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人偶(1 / 1)
背景中,温和的歌声流淌。 “哈哈哈,老夫我成了!” 苍老笑声伴着激动的颤抖,压过舒缓跃动的背景前奏。 一名佝偻身体,白发苍苍的老人踏步而来。 “美玉躯、黄金足、白银臂、宝石眼、百花成环、十数载磋磨,心血凝魂魄!我完美的杰作,今日大功告成了呀!” 咬字清晰,抑扬顿挫的台词流畅而出,老人迈步来到舞台中央,笼罩在聚光灯下,年轻面容和苍老的声音、粗布衣服、假发形成格外强烈的对比。 背景歌声仿佛听懂指挥一般,自然而然调整到宛如心脏在激动怦然,奏响雀跃的程度上。 一个偏矮的人影陡然从舞台正上方的悬梁上落下。 “爷爷——!” 稚嫩纯真的喊声扩散开。 老人抬手接住人影,挪步旋转,自然而然将对方拉起,满是欣喜地说道:“我美丽可爱的孩子,爷爷就在这里。” 那是一个美玉身黄金足白银臂宝石眼,穿着轻纱连衣裙,完全符合老人自白,面容细腻精致,五官搭配格外和谐,一头乌黑长发柔顺垂腰的美丽少女。 老人轻轻一拉,那凌空而脱落的百花环,恰好落下搭在对方头上。 少女轻轻抬手将百花环扶正,活泼雀跃地绕着老人蹦跳,发出百灵鸟般清脆悦耳的声音。 歌声恰到好处,若山间清涧,叮咚鸣奏。 “爷爷,爷爷,我是什么样的孩子?” “真诚、温柔、坚强、勇敢、善良,你是我完美的孩子,你是我完美的人偶。” 少女与老人一问一答,少女环绕着老人,体态轻盈的舞动,老人时不时发出慈祥而自豪的笑声。 两者对话间来到舞台边缘,少女挥手喊道:“爷爷,我出门啦。” “记得按时回家。” 老人叮嘱一句,转身从边缘消失于舞台。 少女雀跃地转身,一蹦一跳,一转一挪,欢快地唱一段应和曲调的歌声:“过清溪,踏水声,风儿顺路捎一程……哎呀!” 噗通!少女狠狠摔在舞台上,仿佛重鼓点的落地声,让背景歌声瞬间切换出压抑感。 伴着压抑节拍出现的,是一名满脸黑胡子,布衣披肩,手持伐木斧的木匠。 “小人偶,没事吧?这是怎么了?” 木匠雄浑沉重的声音尽量放缓,伸手将少女从地上拉起来。 少女起身,沮丧地看着裙摆下的双腿:“我想走到更远的地方,双腿却无力迈出。” “黄金做足,本就空有华贵,缺乏坚韧,如何行得千山万水?”木匠劝道,“小人偶还是回家吧,若在外风吹雨打,生出锈迹之时,怕是一步也走不动。” 少女不甘心放弃,询问道:“木匠叔叔,我该如何走得更远?” “我有铁木可为你做一双腿,换腿乃是切腹割肉断骨之痛,你若能忍,我便为你更换,小人偶可要想好。” “请木匠叔叔为我换腿吧。” 少女声音颤抖而坚定地回答。 木匠见状点头,猛地挥动伐木斧横砍而过。 砰——!! 比起砍伐更像是沉重一锤的轰鸣炸开,曲调在一瞬间拔高应和。 “唔——!” 伴随强压半截的痛哼,少女上下分离,裙摆下飞出一双金光流转的双腿,身体噗通一声倒下去。 场外后知后觉泛起些许讶异惊呼。 木匠取出一对黑又粗,看上去不怎么美观的木头双腿,弯腰给少女咔嚓几声接上。 “铁木坚韧,无惧风雨泥泞,路遥磨损,祝你一路顺风,坚强的小人偶。” 木匠说道。 “谢谢木匠叔叔。” 少女起身,欢快地转了个圈,低头看一眼显得有些粗鄙却格外坚实的双腿,感谢道:“我能走得更远了。” 告别木匠,少女唱着歌,越过山间的坎坷,伴着重新欢快起来的歌声,来到山下一个小镇。 “天高日烈,酷暑难熬,发丝不觉已经枯燥……” 强烈的灯光炙热照亮舞台,少女从跃动渐渐变成步行。 背景歌声转向沉闷高扬的喧嚣,仿若要将一切点燃的日照。 迎面一位头戴草帽,穿碎花连衣裙,微微低头,手中大束鲜花半遮面容的少女迈步走来。 “栀子花,说喜悦;芍药红,藏羞怯;风信子,寄离别;山樱笑,丽无邪……人偶,要买朵花吗?” 卖花少女抬头,挪开手中花束,露出亲切友善的笑容,目光微微上扬,旋即沉下,对上祖母绿宝石雕琢,光芒里格外明亮的眼眸。 歌声变得徐缓悠扬起来。 观众席间隐约有些骚动。 “谢谢,但我没钱,唔……日照煎人偶……天旋地也转……” 少女如慢速陀螺般在原地转了起来,均匀接受光芒炙烤,声音飘忽不定。 卖花少女掩嘴轻笑一声,伸手将头上宽大的草帽取下,递出:“人偶,大热天要准备好遮阳的帽子,这个给你吧。” 旋转的人偶少女停下,迟疑道:“但我没钱。” 卖花少女轻笑道:“我卖的只是花,所以草帽不收钱。” “是这样吗?” 少女接过草帽,试着戴在头等,照亮全场的光芒收缩起来,光影变化间将人偶少女和卖花少女突显。 “那……你没有帽子,我多出了一个花环。”少女伸手在帽子下鼓捣,将百花编织的绚烂花环递给卖花少女,“这个给你吧。” “祝你一路顺风,真诚的人偶。” 卖花少女接过百花环,迈步与戴着草帽的少女交错而过,笼罩她的灯光逐渐黯淡。 她低头打量手中花环。 一声意味幽深的呢喃飘起。 “拿到了,果真好美的花环……” 本是欢快悠扬的歌声,巧妙插入一个低沉跃动的节拍,再如水泛涟漪般恢复正常。 歌声徐缓转进,连绵跳动式不断起伏,多出几分乡间小调韵味,还带着些许活灵活现的鸟鸣。 “站在田埂上远目,风将麦子吹出涛浪,鸟儿们欢声笑语地鸣叫,还有正在对鸟儿们大骂的稻草人先生……” 少女抬手推起草帽,招呼道:“稻草人先生,你为什么在骂鸟儿们呢?” 双手打开,身体笔直,呈现十字状一动不动的稻草人,以沙哑欢脱的声音回道:“因为我是稻草人。” “那为什么你是稻草人呢?” “我连宇宙尽头在哪儿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为什么自己是稻草人?” 稻草人一动不动,嘴巴碎碎念道:“守护田地的庄家,吓跑前来偷盗粮食的小鸟,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呢?肯定因为我是稻草人吧。不做这样的事情,那还叫稻草人吗?但做了这样的事情就是稻草人吗?如果不做这件事,那我是什么呢?稻草还是人?” 少女似懂非懂:“为何鸟儿见了我就逃跑?” 鸟鸣声渐远渐消。 “人偶小姐,你的眼睛明亮美丽,那些可恶小偷抵不住如此光芒。”稻草人称赞一句,念叨道,“唉?人偶小姐吓跑了偷盗的鸟,那人偶小姐就是稻草人了吧?” “我是人偶,不是稻草人。” “人偶是人偶,稻草人是稻草人,人偶不是稻草人。”稻草人说道,“人偶小姐能吓跑小偷,那别当人偶了,来当稻草人吧!我们一起守卫田地,我们都是稻草人……但那样一来,你是稻草人,我就不是稻草人了,不好不好。” “奇怪的稻草人先生,想要守护田地,驱赶鸟儿,那么我的眼睛就送给你吧,希望能帮到你的忙。” “哦哦哦!那样我就能驱赶小鸟,做一个稻草人了!温柔的人偶小姐,请把我脸上的纽扣取走,代替你的眼眸。” 少女伸手将折射光芒的美丽宝石眼取下,换在稻草人身上,将稻草人身上宛如眼睛的纽扣放入眼眶,她眨动深邃而黯淡的黑色眸子:“稻草人先生,我能看见你,你能看见我吗?” “当然,温柔的人偶小姐。但是好奇怪,人偶换上了稻草人的眼睛,那还是人偶吗?稻草人换上人偶的眼睛,那还是稻草人吗?” 稻草人又在嘻嘻哈哈地胡言乱语:“是了是了,你是人偶小姐,不是人偶,我是稻草人先生,不是稻草人。” 雀跃的鸟鸣声再度响起。 “小偷们!稻草人先生正看着你们呢!哦呼——!人偶小姐反光眼冲击!” 鸟鸣声远去。 “哈哈哈哈哈!今天的稻草人先生是最厉害的!你说是吧,人偶小姐?” “是的哟,稻草人先生。” 少女挥挥手,作别了有些奇怪的稻草人先生。 轰隆——! 雷鸣炸开,暴雨捶打大地的重音不断,灯光散乱晃动。 观众下意识抬头望天,紧接着重新被拉回舞台。 “救命——!” 穿着蓑衣落水的人在挣扎,拍出微弱的浪花声。 少女果断纵身一跃,宛如落入浪涛般悬浮,迅速游动来到对方身旁,在一阵激烈紧促的节奏后,将对方救上岸来。 “你没事吧?渔夫先生。” “咳咳——不是渔夫!是泥塑师!”蓑衣人咳嗽几声,站起身来,“你救了我一命,那就是我的恩人了……仔细一看,你是个人偶吗?恩人。” “是人偶小姐~” 少女抬手准备自我介绍时,双手忽然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在两者低头注视间滚动了一下。 “锈迹斑斑,入水腐蚀脱落,这双手已经坏掉了。” 泥塑师检查了一下:“作为最基础的报答,我就送你一双手吧,只是囊中羞涩,可能没这么精致漂亮,但绝对保耐用,不会轻易损坏。” “那实在太感谢了。” “不用感谢,这是应当的。勇敢的恩人,你救了我一命,我的命对我而言很宝贵。”换上坚硬又耐用的泥塑手臂,少女告别泥塑师,继续自己的旅程。 天寒地冷,风雪飘飞,背景低沉而萧瑟,描摹着凄凉。 少女止步,看向衣衫褴褛,横卧于积雪的少年:“请问你有什么困难吗?” 少年虚弱地回应道:“……不知道。” “那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无家可归。” “那为什么会无家可归?” “秋天收成不好,村子没钱,已经断粮,大家都在等死,我也在等死。” “这不是很困难吗?” “不困难,等死很简单。” “那我就帮你把简单变成困难吧。” 少女忽然崩塌一地,一整块美玉雕琢出的躯体落在地上,折出无暇的光芒。 “这个好像很值钱,你可以拿去卖掉。” “那你怎么办?” “人偶不怕冷,不怕饿,也不需要钱。” “那、那你不就只能这样等死了吗?” “等死很简单嘛~” “……但看着别人等死,好像很困难——我、我会想想办法的!” 少年坚定地回答,抱起美玉离去,留下台上一团散乱的人偶。 人偶的头轻轻哼唱着简单的曲调,静静等待。 少年很快就回来了,抱着一块木头削凿,坑坑洼洼的躯干,弯腰将人偶给拼凑上去,他羞愧道:“村子里没有擅长手艺的,大家只能做出这样的东西……我一定会努力学,未来给你做出最完美的身体。” “不用啦,这已经很完美了,而且出来这么久,我也该回家了。” 少女笑着摸摸对方的头,转身离去。 舞台光芒一暗,空无一人。 一声苍老的咳嗽声,让光亮再度洒下。 “这么久还没回来,我的孩子,你跑哪儿去玩了?” 老人踱步踏上舞台,他佝偻身体走着,看见了一双以黄金刻出的双腿,连忙伸手将其捡起来。 “啊,我的孩子,总是这么丢三落四,你把自己落在了什么地方?在哪里迷失了道路?我马上来接你回家。” 剧情转向,歌声渐走渐沉,缓缓吊起观众的心。 卖花少女再次登台,头上戴着百花环,迎面与老人相逢。 “那是我孩子的花环,我采了百种美丽的花儿编成——”老人勃然大怒,气势激烈,伴着歌声高扬,沉声训斥道,“你欺骗了我的孩子,巧取了她的宝物!” 卖花少女似是一愣。 “十、十分抱歉,我这就还给您!我骗了人,我贪恋蒙心,我不要脸!” 满含歉意和慌乱的话语传出,卖花少女僵硬地看着老人,旋即乖乖伸手摘下头上的花环,弯腰送了回去。 “哼!好自为之,你这骗子!” 老人冷哼一声,拿起花环继续前行。 (抓住破绽,直接就用我的声音说话和编剧情!你这黑粉抢戏是这么明目张胆地抢吗?!——樱岛麻衣心中咆哮。) 老人左顾右盼嘀咕着找人,靠近舞台一侧,伸手拿起一件稻草人的衣服,再挪步回到舞台中间,忽然一个扭身甩动。 稻草编织的衣服笼住身体,两枚祖母绿宝石如同戴单片眼镜般,以眉骨加着盖住眼睛,双臂大致,身体微斜,依然变成了稻草人。 “呀吼——!伟大的稻草人先生,今天依旧守护着他富饶的王国。哎哎,都没有小偷光临吗?也对嘛!因为王国里一粒米都没有!哈哈哈哈——!稻草人没有田地守护,那就不叫稻草人了,但我是伟大的稻草人先生!” 眨眼间,稻草人一拽衣服和头套,弯腰就成了踱步前行的佝偻老人,喃喃道:“这种折射的美丽光芒……那孩子的宝石眼睛怎么放在稻草人身上了?” “今天好像有一位意外的访客啊,老人家你好啊,我是伟大的稻草人先生!为什么是稻草人先生?那当然因为我不是稻草人,稻草人先生怎么能是稻草人?你说对吧?哎呀,你也听不见我说话吗?等等——你伸手干什么?你难道不是小偷而是强盗吗?人偶小姐反光眼冲击——哈哈哈!好像没用呀。” “抱歉啊,人偶小姐,稻草人先生大概是要消” 碎碎念的话语戛然而止,老人看着手心里的一对绿宝石眼眸,甩手将稻草人的服装丢到舞台外,嘀咕道:“真是个胡闹的孩子,乱丢东西。” 老人继续踏上寻找孩子的路程,很快看到了披着蓑衣,正在观摩一对白影手臂的泥塑师。 “你在做什么?!” “我尝试修理恩人的手臂,但怎么都修不好——你又是谁?” “我是你那恩人的爷爷,手臂给我,你一个捏泥巴的怎么修得好。” 老人接过手臂鼓捣了一下,很快将其修复完全。 “真是厉害啊,劳烦老头你把手臂送回恩人那边吧,她救了我的命……” “知道了知道了。” 老人不耐烦地回应一声,焦急地继续寻找孩子,他遇到一位行商,对方携带着一块再熟悉不过的美玉。 “这块玉从何而来?你抢了我孩子的身躯?!” “身躯?这块玉是我买来的,花了好大一笔钱呢!老头可别血口喷人!” “那孩子竟然卖了自己?!”老人怒气冲冲地说道,“你这块玉我买了,出你两倍的收购价钱!” “好的好的,多谢惠顾。” 老人将手足接在躯干上,进行着修复,生气又伤心地训斥道:“你这孩子,出趟门就跑这么远,还把自己给落在不同的地方,真是让爷爷又担心又冒火,以后可不能干这种事情。” “嗯?不对,还差一点……” “我孩子的头呢?” 背景歌声忽然消失,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少女从另一侧出现,声音成熟有力,满是惊讶欣喜地喊道:“爷爷——!” 老人一怔,转头看去,睁大眼睛:“孩子——” 双向奔赴,踩着舞台发出的凌乱脚步声,就是天然的鼓点,砰砰砰敲在人的心头。 少女拥抱老人,老人抓住少女的头。 “爷爷,我好想……” “你这混账!竟然盗走我孩子的头!” 拔剑出鞘般的尖锐歌声,刺入舞台,仿佛要从耳朵扎入观众心脏。 “爷爷,我就是你的孩子啊!” “胡说!这粗鄙丑陋的双腿!这用污泥做成的手臂!这顶杂草编出的帽子!这坑坑洼洼的木头身体!这没有丝毫光亮的纽扣眼睛——你这个丑陋的家伙,盗走我孩子的头,就以为能有她的美吗?!” “爷爷!我真是你的孩子,这些是——” “那边的才是我的孩子!我完美的孩子!” 老人愤怒地咆哮道:“你这个可恶的盗头贼,我不管你有几个头——把我孩子的头还来!!” 随着争吵,歌声越走越高,越发锐利。 怒不可遏的老人用力拔下头。 歌声撕开如裂帛般的急促高鸣。 以泥土、木头、污泥而成的丑陋身体,砰一声倒在地上。 一切都格外安静。 老人将少女的头装回组建完的身体,以宝石换掉纽扣眼睛,将草帽丢弃,戴上瑰丽的百花环。 “孩子别睡了,醒醒。” 老人慈祥温柔地呼唤。 少女睁开祖母绿的眼眸,折射出美丽的光芒,声音如百灵鸟般清脆悦耳:“唉?我不是出门了吗?怎么睡着了。” “所以爷爷才来找你啊,都说让你记得按时回家。” 老人拉起少女的手:“走吧,该回家了。” 少女起身,活泼雀跃地出声:“哦——回家啦!” 歌声再度响起,若山间清涧,叮咚鸣奏。 “爷爷,爷爷,我是什么样的孩子?” “真诚、温柔、坚强、勇敢、善良,你是我完美的孩子,你是我完美的人偶。” 少女与老人一问一答,少女环绕着老人,体态轻盈的舞动,老人时不时发出慈祥而自豪的笑声。 舞台帷幕伴随着悠扬的歌声,缓缓朝中间合拢。 老人和少女逐渐走远,消失在视野之中,只是依稀听到那些有些耳熟的对话。 倒在舞台上的丑陋无头人偶,一动不动,直到被合拢的帷幕遮掩。 舞台寂静,观众席鸦雀无声。 傀影的声音从扩音器传出。 “表演结束,谢谢欣赏。” …… …… “特修斯之船?” 雪之下雪乃回过神,第一时间想到那个古老的思想问题——陆陆续续将一艘船的零件完全更换一遍,那艘船是否还是原本的船?如果不是,那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是?如果是,那用换下来的零件拼出的船又是什么? “唉,雪乃不觉得那个人偶和你有点像,都有乌黑靓丽的长发吗?”雪之下阳乃揶揄道,“得亏母亲没有抓着雪乃酱的头喊‘把我孩子的头还来’~” 雪之下雪乃:“……” 雪之下母亲:“咳咳……” “故弄玄虚,钟情炫耀技巧,台上分饰多角地演独角戏,一点也不顾全大局,而且让人看得云里雾里。”雪之下父亲锐评道,“一出相对失败的表演。” “阵出莫非和父亲相性不合吗?不像是以前那样话少事少,而是话多事多。”雪之下雪乃沉沉叹了口气,“先是比企谷君,又是白君,父亲好像很喜欢针对我的人际关系……” 雪之下母亲含笑道:“他皮痒。” 雪之下阳乃掩嘴笑:“噗噗~” 雪之下父亲:“……” 可恶的心腹大患pl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