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轩然大波（2 / 2）
看到这，万历就懒得看了，无非就是说他不好好上班的事，最近这样的奏疏见的多了，但是临了还是没忍住，往下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一口老血差点就喷了出来，因为后面的内容，很劲爆。
只见后面接着写到：以目前衽席之娱，而忘保身之术，其为患也深。
衽席之娱：就是那种娱乐。
一个皇帝，有点头晕，然后几天没上班。就被一个言官，在一封全体内阁及部分部门都能看到的明疏上，说：皇帝，你头晕是因为那事搞得太多了，你这样下去不行啊。
疯了，万历彻底疯了：“把申时行给我叫来！”
慌慌张张的首辅申时行，一进门，就听到皇帝骂人，是啊，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天下之主，皇帝大人。
只听到万历用周围一里地都听的见的声音骂道：“李值这斯，简直是个狂徒，朕衽席之娱，他在侧吗？如此狂妄，是谁给了他胆子？申时行，拟旨，把他拉到午门打六十大板，用心打！”
领了命令的申时行，真的犯了难。
纵观整个明朝，言官因为骂人被打的，虽然有过，但非常罕见。而且是六十大板，用心打？这是要李值的命啊，这要是真的打死了，天下言官知道是自己拟的旨，还不把申时行骂成一坨狗屎？
可是，皇帝的命令，你还不得不执行。
申时行，是出了名的能和稀泥，从前朝高拱，张居正，冯保、张四维等着名大佬的恶战中，稳稳的熬到了现在的首辅，混功可见一斑。这位大混混，很快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一边替皇上拟旨意，要严惩李值，打六十杖，另一边，又以内阁的名义，拟了个奏疏，请求皇上原谅李值，罚点款算了。
美滋滋的申时行，拿着两份文件去请示万历的时侯，差点被皇帝用鸡毛掸子打出书房。
皇帝也是人，皇帝也要脸，别人都这样骂我了，你还在这耍两面派？
行，你和稀泥是吧？:“来人，把楚凡给我叫来。”
你楚凡惹的这三个贱人，那就你来对付。
很显然，楚凡并不知道皇帝大人今天很不爽，刚推门进来，就向万历汇报：“启奏圣上，综合馆主体已经完工，股票发行新政已经拟好，很快就
可以卖股份了。”
皇上今天却一点也不关心这事，骂道，:“我现在命你为内阁次辅，自己惹的人，自己去办，六十大板必须打，用心打，你要是也给我耍滑头，午门也不差你楚凡的一个位置！”
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楚凡也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皇上这是要逼着让自己和天下言官彻底翻脸啊。
翻就翻吧，反正已经被弹劾了无数次，管他呢！
很快，惩治李值的圣旨就下发了，楚凡起草的。
第二天，李值被押在午门，打了六十大板，不过好在人没死。
倒不是他身体好，也不是他运气好，而是楚凡也耍了两面派，一边拟旨打李值屁股，另一边花钱，让锦衣卫轻轻打，只是皇上不知道而已。
毕竟，再得罪言官，还不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
为了保全皇上的面子，楚凡还别出心裁，以内阁名义，又拟了一封奏疏，大意为：皇上大人，您最近气色不好，身体虚弱，我们猜测你一定是工作太劳累了，夜里经常加班，亲力亲为，还希望你不要过于辛苦，恢复好身体，认真上班。
也不知道夜里经常加班，还亲力亲为。这句话是不是楚凡故意的一语双关。总之，皇上的面子保住了。
皇上召见了楚凡，表示明白了他的苦心，今后一定会注意的。
并将这封奏疏昭告百官。
终于混过了皇帝这一关。
但是，虽然没打死李值，言官们还是又作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随着李值被打屁股，全体言官愤怒了，群情激愤之下，挨个给皇上写奏疏，都是替李值说情的，平反的，而万历一概不批，统统扔给楚凡。
楚凡看着一人高的奏疏，眼泪都快下来了，皇上大人，马上皇家公司股票就要发行，我都快忙死了，你还把我放这里，使劲的拿火烤。
而且最大的问题，这些奏疏不管你怎么批示，皇上才不写一个字，就等你楚凡写了批示，他只画个红圈。
而最大最大的问题，楚凡的批示只能提现一个意思：不准。因为一旦准了任何一个奏疏，就等于承认了皇上“热爱某方面娱乐。”是真的。
没办法，硬着头皮批吧。把所有的奏疏都否了回去。而且还一律罚了俸禄。
于是，有一位言官彻底爆发了。
一篇惊天地，泣鬼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奏疏面世了。
作者是雒于仁，他老爸叫做雒遵，这父子俩从入士开始，就有一个偶像——海瑞。
众所周知，海瑞乃是当代言官的典范，清廉就不用说了，即使无数次被贬官，还是没有停下过骂人的脚步，上至皇上，下至县官，哪个不爽骂哪个，一直到现代，海瑞仍然是清正廉洁的代名词，为人称颂。这父子俩不但崇拜偶像，而且还追随偶像，拜入海瑞门下，宁可当个穷光蛋，也要坚持清风正气。是以在朝中威望很高，是海瑞死后的坚定追随者，也是当朝言官们的偶像。
既然是海瑞的徒子徒孙，当然不会让师傅失望，这篇奏疏和海先生骂人的水平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奏疏的名字叫做“酒色财气疏。”，当万历看到这个名字就已经猜到了他要说的内容，但是没想到的是，里面的干货实在是太让人劲爆了。
全文如下：
《酒箴》:耽彼曲蘖，昕夕不辍，心志内懵，威仪外缺。神禹疏仪，夏治兴隆。进药陛下，酿醋勿祟。
《色箴》:艳彼妖姬，寝兴在侧，启宠纳侮.争妍误国。成汤不迩，享有遐寿。进药陛下，内嬖勿厚。
《财箴》:竞彼锣镣，锱铢必尽，公帑称盈，私家悬罄。武散鹿台，八百归心；隋炀剥利，天命难湛。进药陛下，贷贿勿侵。《气箴》:逞彼忿怒，恣雎任情，法尚操切，政戾公平。虞舜温恭，和以致祥；秦皇暴戾，群怨孔彰。进药陛下，旧怨勿藏。
皇上之恙，病在酒色财气也。夫纵酒则溃胃，好色则耗精，贪财则乱神，尚气则损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