己不能做吗?” 韩定国奇怪:“为什么要做?有得借还不好吗,反正挖水库又不是只有一套,咱们也不要最大套的工具。” 楚沁噎住,难得无言以对。 等等啊,自己有比不上找别人借? 她是搞不懂了,但她还是建议道:“队长,我觉得今年还是有点不对劲,天气怕不是比去年还不好,要不然就先挖吧。” 韩定国皱眉:“你晓得啥,这事儿不能胡说的。” 楚沁当然不承认是胡说,面上露出忧愁道:“我经常上山,我都发现山里的水量少些了。” 其实她也奇怪,今年确实旱了点,或许粮食减产,但完全不至于到达闹灾荒的程度。 楚沁是从末世而来,经历过天灾的人对这方面非常灵敏。她依旧认为今年缺水缺不到生活用水都没有的地步。 韩定国惊住:“真的?” 楚沁点点头:“这我哪里能骗你,你自己上上看看就晓得。” 她又道:“我听说咱们村去年产量是乡里的第一?从前都是第四第五呢,今年不努努力迎头赶上取下魁首真的太可惜了。” 韩定国心动。 却也只是微微动。 这个时候不好安排人干活,真要安排村里肯定又要多很多抱怨。 楚沁:“记工分呗。” 韩定国再次皱眉,自己村修水渠还要记工分,这合该全村出力的。 就跟挖水库一样,谁敢提要工资,挖水库最终也是惠泽自己啊。 楚沁“哎”一声叹气,脸上微微为难,最终还是低声道:“村里产量就那么多,粮食分给村民的总数是不变的,工分越多又不代表年底分的就越多……” 这其实就是一个激励的作用。 楚沁甚至觉得韩队长完全可以暂时开食堂嘛,村里是有留粮食的,用那陈粮和从村民家里收的部分粮来做饭,修水渠时就吃大锅饭,这谁还会抱怨呢? 但韩定国是个“稳”的人。 他不果断,大姨家的李爷爷晓得他,当时李爷爷提了嘴他这人优柔寡断有点严重,属于能拖就拖的人。 这就代表着他不容易做激进的事儿,无法接受特别新奇的想法,更容易随波逐流。 楚沁只能继续劝:“队长,我说真的,你得再想想,静水庄也没水渠呢,但是他们那里水系比咱们发达,庄稼种得好肯定是有这方面的原因的。您今年发发力,就算今年没法挤了静水庄当第一,明年也能啊。” 韩定国脸上纠结得厉害。 他心里有点乱,想半天想烦躁了,干脆挥挥手让楚沁回家去:“别裹乱,这事儿我再想想,你也别说出去。” 能逼到这种地步楚沁就满意了。 她面带笑容地走出来,张飞燕一看……说啥了这是? 得,她思考着楚沁跟大队长说了什么,反而把自己要跟楚沁说的话忘了。 回到家,楚沁觉得大队长多少也有四五分的概率会提前修水渠的吧。 这事归他管,他主管生产嘛,但他肯定会去跟村支书商量,村支书如果同意,大队长估计就同意了。 可村支书不是个好糊弄的人,他意志坚定,容易看透你的所思所想,楚沁很少敢在村支书面前卖弄呢。 楚沁想想,还是暂时歇了去找村支书的心,她不能跟只猴儿似的上窜下跳,自己明明是宅女晚期,改性子这太不正常了。 楚沁叹气,躺在竹椅上。 抱着暖手壶,呆呆看着天花板,脑袋计划下要是韩队长最终不同意,自己还得怎么说。新明县城。 陈天章终于请到假,他看到报纸,说新明县粮食产量本市第一,他终于忍不住想来买粮了。 来这之前也是有做过调查的,至于楚沁跟他说的完全不算,陈天章都忘差不多了,只记得她说的地瓜干,这确实是个好方向。 他特意用本子记下来,决定离开时多“换”些,地瓜干被发现了也没法追究,就是个小零嘴嘛。 关键是他新认识的一兄弟就住这里,晓得这里黑市颇有几分规模,而且政策完全没有市里那么紧张后就跑来了。 陈天章来这儿后到处转转,接着问路,找着地方再敲敲门,来到他兄弟胡威家。 胡威:“天章你可算来了,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杨小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