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0章(1 / 2)
第三十七章思念的高原
尧雨辞职搬回父母家快一个月了,她谁也没联系。乖乖趴在她脚下,脑袋安静地耷拉在腿上。尧雨看了眼乖乖,它马上站了起来,用一双热切的眼睛望着她。
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它,尧雨离开电脑桌:“走吧,成天就知道玩。”
她牵着狗出了家门。四周安安静静,尧雨深吸了口气,这一个月来的平静真是舒服到骨子里去了。
辞了职,她开始坐在电脑旁写东西玩,心无旁笃键盘敲打如飞,沉溺在放飞思想的快乐中。父母向来支持她,用尧雨母亲的话说:“家里不过多双筷子,再不济把她的四万块存款折算成伙食费,一个月五百块尧尧也能在家吃上六七年。在家好,我和尧尧一人一台电脑,还有个伴!”
父亲拿她母女俩没法,家里二票通过,他弃权。细想之下他觉得做什么都好,只要人在做事,在有目标怀着希望也不是坏事,就如同妻子所说,不外就是家里添双筷子的事情,至于以后,他微微笑了,尧雨能在外单独过两年,养活自己绝对没有问题。也就准了女儿的行为,让尧雨彻底的成了自由人。
走到花园旁,尧雨放开了狗。乖乖欢呼雀跃自个儿去玩了。她坐在长椅上对着荷池出神。荷叶已开过了最好的时节,零星出现调零。然而风吹过不影响碧浪起伏,平静的心又起涟漪。
她打开了佟思成送来的盒子,盒盖跳开的瞬间,她手已经扣下去又关上了。尧雨好几次想看,最终还是放弃。不管盒子里装了什么,她只明白一件事,他送来这个盒子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打动她。
这一个月来她已完全明白了佟思成的用心良苦。他回来之前一周一封信传递着他要回来的信息,回来后不找她是吊着她的胃口扰乱她已经平静的心。然而他也没有强势地逼着她追着她让她非要结出一个答案,只用温柔和体贴软化她。他对她说的话,带她去的地方,无一不用心地想让她明白他,理解他,原谅他。
然后,就在他出差的时候送来了这只盒子。半年,佟思成用半年的时间换着方法的重新追求她。
佟思成的努力她明白,她也理解。若是他出国不回来了,何必要让她等?他出国时就不确定会不会回来。他的家庭条件,他的理想,她完全理解。
在校办工厂里的时候,尧雨就原谅他了。
她只是找不回从前两人之间的感觉。
那种感觉,时常开怀大笑,在一起的依恋,冲动起来的肆无忌惮都消失了似的。激情不在。她想起田园婚礼上看到的许翊中和杜蕾,心里的不舒服又涌现出来。
佟思成,没有什么不好。用慧安的话说,能找着一个对自己的好的优秀的男人是女人的幸运。她该抓住这样的幸运吗?
乖乖一溜烟跑了回来,它累了,吐着舌头想要喝水。尧雨站起来,看了一眼荷池,带它回了家。
吃晚饭的时候,尧雨对爸妈说:“佟思成其实是相当上进的人,我想和他再接触看看。”
父母相互望了望,父亲和蔼地说:“尧尧,你想得明白就好,人是需要接触才能了解的。日久生情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何况,佟思成对你也很好,他现实了点,不过,能现实也不是件错事,就看你能不能合拍了。”
日久生情么?感情真的是培养出来的么?尧雨看向母亲。尧雨妈撇撇嘴:“那不是随便找个人也一样能够培养?妈认识的青年才俊多了,尧尧,开块地全种上,看谁能开花结果!”
尧雨父亲立马不吭声了。
尧雨呵呵笑了起来,她喜欢妈妈说的话。
尧雨想去西藏。她一直听说这是最后的一片净土,心仪已久,她期待能在那片纯净的地方整理自己烦乱的心情。
八月末,西藏最好的季节就将结束,她收拾好行囊去旅行。走之前她给千尘打了电话:“你和萧阳最近还好吗?”
“唉,小雨,我快被佟思成和许翊中问烦了。你也够狠的,手机也不用了。”千尘埋怨了几句笑了笑,“我和阿阳还不是那样儿,唉,田园婚礼之后好像还是很好,就是高兴不起来。高兴一会儿,想起家里就笑不出来了。阿阳也心里有事似的。有时候就安安静静地呆着,越来越静。”
“你还没和你爸妈好好谈谈啊?谈一下会好的。”
“我去了阿阳家里了,他家负担很重,爸妈,外婆,一个舅舅都住在家里。全指望他的公司赚钱养家。我本来不敢对我爸妈再说这些情况,但他们不知从哪儿知道了,这下反对声更大。谈了一次,我妈说,她就是见不得我以后背起这么沉重的包袱,最后放了句话说,什么人都可以,就是阿阳不行。都反感到这地步了,你说我能怎样?以后再说吧。”千尘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已经疲于去想这些事,反而平静了。
“千尘,我要去西藏,你要不要请假和我一起去?说不定,那里的纯净能让你心情开朗!”尧雨积极的建议。
千尘犹豫了下说:“算了,这些日子,我要是晚点回家,我爸妈都多心,我要是去,没准还以为我和阿阳私奔了呢。现在他们最怕我跑了,再不回家了。我哪能呢,我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对我好,长这么大一直捧在掌心里护着。你去多久?小雨。”
“不知道,反正我又不需要向谁请假,我妈连伙食费都不让我交,存款一分钱没动,去
走走看看再说吧。”尧雨想起能去西藏有点兴奋。
“他们要是再问我呢?”
尧雨沉默了会儿突然说:“千尘,别告诉佟思成,我只想静一静。”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说,潜意识里还是不接受思成的吗?不希望他的多情打乱她想静思的旅程。然而,这样告诉千尘,在明知道许翊中与佟思成同时打量她消息的时候,她的心已经发生了偏移吗?
下了飞机,风烈烈吹来高原的气息,八月末,这里有着如同a市深秋才有的清爽的风。和那种清爽又有点不同,带着一种豪迈的气概。
贡嘎机场不大,然而却给人一种无比宽敞的感觉。天空高而蓝,有着城市里永远也没有的纯净,站在机场极目远眺,深褐色的山脉迤俪远去苍龙一般盘距在大地上。高原独有的地貌让人的心境为之一宽。
尧雨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她有点恍惚,真的就像到了另一个世界。身边的游客东张西望,带着好奇,带着踏上这片号称人类最后净土的心情。她想是高原反应,四周的话语声,走过的行人,与她隔了一层空气似的,恍若隔世。
转机三小时,就是另一片天地。人若能走出心的地界,是否就应了那句话,退一步海阔天空呢?
走出机场时,尧雨看到候机楼一侧有棵的胡杨树。她好奇地走近了看,胡杨一树金黄,她想起张艺谋拍的电影《英雄》里那片让她心醉不己的胡杨林。尧雨拍了张照片,独木亦成林,她决定以后再去新疆看整片胡杨林。
上了大巴车,到拉萨市区的一个多小时尧雨眼睛都没眨过。视野开阔,路一眼看不到头,路两边隐隐闪过远处的雪山峰顶。千古不溶的冰雪上没有人踩过的痕迹。为什么这么多人把西藏看作是净土圣地,就是太多的地方还是原生态的自然,没有人为的痕迹。
尧雨笑了,人生就像在白纸上绘画,一笔一笔添加内容,到终老离世时有的会成为名作,有的只是涂鸦。也许回头看,倒还不如一张白纸包含的内容丰富。
她想起了那个著名的故事。三个去考功名的人临行前请一个算命极准的老和尚算他们能否高中,狡猾的老和尚不发一语,只比出了一个手指头。一个都没中是对,只有一个高中也对,三人都考中没一个落榜还是对。
但尧雨想她还是不喜欢当一张白纸。她觉得自己肯定是印象派,只画自己的线条和色彩。
那个能欣赏她的人,定会看明白画的含义,不需要解释,一眼就能明白就能爱上。
心有灵犀。通天犀牛角里的那根白线才是尧雨理解的月老红绳。
找了家旅馆住下,她吃了治高原反应的红景天,睡了一觉。傍晚起床时高原反应消失了。她满意极了,背着包去市区逛。
夕阳还是灿烂,未隐于西山,月亮淡淡的光影已经在浅蓝的天空中慢慢明晰。拉萨广场前布达拉宫高墙巍峨。红白二宫威严耸立刚劲粗犷。广场上布置着还未关闭的摊位,尧雨走近一瞧,居然是房展会。她下意识地走进去,眼睛就看到嘉林集团大大的广告牌。
几千公里外的高原上,记忆再次泛滥。
尧雨呆呆地木立。
那个雨夜他陪她一宿不眠,他帮她拿资料在家里听她说酒杯的来历,他凌晨五点多给她买点心,他请她吃圣诞大餐为她偷烛台,他送她的生日礼物叫为你钟情,他想逗她开心故意逃单开跑,他陪她去c大……他说他说话算话一定会等着她,他说他早就在追求她……
距离的拉远,时间的隔断,原来并没有淡去她心底里的记忆。那些点点滴滴不经意地就烙在了心里,顺着这些或深或浅的印记抚摸柔软的心尧雨感到淡淡地疼痛。
她顺着街道慢慢往旅馆走,走进旅馆的院子,一抬头满天星辰熠熠生辉,月又圆又亮,周围云朵的阴影清晰可见,似乎触手可及,又遥不可及。
高原的第一夜,尧雨失眠了。
第二天,她去了纳木措。
草原从身边向后退走,绵绵不绝,车沿着青藏公路向纳木措行驶。路边不时出现有牧民在草地野餐,在蓝天下随意而坐,对着车挥手,开怀的笑。
尧雨一路沉默。不多会儿,车在当雄草原上停下。导游让大家下车拍念青唐古拉山。
眼前一片雪峰连缀成片,上百座峰峦身躯挺拔。她坐了下来,眼睛看到不远处一群群牦牛拖着长长的裙裾闲闲地在水边吃草,空气是这么清新,大地是这么宽广。她想起经过山口
看到到的五色经幡,红白蓝绿黄的三角形小旗子悬挂着,上面印着“嗡玛尼呗咪哞”六字真言。听说经幡被风吹动一次,就能向神带去一片虔诚的心意。
是什么让这里的人如此信奉神灵呢?连带着来这儿的人也相信,只要诚心诚意许下了愿望,就能得到满足。
尧雨长长叹了口气,起身上车继续前行。
纳木措呵,人间,天堂。
简单的歌词浓缩了第一眼看到纳木措的感动。凝神望去,不远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抹幽幽的蓝,像最纯净的玉镶嵌在白云之间。车围着蓝色的湖边行驶,当地有种说法叫看山跑死马。现在就是这样,纳木措就在身旁,却久久触摸不到它。
佟思成就是这样,似乎就在身边,又似乎远在天涯。他回到身边,心却回不到从前。
从前的恋情是这样美好,现在他回来和从前一样待她好,她却久久达不到热恋时的激情。
五色的经幡装饰在湖岸,层层玛尼堆磊出心愿。尧雨虔诚地在玛尼堆上垒上了一块经石,她选了块褐红色的经石,上面用小刀刻了行字,她想经年以后重来这里她一定能再找到它。走出几米远回头望去,那点深红色醒目的点缀在玛尼堆上,她得意的笑了,神灵也会一眼就发现它的存在吧。
湖边有藏民牵了马招揽生意。大都只是让游人骑在马上牵着走一程拍拍照片。尧雨看了眼湖边微紫的远山,试探地上前问能否骑着马在湖边跑。藏民指了指路的距离,只有两百米左右。尧雨和他说好价钱翻身上马,一夹马腹马小跑起来。
风吹来纳木措醉人的气息,远离城市,远离高楼,远离欲望与竞争。
在碧水苍茫之间驰骋,不过十分钟,尧雨跑了个来回,已经满足。
她想,在她心中始终会有这样一片澄静的地方让灵魂飘浮。
回到拉萨后她哪里也没去,就在市区内闲逛。去了两次布达拉宫,每天都去大昭寺烧香,每天去磕十个等身长头。据说一个藏民一生中会磕十万个等身长头,她想,每天,她用十个等身长头换来同样的祝福。
她全身趴在地上时,终于感觉到了等身长头比下跪更来得虔诚。这是全身匍匐于地,用最卑微的方式向神乞求。
古希腊神话中尧雨喜欢阿咯琉斯,归功于电影《特洛伊》里布拉德·皮特的魅力。相传他是大地女神的儿子,能从大地吸取力量,只要站在大地上,他就是打不败的神。
尧雨同藏民一样磕头的时候,她希望能同阿咯琉斯一样,拥有大地母亲赐予的力量。
地上的青石板已经磨得光可鉴人,耳旁一片磕头磨地的沙沙声,尧雨起身注视良久。
走出大昭寺时,她突然觉得有点眼花,她想她可能是在高原磕头运动量过大才又有了刚到高原下飞机时恍若隔世的高原反应。
隔着桑的青烟和香气,佟思成一身疲惫地出现在拉萨秋天依然灿烂的阳光下。
“尧尧,我把拉萨的酒店旅馆都找遍了。”他向她走来,眉间眼底声音都带着倦意。
尧雨的心被重重地撞了一下,疼痛难忍。她眼睛看向桑飘浮的青烟,等身长头磕下去,神灵,带来了他么?
佟思成的眼睛里映出酥油灯幽幽的灯火,他静静站在她面前,嘴边轻轻的飘起一抹笑容,像一泓湖水浅浅地荡起波澜。
他就这样出现了?
尧雨呆呆地看着佟思成,是注定了她得接受他的寻觅和追求吗?她下意识地向四周张望,往来的人群,耀眼的阳光……她心底发出一声轻叹,扬起了笑脸:“思成,我要去逛八角街。”
那点灯火瞬间爆出一朵热烈的花。她说,她要去逛八角街,不是她想去,一字之差,由询问变成了决定。佟思成慢慢地笑了,牵起尧雨的手:“嗯,我带你去。”
牵住尧雨的瞬间,尧雨有种错觉,佟思成的手像高原的秃鹫,苍劲有力,自已的手柔软得像被秃鹫抓的肉。
八角街人总是多,细看也没什么可买,就是逛着舒服。阳光依旧灿烂,商品五彩缤纷。佟思成牵着尧雨的手,只觉得心里也开了一扇窗,透进来绚丽多彩,慢慢消褪了灰暗,脸上的笑容如同这片天地一样清朗。
尧雨笑着问佟思成:“怎么那么笨,听说我在这儿就跑来了?我要不在呢?”
“嗯,是很笨,笨鸟先飞。”佟思成意味深长的回答,“找不着又笨着飞回去呗。”
“思成,你看,这个漂亮不?”尧雨神情如拉萨的太阳,拉萨的晴空,透明的显露着简单的快乐,似乎没在意佟思成颇含深意的话。
佟思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嘴角笑容不减,终于叹了口气赞道:“好看,颜色鲜艳很衬这里的气氛。”
尧雨笑得合不拢嘴,拎起好几串手链在手腕上比划着,这些号称是由天珠、绿松石、珊瑚石串成的手链衬着雪白的肌肤夺目之极,她歪着头瞧。“好看?我买了好么?”尧雨把手伸开。
佟思成眸子里晃过一丝复杂的神情,阳光闪烁吸引他的双眸。尧雨离他近,似乎看到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而凝视,那双墨黑的眼瞳中只映出了她的笑脸。
他拉过她的手细细看了看,掏出钱包付了账。他的手就一直牵着她的。带着些微的汗意,带着坚定有力,尧雨有种无法摆脱的被困着的奇怪感觉。只在低头转身避开他紧粘着的视线,她才松了口气。
她并不知道,身后不远处,许翊中静静地瞧着他们手牵手离开。
他在机场遇见了佟思成,两人一班飞机到达。佟思成直言:“我去西藏接尧尧回来,许总你呢?”
“我去拉萨举行的房展会。那里有我们的展位。”
许翊中略一点头坐上来接他的车离开。他追着千尘问了两天,千尘说尧雨去了拉萨。
佟思成找了三天,他也同样找了三天。
他们谁都没想到尧雨住进了藏民自家的房子里。在七月的西藏,旅馆几乎暴满。而这样把自家房子让出几间当旅馆的在拉萨太多,又从何找去。
他与他只是一个来到了八角街,一个转到了大昭寺。一个先遇到了她,一个看着他牵着她的手离开。
许翊中静静地瞧着,炙热的眼神落在那双交握的手上慢慢冰凉。尧雨的笑容是这样纯净,不带丝毫阴郁。他的眼里慢慢又有了温暖的感觉。那种想冲到她面前想分开他们的欲望如淬火般迅速冷却。
脸上跟着露出惨然的笑容。同时的到来,天神却没给他幸运。天神选中了佟思成抢先了一步,牵住了她的手。
许翊中痛苦的安慰自己,她原本就忘不了他不是么?
他想起生日那天尧雨醉了酒哭着骂佟思成,想起她哭着从c大体育场出来。佟思成给了她四年的美好和一道伤。如今,他抬头看天,阳光一下子射进眼里,刺目得让他闭了闭眼。这里的太阳太热烈,已足以熨平伤口。
她笑起来是这样的美丽。短削的头发露出白晰的颈项,那口细米碎牙也反射着阳光似的,跳跃出快乐与开朗。这样的笑容绽放于佟思成的面前,他,只能站在太阳的背后,远远的盼望着,渴求着。
许翊中伸出双手,不多会儿就感觉到了温暖,伸出手就能感到温暖,为什么他不能走上前当着佟思成的面伸出手去抓住她能给他的更多的温暖呢?他有点激动的往前大大的走了两步,又停住了。
尧雨的笑脸闪现在眼前,她是这样开心,在她面前伸出的一只手能让她笑。伸出了两只手,她还笑得出来吗?许翊中闭上了眼,如果她开心,他就放弃吧。随着这个念头,心底的一堵墙轰然倒塌。压抑许久的比岩浆还灼烈的爱恋喷射而出,在心底里肆意流淌,每经过一处,就的每一处地方滋啦作响烫出疼痛的青烟,血肉逐渐凝结成冰冷漆黑的岩石。
他急促地呼吸,想要大喊出声,又死死忍住了。在她牵着佟思成的手时,自己的出现,她只会为难,只会再一次拒绝他。有多少男人能像佟思成一样这样深情?许翊中想,换作是他,也无法做出选择。
尧雨,绝不会做出任何一个选择,伤害他们中的一个。
他站了很久很久。熙来攘往的游客带着新奇带着满足带着感叹,他想,他也带着感叹带着满足带着已知的心痛的结束。
吃过饭佟思成把行李带了过来。家庭旅馆里却没了多的房间。尧雨想了想说:“我睡床你睡地上,反正地毯够厚。”
佟思成呵呵笑了,低下头在她耳边说:“不怕引狼入室?”
“你不会的。”尧雨侧开头。如果没了深情,是谁也不担心。火焰烧得再猛,她想,她的心已经是冰封千里,没用的了。
是啊,他是不会,其实是他会,只是现在不会。佟思成嘴角含笑,一进房间突然抱起尧雨扔上了床。
尧雨一声尖叫还没反应过来,他已俯身覆了上来:“你说我不会?”说完低头就吻她。
尧雨脸一侧,扯出笑容挡开他:“高原缺氧,请勿剧烈运动!”
佟思成愣了愣翻身倒在床上,胸口起伏的厉害,他大口的喘气,脸泛起了一阵潮红。他用了很大的力控制自己,故意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叹吐出了憋闷的气:“谁说这地方浪漫的?!”
尧雨哈哈大笑。佟思成一手撑着头地看着她,她的神情半分异样也无,他眼睛里终于露出笑意:“走,出去看月亮。”
高原的夜空分外晴朗,圆月耀空,群星闪烁。佟思成和尧雨静静地坐在天台上。
只在此时的静默中,尧雨自然地收敛了笑容,不动声色地从心底深处揪出许翊中的背影。伤痛喜悦无奈与思念随即似搅晕的潭水从水底翻腾上来扰乱了思绪。
他也来了,就站在八角街上,像阳光下的藏式建筑,屹然不动。她看到他了,当她和佟思成转出八角街时,不经意转头一望,她就看到许翊中背对着他们。
尧雨只觉得血直往头顶上冲,她听不到四周的声音,看不清周围的景致,她自然地向他迈出了一步,然后不等她继续,佟思成已拉着她大踏步往另一个方向走开。
佟思成的手很大力的扯了她一下,他的声音相当自然地在头顶响起:“尧尧,你看,那里有家卖转经筒的。我们去买一个?”
尧雨清醒过来,抬头看佟思成。他并未看向身后,而是看向八角街口摆摊的地方。目光中似是真发现了卖经筒。
她也不能回头。她怎么回头?她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她能甩开思成的手吗?她能在他苦苦找到她的时候,在给了他不到两小时欢愉的时候甩开他,奔向另一个人的方向?尧雨轻轻的点头同意。
头微微向下一点。脖子居然是僵硬的。尧雨不停地鼓励自己,往前看,别退后,往前走,她迈不动腿,这一瞬间,她有种强烈的欲望甩开佟思成的手回头跑。
行动已快过了思维,她微微一挣,佟思成似有感应,手上用了点力,偏过头略带疑惑地问她:“尧尧?”
这声音打碎了尧雨好不容易聚合的勇气和冲动。她突然想哭,但她不能。大昭寺外桑的青烟后是佟思成找遍了拉萨大小旅馆的疲倦面容,他找她,找到千里之外。
“经筒是正宗的么?”尧雨喃喃吐出了这句话。
“去看看就知道了。”佟思成笑了,牵着她坚定不移地离开八角街口。
每往前走一步,尧雨的心就痛一分。每离街口远一步,尧雨的勇气就减弱一分。她似乎感到那些想忘不能忘的记忆像石块沉入深渊,再没有浮上水面接触到阳光空气的机会。她眼睛又瞟向和佟思成交握的双手。她在心里大喊着,企盼着,有另一只手能用他的坚定与冲动把它们分开。
仰望天上的圆月星辰,尧雨知道她所有的情绪都在自然的流露,眼中盈满的泪,嘴边苦涩的笑。
她不怕佟思成看到,看到了,尧雨悲伤的想,她会对思成说,是看到了天上皎皎月亮,是看到了天上褶褶星群,它们美丽得让她难过。
佟思成却什么也没问,只搂紧了她说:“这里晚上还是冷。”
是啊,真是冷。她的外套佟思成温暖的胸膛都无法让她止住微微颤抖的身体。
尧雨闭上眼神情疲倦:“思成,我玩够了,想回去吃好吃的了。”
“好,明天我就去买机票。”
原来是想来,来了,此时却想走了。
尧雨对自己说,许翊中是为了嘉林集团在拉萨广场上举办的房展会而来。他不是为了她而来,不是!为她而来的,只有佟思成,在桑的香气中出现。只有佟思成……
“啊——”尧雨憋足了劲,却只发出了尘锐而短的一声。“哈哈!思成!这趟旅行我很开心,但是我要回去吃好吃的!”她跳起来伸开双臂深深的吸了口气笑着说,“我在纳木措刻了块经石,还是红色的,放在玛尼堆上,我还磕了十个等身长头,相当于一个藏民一生的长头,”
她的双眸莹光闪动,月华星光全在那双眸子面前黯然失色。佟思成宠溺的看着她:“就没有对我说的?”
“有,怎么没有,我还……还见到了你,我多想……把它当成一个梦!”尧雨背过了身,蹦着往楼下走,如果佟思成跟上她,转到她的面前,他会发现,连串眼泪如珍珠般从尧雨眼中簌簌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