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看戏 [二更合一](1 / 1)
“是谁?” “我。” 男人的声音在夜风中清冽好听。 姜柔心尖儿一颤,忙起身去开门,“吱呀”一声门响。 两人四目相对,皆是轻笑。 看着眼前风尘仆仆的男人,姜柔克制着内心激动,低声问:“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 沈城东想抱抱她,无奈双手都是行李,怕撞到她,他的手腕下意识向后勾。 姜柔敞开门,让他进屋。 看见他手里这么多行李不禁纳闷:“你走的时候只拿了两件衣服,这些东西是你买的?” “嗯,你过来看看。”他语气中带着几分雀跃,把行李放到桌子上,看着沉甸甸的,里面应该装了不少东西。 姜柔走到他身边,好奇地探过头,身上带着一缕淡淡的花香,飘至男人的鼻息之间。 沈城东打开袋子的动作一顿,滚动喉结,停顿两秒才打开它。 里面是各种南方特产,满满一大包。另一个袋子里装着衣服,有他出差前拿的衣服,还有一条浅黄色的连衣裙,放在最上面,叠得非常工整。 他小心翼翼拿出那条裙子,送至她面前,眼含期待,“这是给你买的,你看喜欢吗?” 姜柔接过裙子,心里欢喜,欢喜过后又有点心疼,盲猜道:“你哪来的钱买它?是不是把饭钱都省下来了?” 沈城东默了默,算是承认了。 见真是这样,她抿唇看他,刚刚的欢喜一下子就没了。 “不好好吃饭,容易得胃病,如果你出事了,那我该怎么办?” 她的话很软,却像蜜蜂,在他的心脏处轻轻蛰了一下。 提到吃饭,姜柔忽然想起来问:“家里还有包子,你晚上还没吃吧?” “嗯,我一会儿再吃。” 自知厨艺不行,她没好意思帮他热。 沈城东把行李里的东西全部拿出来,再整理好,看到圆桌上的那些纸盒,不免皱眉,“你这段时间都在糊它?” “没有,今天只是打发时间而已。”知道他不喜欢自己晚上糊纸盒,姜柔尽量说得轻描淡写。 男人走到那些纸盒旁,边收拾边说道:“晚上糊它,容易熬坏眼睛,如果你出事,我该怎么办?” 她刚刚那些话被其添油加醋再还回来。 姜柔被逗得噗嗤一笑,“你怎么这样?不许学我说话。” 这时,她看到桌子上还有个纸箱没打开,好奇地问:“这里面是什么?” “你打开来看看。” 他嘴角噙笑,故作神秘,让姜柔更加好奇,她一点点解开绑在纸箱上的麻绳。 打开纸箱,里面是一个个被报纸包裹的东西,她抬眸瞧了一眼沈城东,见他仍在对自己笑,姜柔重新低下头,拿起一个撕开包裹在外的报纸。 随着报纸被撕掉,一个黄橙橙的果子映入眼帘。 “这是什么?” 姜柔长这么大,没出过京市,以前根本没见过这种东西。 沈城东收拾完纸盒朝她走来,笑着为她介绍,“当地人管它叫芒果,我吃过一个,很好吃,就想让你也尝尝。” 怕她心疼钱,又补充道:“这是当地人送的,没花钱。” “这该怎么吃啊?”姜柔把芒果放到鼻子前闻了闻,一缕淡淡的清香令人嘴馋。 “你等一下,我洗个手帮你剥。” 几分钟后,小两口围坐在圆桌前,沈城东认真剥着芒果皮,姜柔双手托腮在一旁默默看着他,岁月静好。 成熟的芒果皮比较好剥,很快,他把剥完的芒果递给她,她接过咬了一小口,甜甜的,特别好吃。 吃了第一口就想吃第二口,不到两分钟,一个半掌大的芒果就被她消灭了。 沈城东还想再给她剥,却被她拒绝了。“明天我给妈和大姨拿两个尝尝,然后再留两个,等过些日子回旺水村,也让爸妈尝一尝,你看怎么样?” 之前他们商量过,等开工资后回村看看,眼见发工资的日子就快到了,沈城东点点头,也很想念父母。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 夜深人静,许久未见的两人有着说不完的话。 姜柔窝在他的臂弯里,轻声讲述着他走后这段日子发生的点点滴滴。 沈城东一边听着,一边轻吻她的额头,一簇火苗在两人身体里越烧越旺。 不知过了多久,她口中的故事戛然而止,安静的房间内,只剩下软软求饶。 就在关键时刻,姜柔忽然想起什么,忙用双手抵住他的胸膛,仰头看着他,小声说:“等一下,我有事问你。” 男人一顿,差点就此交代。 “怎么了?”他顺着吻上她的唇,连呼吸都是热的。 姜柔试图不沉迷其中,说出纠结已久的问题,“你…喜不喜欢孩子?” 以为她是着急要小孩,沈城东额头沁着汗,在她唇角轻轻咬了一下。 “喜欢,只要是你生的都喜欢。” 听着这样的情话,姜柔不但没有喜悦,反而心下一沉。她别开头躲过他的吻,又问:“那……如果我不能生呢?” 沈城东只是愣怔一瞬,对上她那双水盈盈的眼睛,认真回答道:“不能生也挺好,省着疼。到时候咱们养两条狗,当个狗爹狗妈还省心。” 他的糙话成功把她逗笑,主动吻上他的唇,温柔似水…… 听说沈城东回来了,第二天陈爱荷叫他们过去吃团圆饭。 姜柔带了一些南方特产还有芒果,想让父母也尝尝鲜。 自从上次姜秋雨离家后,就再也没回来。姜德山去韩老三那里找过她一回,她却不愿意回家。 再加上韩家人从中挑拨,去这一趟把姜德山气得够呛,之后就没再去过。 为了给沈城东接风洗尘,家里特意买了一只大公鸡。 杀鸡这活儿由姜德山干,沈城东负责蒸鱼。等把鸡汤熬好了,陈爱荷盛了一碗,让姜柔给孟家送去。 经过上次那一气,孟书阁经常血压升高,原本孟雯是打算上大学后住校的,如今只能走读,内心充满愧疚。 见姜柔端着鸡汤过来,她心里充满感动。 “谢谢你,小柔。” 姜柔腼腆一笑,没敢居功,“是我妈让我端来的,一大爷的身体好点没?” 孟雯说了近况,叫她不用担心,之后让她站在这里等一下,转身从屋内拿着一把钥匙走出来,“上次我在街上偶遇你大哥,这是从他裤兜里掉出来的,我本想还给他,但转眼功夫,人就不见了。麻烦你帮我把这钥匙交给他。” 姜柔一眼认出这是韩元上的自行车钥匙,她心思一转,没伸手去接,“雯姐,我们厂这几天忙,还是你给他吧。他暂时没回部队,应该在家。” 孟雯的眼眸闪了一下,收回手,完全没看出她的小心思。 在吃晚饭之前,师岚偷偷问陈爱荷:“妈,叫不叫小雨回来吃饭?” 她会这么问,是为了缓和双方关系。 陈爱荷听了,面无表情道:“不用,等她想回来自然会回来。” 见婆婆这么说,师岚也没再多话。 姜柔就在不远处,刚好听到这段对话。其实她多少能猜到一些,一定是因为那天没给姜秋雨看首饰盒,所以那人才搬出家跑去韩老三那里住。 至于家里人为什么没跟自己提这件事,姜柔没打算主动问。 此时,在某大院钟家。 姜秋雨楚楚可怜地站在众人面前,双手紧捂小腹,垂着头默不作声。 钟放不可置信地看她,仍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说你怀孕了?这怎么可能?!你是不是骗我的?” 见他不信,姜秋雨当着众人的面拿出化验单,一副要哭的样子,“我没必要骗你,不信你自己看看,已经两个多月了。” 钟放扯过她手里的化验单,见单子是真的,彻底无语了。 钟老太太在一旁看着,倒是态度温和,她让钟乐搬来一把椅子,示意姜秋雨坐着说话。 “谢谢奶奶。” 姜秋雨一脸感激地望向老人,知道自己已经迈出成功一步。 钟老太太没说什么,而是问向钟放:“你老实说,下乡时有没有欺负人家姑娘?” 钟放烦躁地挠了挠头发,不情愿地说“有”。 老人听了皱起眉,钟父钟母被气得脸色发青。 “你糊涂啊~就算再喜欢也不能干那种事!”如今被人家缠上了,想甩都甩不掉。 钟放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反而是姜秋雨为他解围道:“我们当时是未婚夫妻,以为会结婚的,所以才会在一起。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孩子是无辜的。” 她明摆了是想挟子嫁入钟家,众人也都看穿她的心思。 但没有办法,既然做了就得认。哪怕怀孕是假的,这个媳妇,他们也必须娶进门。 毕竟钟家在京城有头有脸,实在丢不起人,怪就怪在,钟放识人不清,这么一看,就是草包一个。 钟老太太一共三个儿子,六个孙子,倒不指望他有多出息。不过,她也不会让眼前的小丫头片子如意。 老人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开口道:“既然你已怀了孩子,那就把婚结了吧。你回去告诉你父母,两家人见一面,咱们把婚期定下来。” 见其这么容易就同意了,姜秋雨激动不已,“奶奶,我替肚子里的孩子谢谢您。” “不用谢,以后咱们就是自家人。”老人笑得和蔼,完全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钟放不想娶,刚想反驳就被父亲瞪了回去。等姜秋雨如愿以偿离开后,钟父才问老人,“妈,真让钟放娶她?” 老太太白他一眼,直言不讳道:“不娶怎么办?难道要让敌人抓住咱们钟家的污点,再加以利用?有时候为了顾全大局,只能做出牺牲。” 钟父是个聪明人,心中不由得叹气,因为他知道自己儿子的前途,算是彻底毁了。 另一边。 姜秋雨哼着歌曲来到三进大杂院,迈入门槛时,神色一变,满脸忧愁。 陈爱荷见她回来了,只是轻轻挑眉,没说话。 姜秋雨无视她的冷淡,忽然落下眼泪,委屈巴巴道:“妈,我怀孕了。”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把陈爱荷劈得愣在原地,“你说啥?怀孕了?!” 这年头,未婚先孕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她不懂,明明以前聪明懂事的女儿,怎么会干这种傻事? “钟放知道吗?他怎么说?” 姜秋雨把在钟家的一切讲述一遍,然后哭求道:“妈,我现在只能嫁给钟放,怪就怪在我俩年少无知,求你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就和他家见一面吧。” 这件事,陈爱荷一个人作不了主,她只能答应等姜德山回来再商量。 最后,双方家长定于星期天在国营饭店见面。好巧不巧,饭店仍是那家烤鸭店。 身为姜家一份子,姜柔和沈城东也要出席。抱着能白吃白喝还有热闹看的心态,姜柔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等姜家人到达包间时,钟家人也都到齐了。 这是他们首次见面,礼貌寒暄过后,气氛略显尴尬。 钟母一直瞪着姜秋雨,那样子恨不得扒了她的皮。钟放则是没精打采坐在那里,态度并不热络。 陈爱荷看着这一切,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时,钟老太太开口道:“亲家,我们是这样想的。先让两个孩子把结婚证领了,等他们在大学生活步入正轨,再办喜宴,你看行吗?” “这…”陈爱荷想说这算哪门子结婚?难道要等肚子大了再办喜宴吗?这是磕碜谁呢?或是根本不打算办喜宴? 越想越气,她的脸色也随之凝重。 可姜秋雨疯狂对她使眼神,那意思是让她答应下来。陈爱荷抿了抿唇,点头应道:“如果两个孩子没意见,那我们也没意见。” 紧接着,双方就结婚问题,又聊了许多,但钟家一直没提彩礼的事。 借上厕所的功夫,陈爱荷把姜秋雨拉出包间,找个没人的地方问:“他家什么意思?喜宴没有,彩礼也不提,这样你还要嫁过去?就算怀孕了,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想到钟放以后是亿万富翁,姜秋雨不以为意,“妈,我是真的爱他,不在乎这些。哪怕他家让我俩露宿街头,我也愿意!希望你和爸消消气,一定要成全我们!” 自从上次争吵过后,陈爱荷对这个女儿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见其执意如此,她只能答应不再多管。 不然她和姜德山就是棒打鸳鸯的恶人。 回到包间,钟老太太又提出:“等领证后就让他们搬出去单过,毕竟两人年龄都不小了,也是时候自食其力了。” 这话一出,姜秋雨终于有些坐不住了。虽然她刚刚说过不介意露宿街头,但从没想过真的露宿街头。 她和钟放都只是学生,哪有钱过日子? 姜秋雨求助般看向钟放,可惜男人一直低着头根本不看她,更是默认了这样的决定。 不哭不闹特别乖顺。 在靠墙的角落里,姜柔一边吃烤鸭,一边看戏。是万万没想到,本该团宠待遇的女主竟成了万人嫌,书中剧情崩得这么厉害! 沈城东见她吃得津津有味,把自己那份鸭饼卷上鸭肉也给了她。 由于专注于看戏,她并没有发现。 等她吃饱喝足了,这次单方面碾压的会面也结束了。 钟家人率先离开,只留下钟放陪同他们。因姜秋雨答应了所有不合理条约,气得姜德山再也控制不住脾气,扭头就走。 陈爱荷见状无奈叹气,只能把钟放叫过来,想问问他家到底什么想法? 因为姜秋雨,钟放对姜家人有一点点抵触,他双手插兜有所戒备,“我也不太清楚,婚事我说了不算,要不你再和我家人聊聊吧?” 见他是个不拿事的,陈爱荷顿时无语。这时,路过陈艾兰之前请客的那个包间,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婶问你个事,你给秋雨买的那件呢子大衣花了多少钱?在哪儿买的?” 钟放被问得一愣,如实回答:“我没给她买过衣服,那件大衣不是你买给她的吗?” “……”这一刻,陈爱荷全明白了。她停下脚步,失神许久。 六月的天气说热就热。前两天还要穿长衣长裤,没隔多久,人们都换上了夏装。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后厨里能闷死个人。 姜柔摇着蒲扇,不禁昏昏欲睡。韩源止在她身旁路过,伸出手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上班时间不许开小差,听见没?” 猛得惊醒,姜柔皱着眉,揉了揉被弹的额头,气得牙痒痒,“有话说话,你再弹我,我就去告诉你妈。” “嘿?你还学会告状了?” 韩源止难得露出一抹笑,不过也是昙花一现。 这段时间,他一直闷闷不乐,原因仍在赵小璐身上。那姑娘说了,如果他不当上门女婿,就立刻去找别人。 反正男人有多是,一抓一大把,终有一个愿意当赘婿的。 两人交往不到半年,真感情是有的。听她要另嫁他人,韩源止当然难过。 可让他当上门女婿,属实是违背他的意愿了。 姜柔能猜到他为什么不开心,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毕竟每个家庭各有难处。 像她大姨家,三个儿子。大表哥在部队,回家次数有限。三表哥在南方乡下,一时半会儿无法回城。 如果二表哥去给人当上门女婿,那她大姨身边就真没人了。 韩源止坐到她身边的凳子上,忍不住叹气,“你说我命咋这么苦呢?二十几岁的人了,好不容易处个对象,还碰到这种事。” “那她是因为什么非要招上门女婿呢?” 这问题倒把韩源止给问住了,“你家当初招女婿是因为什么?” 姜柔认真想了想,回答道:“我性子软,我爸妈怕我嫁出去挨欺负。” “你看赵小璐性格软吗?她肯定不是因为这个。” 具体缘由,可能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我过几天要去老三那儿一趟,我和赵小璐的事,在走之前必须有个了结。妹,你明天能帮我跑趟广播室吗?她现在看见我就拿东西砸人根本不好好说话,麻烦你帮我送封信给她。” “可以,没问题。” 姜柔答应得痛快,以至于下班之前的工作全由韩源止帮忙干了。 下班后,两人一起走出食堂,韩源止本想再交代几句明天见到赵小璐,该注意哪些事项? 不过,还没等交代呢,姜柔就被陈爱荷带走了。 “妈,你怎么来了?” 对上女儿疑惑的眸子,陈爱荷心里酸酸胀胀,“我带你去买衣服,咱们去百货大楼,就挑最贵的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