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猎杀(1 / 1)
第47章猎杀 深沉的夜空如墨,暴雨泼淋而下。 老家酒吧的霓虹招牌散发出模糊光亮,在雨中飘摇不定,似乎随时就会熄灭而变为全然的黑暗。 酒吧仓库内响着老旧的爵士乐,只是柔和的旋律也快被暴雨声覆盖。 吧台边,花姐在看着一些文件与书籍,金妮在调着酒。 门口边,星宝跟在莫西干后面指指划划。 莫西干先前从二楼搬了好几挺重机枪下来,此时正作着布置,又给装上弹药,机枪上长长的弹链垂落地面。 雷越之前一起帮忙,又被花姐叫回来吧台边坐下,看看这看看那,心不在焉。 今晚因为想起了些当年的群鸦聚集垃圾场事件,他感到心底不断在躁动。 乌鸦,乌鸦,飞回家…… “不。”他又一次猛地晃头,驱逐那不知从何而来的莫名歌声。 不要吵了,我不想记起来。 雷越缓缓地深呼吸,用着医生教的方法,一如多年来做的那样: 调整气息,放松头脑,把这些躁动都藏进心底的盒子里去。 关上盒子,关好,再也不见。 “小越,来喝杯酒,绫莎能搞定的,不用这么紧张。” 金妮给雷越推去一杯鸡尾酒,自己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又对他抛去媚眼: “要不我们先去楼上放松一下?” “你就别搞他了。”花姐骂住了金妮,对雷越道:“说个正事。 “世界之门即将开启,我们也该开始造造势了。 “本来《蔓延日报》是上不了的,我没那么大的人脉,原本只能给你整上几个小报做访谈。 “但你小子居然是福榕村本地人,这就不同了,我们要上《蔓延日报》。 “还有很多报纸杂志,很多视频网站!” 花姐说得不由露出一个笑容,眼睛仿佛都变成铜钱状。 “这次,我们还真有机会咬下主流市场一块肉来哈。”她真来信心了。 雷越听着这些,在金妮的欢呼声带动下,顿时也是笑了。 大报访谈吗…… 他心头多了些明朗,那份躁动被悄然压下。 “花姐,是不是访谈稿子,都要先准备好的?”他问。 “想什么呢,当然了!” 花姐差点没用稿子文件去拍雷越的脑袋, “不然你土炮的本质不是一下就露馅了吗? “人家具体怎么问,我也控制不了,只能是划好一个范围,里面各种问题的说法我们就得做好准备了,你先看看这些。” 花姐把手中的文件递给雷越,要与金妮跟他一起谋定访谈怎么搞。 雷越刚接过文件,还没有细看。 突然,一片淡淡的迷雾骤现吧台边,随后咔哒一声。 有一道踏着黄色滑板的彩发少女身影,从迷雾里闪现般到来,风驰电掣,堪堪停住,一头原宿风彩发有点被雨水打湿。 “绫莎!”雷越不禁叫道,看到她好端端的,心中一块大石就要落下。 “你要拿的东西。” 绫莎把一个装得满满的黑色塑料袋放到吧台上,“都在里面了。” 雷越立即拿过袋子打开看看。 果然,婆婆、爸妈的三个灵牌,还有那个有着全家福的相框都在。 太好了,大家都在。 他一边把这些东西放回自己的背包里去,一边对绫莎微笑说: “无论算是帮忙还是大冒险……谢了!” 花姐、金妮全都要松掉一口气。 那边星宝快步走来,小圆脸上却还有担忧,“绫莎姐姐?” 忽然,绫莎脚下晃了晃,似乎有过一下眩晕,差点踩不住滑板,她伸手撑住吧台台面。 雷越还没松下的心头猛地提起,透着炫光这才发现,绫莎的面色不太好。 此时,有几根彩发从她耳边掉落,好像是被割断的,之前断发赶不上她闪现的速度,现在才掉下。 “这……怎么了这是?”金妮急忙问。 星宝一看,就既明白又无奈地鼓起脸蛋的腮帮子,真出事了。 “没什么,差点被狗咬了而已。” 绫莎轻声说着,拿过吧台上的一杯鸡尾酒喝了口,看向皱紧眉头的雷越。 “就是在你家,有几个调查局条子去搜刮你,刚好碰上了。” 她耸肩,“那些条子还在追着,咬得很紧,我没办法把他们完全甩掉。” 这下子,花姐面色剧变,门口那边的莫西干也沉下了脸。 雷越愣住了,花姐惊声问道:“条子为什么要抓你,你犯事了?还是被他们知道你是空牌了?” “上次我回村,在村市场碰到过一些条子盯着我看……”雷越说,“可能被知道了。” 他这么说着的同时,又感受到了腰包里那个秘密的沉甸甸。 “没那么简单。”绫莎却说,语气带着点好笑: “他们那架势不是冲着调查问讯去的,摆明是要下黑手。 “你是福榕村人,又被他们这样盯上,这帮人可能觉得你是共振源,或者是共振源的一部分。” 从小打的交道太多,她对条子们的想法与作风太了解: “甚至有可能,他们正在狗急跳墙,在猎杀所有福榕村的本地空牌,想尝试用这种方法结束两界共振。” 雷越不由更怔,“啊!?” 他现在听得懂绫莎在说什么,世界之门不是真的一道门,而是一片与主界域稳定重叠的阈域。 据说现有一些研究表明,这种空间的重叠融合与异体共振有相似之处。 世界之门即是两个世界的超维度共振结果,而这种共振可以由具体事物引发,包括人体,但通常是很多人进行的一场大型程序仪式。 而现在,自己做什么了? 捡了那把猎枪? 就算是这样…… 不过,那些人,不一定是像绫莎说的那样要“下黑手”吧? 雷越心头绷紧,各种的想法乱成一团,心底的躁动又在反弹上来,急剧增长。 “怎么会?”他还是不太愿意相信,感到这情况确实有些好笑,“你说的那些人,他们、他们可是……” “他们是正选择。”绫莎打断了他迟疑混乱的话,她脸上展露笑容,话语不以为怪: “这叫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条子这么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也许过些年想起你来了,就给你哭几声彰显一下仁慈进步,一般是没有的啦。” 嗡的一声,雷越的头脑越发陷入到一片茫然中。 特别调查局的条子们,猎杀我? 为了中止世界之门的开启?我可能是大门的共振源? 不是吧,那些人可是…… “妈耶!”花姐的表情绷不住了,心态也几乎崩了,叫道: “我就知道,没这么好的事情,我只是想老实搞钱,过平静生活而已啊……” 金妮吓得酒都醒了,连连地问着: “绫莎,你是说条子们在路上了?还有多少时间? “合成油在不在里面?合成油不会这么做的,不可能,合成油不会的!” “没看到。”绫莎应了句,没管金妮怎么想,又说: “带队的是个女人,很强,应该是冠军系王牌,纯正的战斗打架能力,我对着她能跑掉,但我打不过。 “他们看到我,没两句就开枪,是想赶着我顺藤摸瓜过来,找到真正目标吧。 “我已经露脸了,我在条子那边有一些案底,在调查局、巡界署都有,老家酒吧是藏不住的。 “所以我还是赶回来吧,免得你们被打个措手不及,被人一窝踹了。” 花姐点头,咬牙,喘了口气,让自己支棱起来。 她朝那边的莫西干大喊,“老莫,有冠军系王牌杀来了,怎么整?安保你负责的!” “绫莎你回来得对。”金妮也在说着,“是打是跑,我们都需要你的能力啊。” 雷越听了又有新疑惑,“冠军系?” 金妮当即把冠军系给他简单讲了,越说越苦起了脸: “冠军系王牌就像……另一种层次,厉害得很。” 雷越沉吟,连绫莎也搞不定吗…… 与此同时,门口那边的莫西干都不用思索,说道:“跑,马上跑。 “先不管打不打得过,打起来杀了条子的话,我们这个明星项目肯定就没得搞了,先坐牢吧。而且……” 莫西干的国字脸上没什么表情, “确实打不过,我们这边只有我和绫莎是异体者。 “其他只有空牌了,还有星宝这种小鬼在,怎么打?跑吧。” “是啊,跑路!”星宝点头不迭,背着一个早已收拾好的小书包背囊,出主意道: “绫莎姐姐,你去找个幽灵门,我们先去蔓延城那边躲一下。 “等世界之门打开了,东州由委员会接管,实行主界域的《世界融合法》,条子们就不能抓人了。 “到时候只要我们想,还能在他们面前大摇大摆跳舞!” 花姐点头,同意了跑路的方案,快声道: “就这样吧,快杀到门口了,就算现在打给赛藤公司、《蔓延日报》那些人宣传你可能是共振源,把事情搞大去制住条子们,也来不及了。” 莫西干往吧台这边走来,反而往一张高脚凳坐下,旁边就放置着一挺黑沉沉的加特林机关枪。 “你们几个走,绫莎要找到幽灵门还需要时间,我们先在这里拖上条子们一会。” “对,金妮,我和你也留下。”花姐决断道,“不能只是打,没人谈判的话,可能真得死人了。” 雷越看着、听着他们迅速定的调度,想说点什么,但不知道能说什么。 忽然,他感到左肩上的乌鸦一双爪子猛力地勾抓了下,皮肉似被撕开般剧痛。 “朋友……”雷越转头看去,只见它的鸟目漆黑,犹如深渊。 危险的警报,已经响起了,并且比过往任何一次警报都要严重。 “老莫,花姐,金妮!”他不禁呼唤众人,“我们大家都走吧,至于拉基,如果他自己撞回来,就让他撞算了……” 饶是如此时刻,众人不由一片笑声,星宝也都在乐。 雷越也笑了,但笑声十分涩烈。 “我就不跑了,累了。”莫西干伸手拿过一瓶烈酒,啪的拔掉酒塞,大口地开喝,“我只想在老家呆一呆。” “噢老莫,戒酒失败!”金妮顿时捉奸般指住老莫,“这次坚持了多少天来着?” “什么失败,别说得那么难听,喝完这瓶,就是戒酒第一天开始。”莫西干连续地喝了几大口酒,咂咂有味。 砰啪,绫莎把随身带的黑色滑板扔到雷越旁边的地面上,把那块红色小滑板扔给星宝。 她自己依然踏着黄色长板,脚下蹬了地面一下,往酒吧后门口那边滑去。 “等等,我先戴好头盔!”星宝掂起脚,探出手,从吧台拿下一个橙色的儿童头盔戴上,“我可不想享年5岁。” 雷越现在会开摩托车,有莫西干给的那辆叫“黑牛”的暴走摩托车。 但要在外面那种逼仄、破落的小巷穿来走去,还是滑板方便。 眼见绫莎已经行动,他仍有些迟疑,“不是,留在这里拖住条子,很危险的吧……” “走了,老莫、花姐这些人都是老油子,没死得那么容易。” 绫莎回头叫他,“他们又不是条子们的目标,条子不会咬着不放的,所以拖也拖不了多久,先担心一下你自己。” 雷越望着莫西干,莫西干默默地点了下头,没多说什么。 “那你们小心,绝对不要死拖!” 雷越绷着心,就要蹬动滑板跟上绫莎,离开这个已经快是新家的地方。 “等等,差点忘了,等等!” 花姐却把他叫住,焦急不已:“真是乱了套了,本来这些要跟你慢慢商量的,现在没时间了。” 她从吧台抽屉里拿出另一份没怎么整理好的凌乱文件,急忙递给雷越: “谁知道你要躲多久,回来的时候会不会就赶着‘东州之夜’了?我们现在得定下你的异体共振方向。 “你先看看这页,这是你的词汇域里,该有的一个词!” 雷越接过这份文件,酒吧上空的炫光照射着手中的纸页,他微微瞪着眼睛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