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纯情 撩拨她的心。(1 / 1)
30.纯情撩拨她的心。:有声小说在线收听。 又是一日天亮,车队早早启程。天越发炎热,烈阳将野草染成一片枯黄色。 卫蓁坐于马上,问侍女道:“我们还有几日到渡口?” 侍女道:“约莫五六日。” 这个天气行路,对马儿和士兵都是煎熬,故而车队决定分成两路,一队放弃陆路改走水路,先护送公主到渡口乘船北上。剩下的士兵则在后方护送嫁妆,不必着急赶路,会在晚些日子到达晋国。 但说是队伍五六日就到渡口,路也不是那样好走的。 卫蓁看向窗外,见祁宴高高坐于白马之上,烈阳就那样直喇喇照着他。 他气定神闲地赶路,周围士兵们身上却是汗水淋淋。 这一个月下来,便是卫凌都被晒黑了不少,反观祁宴那张脸一如从前玉白,不是惨淡的冷白色,而是碧玉的剔透之色,透着健康与英姿勃发,大概是天生得老天爷的眷顾,怎么都晒不黑。 但也实在辛苦。 不管太阳多烈,他都得守在卫蓁马车外,唯有教她琴课时,能上马车休息片刻。 卫蓁看到少年耳畔碎发微湿,叫侍女出去给他送一盏茶,接着起身走到一侧柜子前,打开柜门翻找东西。 凉蝉道:“公主要找何物?” 卫蓁道:“车上有备用的竹帘吗?” “有的,不过在后面辎车里,公主是打算做什么吗?” 祁宴既给她当护卫,那卫蓁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太阳暴晒,想用竹帘给祁宴做一个笠帽,遮挡毒辣的太阳。 卫蓁从前在南地跟在祖父身后学过不少的东西,当然也包括编竹笠。 祖父爱护百姓就如同自己的孩子,在收成的季节时常亲自下地去耕种,见过百姓因耕地而中暑热,也曾亲手编竹笠送给农夫农妇,卫蓁便也有一学一。 虽然隔得有些年岁了,但她还记得大致的步骤。 不多时,护卫将备用的竹帘送进来。 凉蝉在一旁看着。 卫蓁拿过匕首,割断其中一节竹子,再将那一节竹子削成几条长而薄的竹篾。 少女指法灵巧,动作娴熟,将竹篾绕成一圈固定住,很快便有了一个大概的竹笠形状。 几滴汗珠沿着她小巧的下巴落下,滴答落在桌案上,而她目光灼热明亮,做事时神色格外认真,让人看了就移不开眼。 卫蓁耗费了好些功夫,直到第二日才将这只竹笠做好。 她唤道:“少将军。” 祁宴朝着车厢靠来,“怎么了?” 卫蓁问道:“日到正午,少将军是否要歇息一会?” “不用。”他侧过脸,被卫蓁手中那物吸引来注意。 卫蓁将竹笠递给他,“天气越发毒热,我看少将军日日在烈阳下暴晒,怕少将军难忍暑热,便令侍女做了一个斗笠,少将军需要吗?” 卫蓁在做竹笠时,特地将帘子拉下又遮上棉布,不让外头一丝光透进来,一直避着祁宴。他应当是不知道这是她做的。 他目光抬起,落在窗户后女郎姣美的面容上,问:“你让侍女给我做的?” 卫蓁道:“若是附近有城池,我还可以叫侍女入城去买竹笠,但方圆几十里都无人烟,便只能让侍女先动手编了一个。少将军觉得如何?” 祁宴看一眼竹笠,又问:“侍女做的?” 卫蓁再次点头。 祁宴道:“我并不需要。” 卫蓁搭上窗楞的手微微收紧,柔声道:“少将军不喜欢那就算了吧。” 她收回手,竹帘“刷”地落下来。 虽说没有送对方东西,对方就必须接受的道理,但这到底卫蓁花了不少精力做,被这样直接拒绝,她心中难免会有些落差。 但卫蓁只失落了一刻,微微一笑,侧身对凉蝉道:“先将竹笠收起来吧,总有用到的时候。” 话音落下,外面祁宴的声音响起:“我没说不喜欢。” 卫蓁视线从竹帘的罅隙中捕捉到了他的面容,“可少将军不是说不要吗?” 祁宴靠近马车,“那竹笠是你给我做的?” 卫蓁当即否认:“不是。” 卫蓁坐如针毡,脸颊慢慢变烫,觉得他是不是发觉到了什么? 外头没有回话声,只听得马蹄声清脆,许久之后他道:“昨日侍卫将备用的竹帘送到你车中,我在外头听到了你做竹笠的动静。” 一股燥热的情绪瞬间从头顶灌下,卫蓁的谎话被当面揭穿,指尖抓住裙面。 她自小都被以未来太子妃的身份严格要求,在所有人面前都能表现落落大方,唯独面对祁宴时,近来畏手畏脚,过分的谨慎。 她直起腰,尽量让自己声音一如之前冷静:“是我做的,少将军可还需要?” 少年朝他伸出手:“没说过不要,卫大小姐拿回去得太快,在下根本来不及接过。” 她将竹帘重新撩起,祁宴才要接过那物,正当时,后方一道马蹄声近。 卫凌道:“阿姊,你怎么只给祁宴做斗笠,不给我做?” 卫凌伸手去接那斗笠,不想已被祁宴先一步拿走。卫凌向他投去疑惑的一眼。 卫蓁也没想到会被卫凌撞见,道:“那我也给你做一个吧?” 祁宴却开口道:“你手受了伤,还能做吗?” 他望向卫蓁垂在身侧的手,她那指尖上新添了几道伤口与红痕,应当是被竹编划的。 卫蓁察觉到他的目光,将手拿开:“不碍事的。” 祁宴未再多说什么,而卫凌听到这话,却让卫蓁不必再为他特意做斗笠。 帘子落了下来,车外卫凌回过头来,看向祁宴道:“我阿姊人当真极好,待你也不错,她今日竟给你做斗笠都不给我做。” 祁宴沉吟了片刻,忽调转马头。卫凌扬声问:“你去哪里?” “等会回来。” 卫凌尚未反应过来,祁宴已扯缰绳往后奔去,扬起尘土滚滚。 没一会,车外响起脚步声。车内的卫蓁听到外头的说话声:“公主,少将军让奴婢来给您送药,他说您手上受了伤,当尽快用药。” 卫蓁双手接过仆从递来的药瓶:“替我多谢你们将军。” “无事,少将军说那药要及时用,否则伤势不见好,对您弹琴也有影响。” 他送药来,原来只是担心这个。 卫蓁眼帘低垂,将瓷瓶放在案几上,轻声道:“好。” 烈日炎炎的午后,枯燥的车轮声浮在耳边,叫人昏昏欲睡。 祁宴回来时,见午后光影洒满车厢,少女靠着车壁上,睡颜娴静。她面前的案几上,横七竖八摆放着几只瓷瓶,却是未曾打开用过。 马车碾压到一块石子时,车厢颠簸了一下,少女睁开睡眼。 “醒了?”祁宴问道,“我叫仆从给你送来的药,你还没用?” 卫蓁坐起身,嗯了一声,鼻音软浓,还带着才苏醒的起床气。 祁宴靠着竹帘,道:“那只你做的竹笠,我没有不喜欢,之前只触碰到斗笠的一角,就知道编得格外精巧。” “你将帘子撩起来些。”他声音轻柔。30.纯情撩拨她的心。:有声小说在线收听。 卫蓁道:“少将军有何话?就这样与我说吧。” 车帘被撩起,一只玉竹般清致的手探入了车内,卫蓁看着他手上递来的那物,不由怔住。 那是一只由花枝编成的花环,精致漂亮,花骨朵小巧玲珑,珊珊可爱,四周一圈还镶嵌着珠石。 卫蓁诧异道:“你方才离开便是做这个了?” “喜欢吗?”他问。 面前人眸子太过明亮,她不敢与他对视,心口砰砰乱跳,低下头道:“就这样吧。” 她将他的原话奉还给他。 祁宴道:“我花了半个午后帮你编的。” 卫蓁摩挲着花环,感受那花瓣细腻的触感,听他柔声道:“靠过来些。” 卫蓁微微倾身,“怎么了?” 他倾身靠近,那一张脸近在咫尺,鼻尖与她鼻尖近乎相蹭,他手上握着一物抚上她的耳朵。接着一朵山茶花便落在了卫蓁的耳畔。 卫蓁的耳畔慢慢僵住,抬手去抚花朵,却还在花苞之中摸到了一只玉坠。 一时间心跳如擂鼓。 少年的呼吸贴着她面颊,他皮肤被阳光照得红润,双目闪闪发亮看着她,汗珠缀在他鼻尖,犹如细腻剔透的玉珠。 “卫大小姐送我亲手编的竹笠,在下报之以琼瑶。如何?” 楚地午后的清风徐徐吹来,卫蓁的心好像也被风吹得摇荡。 他挨得那么近,双目温柔,如同盛着一捧春光,卫蓁的心微微麻了一下,被撩得面红。 卫蓁道:“你不要叫别人看见。” 他们离得实在太近,已经打破了男女之间应有的界限。 祁宴心照不宣地与她拉开距离。 美人芙蓉玉面,耳边那一朵山茶花灼灼红艳,给她染上了一分娇色,她勾起笑容道:“我很喜欢。” 祁宴道:“喜欢便好。” 当时,卫蓁便觉有一道灼热的目光从一旁投来。 景恒策马从前方走来,经过马车边,意味深长看了卫蓁一眼。 景恒此前警告过二人不许太过亲密,说不会给他们私下见面的机会。近来便是祁宴给她上琴课,他也派人在外面盯梢,像生怕他们会做什么不轨之事来。 卫蓁知道方才那一幕必定被他看去了。 也的确,四周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与祁宴怎么也当低调一点。 卫蓁放下帘子,头靠在车厢上,她与他就隔着一个车厢壁,却都能感知到彼此的存在。 她抚摸着耳畔的花苞,喧嚣的心好像再难平静下来。 车队在中途歇息了半个时辰。 那边卫凌来到湖畔边给水囊装水,在回营地的路上,撞见了晋国使臣与九殿下在林子交谈。 他本无意去听,奈何对方话语之中涉及了卫蓁,叫卫凌的脚步一下停住。 “姬沃殿下应该主动去找公主联络感情。君上派殿下您来迎亲,给了殿下难得的机会,能与楚公主提前认识,你二人互相了解,岂不妙哉?” 姬沃摇摇头:“我与公主实在不熟悉,大人知我性子的……” “臣是为您着想,楚公主若中意于您,对殿下极其有益。晋宫之中各个王孙都盼着这个机会,九殿下怎么就偏偏不要呢。” 姬沃长叹了一口气,“我并无和女子相处的经验。” “那殿下按照臣所说的做,这样和公主发展感情。您等会上公主的马车,与她闲聊一二,先和公主熟悉熟悉。臣看公主看似冷清,实则性格极好……” 晋国使臣拉着姬沃的袖口,附耳低声嘱咐些什么。 卫凌听得眉心紧锁,回到营地后,看到祁宴,当即将人拉到一旁说话。 “怎么了?”祁宴问道。 卫凌转头看一眼丛林,眼看那晋国使臣和九殿下就要出林子了,他长话短说道:“那晋国的姬沃觊觎阿姊,方才我听到那二人商量如何接近她,等会我要去前头领队,照看不了阿姊,你且帮我盯着姬沃。” 祁宴不语。 卫凌叹息一声,知道祁宴性格,也不指望祁宴会插手管这事。 他道:“你且盯着他,不许他乱来便是。我得先看看他为人是否可靠,才能叫阿姊与他相处。” 祁宴回到车队中时,那姬沃已经登上了卫蓁的马车。 卫蓁坐于马车中,叫侍女将茶案端上来迎客,笑道:“不知九殿下来有何事。” 少年在案几对面跪坐下,手抵着唇咳嗽了一下,“说起来在下还未曾与公主交谈过,傍晚无事,便想着来公主这里坐坐。” 卫蓁浅笑说好,从他僵硬的肢体语言,推断出此人性格腼腆,并不善言辞与交际。 好半晌相对无言,姬沃终于挤出一句话,“公主的琴学得怎么样了?” 卫蓁道:“还不错,祁少将军教得极好,我亦受益匪浅,眼下已经能简单弹些曲子了。” 姬沃视线看向一旁,抿了一口茶来纾解尴尬,“祁少将军真是个热心肠的人,白日要守在马车边,晚上还要腾出空陪公主上课。” 卫蓁听他夸祁宴热心,没忍住轻笑一声。 她见姬沃脸色涨红,实在憋不出话,主动开口道:“九殿下不如与我讲讲晋国的风土人情?” “晋国的风物……”姬沃手攥着桌案。 卫蓁又换了一个话题,“那九殿下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 “喜欢做什么……”他看一眼卫蓁,尴尬一笑,“我在京郊外有一个农场,种了些地,养了一些牛,还有一只犬,平日多是埋头在农场里做些粗活。不过,公主应当不喜欢听这些吧?” 卫蓁摇头:“我在南方时,也曾随我祖父一同下田,也养过一只小犬。” “公主竟下田种过地,也喜欢小犬?” 提起这个,他放松下来,抚掌正要开口,外头响起笃笃的叩车厢声道:“侍女来问话,是否需要现在就给您备沐浴的水?” 是祁宴的声音。 卫蓁道:“稍等一会。” 她继续与姬沃交谈。说起幼时养过小犬,姬沃眼前一亮,滔滔不绝起来:“若公主爱小犬,待到了晋都,我可将自己养的小犬带给公主瞧瞧,它十分亲人……” 祁宴的声音再次响起,“公主,侍女来送瓜果。” 卫蓁撩开帘子,见祁宴接过侍女手中果盘递来,笑着道:“多谢少将军。” 她放下果盘,朝车内姬沃一笑。 姬沃继续道:“绛都还有许多好玩的地方,我可带公主去参观一二,绛都郊外田地土质肥沃,最适合种地……” “公主。”少年郎声音又在外响起,硬生生打断姬沃的谈话。 姬沃难得能与女子有共同话题,却被这样不解风情的人,连续插话三次。 整整三次。 听祁宴说,等会他似乎要教卫蓁琴课了。 姬沃终于忍耐不住,朝帘外道:“这位兄台,为何总是迫不及待打断我与公主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