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1 / 1)
游轮从港口出发,海风猎猎,海鸥在船头船尾跟随,逆风高飞。 霍念生说带果真带陈文港一起上的船。 且不说之前那个玩笑似的赌约还算不算,就算霍念生不当真,陈文港也不可能放他一个人出海。两人站在甲板上吹风,视野里陆地越来越远,不一会儿四周已经全是翻涌的海水。 面前铺开一片喧哗玩乐的人群。 游轮体量巨大,像个五光十色的游乐场开到海上。 王启明请的人也够多,但凡城里爱玩的一个都没落下,中间夹杂诸多明星、网红及模特作陪,陈文港环顾四周,甚至看到不少熟面孔。 不时有人过来跟霍念生打招呼——过去他性格高调又爱凑热闹,在这些纨绔子弟里算薄有一份名声,如今更稀奇,把心收回来栓在一个人身上,这是陈文港跟他头一回公开露脸。 就冲这点新鲜,换谁不想来看两眼热闹。 陈文港靠着霍念生,听他胸膛里发出声闷笑,扭过头看,这次来的人是东道主王启明。 王启明旁边跟着的是霍英飞,这样看来两人果真关系不错,但不知是不是故意的,跟何家骏也凑到了一起。三个人这么冲霍念生过来,仿佛专门来找麻烦的。如果有记者在侧,可能镜头都不敢移开,难保这几个阔少会不会一言不合打起来,谁把谁扔下水去。 霍念生拍拍陈文港的背,示意他不用动,自己走过去闲聊。陈文港留在原地,远远看这几人各怀鬼胎,聚在船舷边上说说笑笑。 突然何家骏记仇地瞥来一眼,陈文港面无表情,像樽冰雕,看到霍念生笑嘻嘻把胳膊搭在何家骏肩上,一只手把他的脸硬扭过去,不知说了点什么,被对方嫌恶地甩开了。 身边有人不怕冷,笑着过来搭讪:小帅哥,自己一个人待着无不无聊?他一回头,却是霍念生的老友李红琼在背后,穿件吊带裙冲他挤了挤眼。陈文港跟她碰了下高脚杯:你怎么也来了?李红琼扬了扬下巴:“我也来玩的,不行吗?” 陈文港笑笑,啜了口鸡尾酒,已经到秋冬时节,日头不算毒辣。她觑着他视线的方向,看热闹不嫌事大:“你看,他们四个凑到一起,也是难得的场面,打起来不知谁吃亏。” “男人呢,论劣根性都是差不多的,要是非得在里头挑,也就老霍还算可以,别的不说,至少他最有钱。何家骏不说了,烂□里一团泥;霍英飞自己没本事,上头还有个爸爸在,也是手心向上朝家里拿零用的。”李红琼兴致勃勃,至于这个王启明,喜欢打肿脸充胖子,每年搞这些游轮趴,热热闹闹,好像什么传统一样,你知道他最早还想过自己买艘船吗 陈文港忍俊不禁:不知道?什么船,买了吗 李红琼跟他八卦:“不是霍念生送你那种小型游艇,他看不上。他在国外留学,看别的同学有炫耀游艇的习气,就跟那个一样,谁的最大谁脸上有光——还专门跑到北欧的造船厂去问定价。结果人家直接跟他报一个亿,还不包括每年养护费用,也是论亿算的。 所以没买 “他又没当家做主,哪来的钱?也不看看他那些同学家里,要么是寡头,要么石油佬,话都放出去了,好多狗仔拭目以待等着王公子炫耀财力,指望他‘为国争光’呢,结果空着手灰溜溜回来的。现在学老实了,每年租条游轮搞派对就够用,只当大家都不记得这回事。 陈文港笑起来,仰头把酒喝干,淡色的嘴唇染了一点艳红在上头。 李红琼望见他这张脸,没忍住帮干弟弟开口说了句话:“你怎么就看不上戚同舟?他有什么不好,最多年纪小一点,其实也没比你小两岁,还够长情,他现在还惦记着你。 想到这个孩子陈文港笑了笑:“他很好,人品好,家庭条件好,是我们不合适。” 服务生路过,他把杯子放回托盘:“他看到的都是我好的一面。大家都喜欢光鲜亮丽的人,也努力把光鲜亮丽的一面表现给人看。很正常,我也是其中一员。但我跟他想象里的形象其实不一样,他如果看到全部的我,可能只会失望。 李红琼说:“你还有不好的一面?” 陈文港说:太多了。 王启明和霍英飞一行人终于离开。霍念生独自靠着栏杆,有个觊觎已久的年轻男孩趁机闪到他身边,殷勤地跟他讲话,望住他的眼里像有星星,保养精致的小脸嫩得一掐能出水。 他淡淡地说:“霍念生不一样,我们一起经历过很多事。我不光爱他,我还感激他,尊重他,依赖他。就算我的人生已经陷到烂泥里,我都知道他会不放手把我拉出来。 李红琼嘴巴很毒:“是你陷到泥里,不是他陷到泥里?我以为他才需要被拯救拯救。”陈文港在她面前露出一个温和文雅的笑容。 与此同时霍念生也露出一个笑容,表情却是戏谑的,他说了句什么,男孩脸色很不好看。 李红琼隔空指点:“王启明那小子,游轮趴办得跟拉皮条一样。请咱们是免费上船,像这种需要金主的,想参加都还要给他交人头费。真会做生意,把我们当什么了?肥羊 那男孩眼巴巴扭着头看霍念生,噘了噘嘴,转身物色下一个目标去了。霍念生跟他分道扬镳,把人抛在身后,走过来跟李红琼打了个招呼,熟练地把陈文港捞进怀里。 陈文港把霍念生胸袋里的墨镜摸出来,展开给自己戴上。 李红琼只是笑笑,恋爱上头的人总是冲动,她曾经劝过陈文港保持心气儿,不然会落得处境难看。她当时也是随口一说,这会儿突然自己又想起来了。 入夜,甲板上风大了,娱乐活动转到温暖的室内。 游轮上有歌舞厅,陈文港走进去的时候,舞台上炫彩纷呈地正在搞变装表演。 一排排兔女郎摇头摆尾,仔细看全是女装打扮的男舞者,衣着暴露,几根带子和布条在身上勒着,没一会儿就全脱个干净,冲舞台底下谄媚地晃尾巴。台下欢呼震天,他站在后方看了一会儿,这种表演单纯卖色卖肉,比他们在拉斯维加斯看的成人秀反而感觉低俗多了。 至少到了岸上肯定不是在公开场合能过明路的。 霍念生搂着他进了娱乐室,这是二楼靠里最豪华的一间,装潢和夜总会包厢几乎无二。 屋里同样吵吵闹闹,几个公子哥在牌桌上摸来摸去,陈文港一进去就看到桌上的筹码。 ——他不动声色地想,难怪这位王公子要出海游玩。公海是个三不管的好地带。 屋里摆了三四张牌桌,玩的是□口,大概敌人的敌人成了朋友,霍英飞和何家骏在同一桌上,东道主王启明和他们凑在一起。这里男人都在抽烟,一根接一根,熏得睁不开眼,陈文港算知道李红琼为什么说了声“乌烟瘴 气”就坚决不来了,自己抽烟的人都有点受不了。 只有想巴结金主的小明星小模特敬业精神极佳,顶着毒气弹千娇百媚不改。陈文港往几人手边扫了一眼。 另一张桌有人让出位置,招呼霍念生说要让给他。 霍念生挑挑眉梢却没给面子:“你们在玩算钱的?我就算了。”众人嬉笑起哄,恭维说谁没钱都不会他没钱,一时捧得天花乱坠。 陈文港仰头看了霍念生一眼,感觉他握了握自己的手,煞有介事:家里这位不让。我们去结婚,他连老虎机都不拍,十赌九输,警告你们这种错误别找我犯啊。 老霍你这就不行了,就是惯的 这一整天在船上,陈文港都寸步不离地跟着霍念生,孟不离焦,根本不让他离开自己视线之外。白天别人把他当只金丝雀,跟霍念生打趣说这么黏人,这会儿看起来又觉得不懂事。 霍英飞不怀好意扫了陈文港一眼:“你们还没看出?这是吃的死死的了。” 王启明正在兴头上,随口插言:“人不是这么个惯法,不治治他就骑到你头上去了。老霍你要是不舍得,跟谁换换,让别人帮你管。 话音落地氛围突然静默一瞬。王启明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在场大部分人身边都有伴,有些是自己带上船的,有些在船上现场勾搭的,也不过是个玩意儿,群p交换都不太当回事。 没一个是霍念生这样当正经家室带来交际的,他习惯了,一时说溜了嘴。霍念生已经抓住他的肩膀往后一掼:“我刚刚没听清楚,你说的什么?” 其他人忙把两人拉开说是误会,王启明尴尬地笑了两声,自己往嘴上一拍,认罚三杯,把这句带了过去。陈文港倒没说什么,过一会儿王启明上厕所,起身绊了个狗吃屎,霍念生收回腿,冷冷看他一眼,旁人算看出这是真的宝贝得紧,之后谁也没敢再瞎打趣。 但两人还是留下来,霍念生搂着陈文港观战,直到接近午夜时分才回房间。陈文港给他脱衣服:“你绊人家有什么用,今天王公子还不是大获全胜,我看他要发财了。” 霍念生随口问:多少 陈文港算了一晚上筹码,悄悄比了个手势:“霍英飞至少输给了他这么多。对么?” /霍念生微笑,褒扬地捧着他的脸:“钱是输了,投桃报李,有来有回。今天一个牌桌上都是为了给他送钱去的,时间长了都怕王启明当他自己是赌王。王家这些年从商不行,从政又得意忘形,敢在公海聚赌,我都佩服他有胆量来的。我二叔非要搭这条线,真是顾头不顾尾。” 话毕看见陈文港望着自己:怎么了 陈文港把他领带拽下来:“李红琼还说王启明年年开趴呢,你以前有没有来过?” 霍念生举着两手:“没有,真的没有。你都看到什么情况了,一上船我差点连仇家都算不过来,还敢经常来?你有没有听过一件故事,以前就算是叱咤风云的赌王到公海豪赌,也有被人设计,马仔反水的时候,好惨,在这种地方翻车,那是要砸烂手脚扔下去喂鱼的。 陈文港原本似笑非笑,神情变得有点伤感。霍念生被唬得怔了怔:吓着了?哄你的。陈文港亲了亲他:“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