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乡试第一场第一天【一更】……(1 / 1)
“虎子,我从来没有觉得你们是我的累赘,正相反,你们才是我不断前进的动力,是我的家人。” “可以说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的我。”池云亭对虎子道。 “我知道云亭,可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希望你能越来越好。”哪怕那种好不是他们带去的。 “咱们现在说这些事还为时过早,说不定这只是一场巧合呢。”池云亭道。 起码在乡试结束前,他是和对方认不成亲的。 虎子一想,也是,这一切的基础都建立在对方的确是池云亭亲人的份上,可是从现在慈幼局长大的虎子更明白,有时候亲人也未必是好的,要知道慈幼局和福田院的孤儿和老人很多都是他们的亲生父母和子女送进来的。 想到此,虎子暂时歇了心思,跟池云亭道:“那云亭你好好休息。”说完退出去。 两天后,乡试开考,林明等送考人轻车熟路的把池云亭等人送到贡院门口。 这次秀才考举人,作保人换做考生府衙的当地文书以及府学、县学的举荐信,换句话说,除了互结的考生或者同乡,其他人很难确定考生的身份。 府衙认人也只会根据去府衙办理手续的人相貌去写,为防考生被人替考或者冒名顶替,府衙办理当天会给考生画像,画像并不写实,但足以让人辨认胖瘦,黑白、高矮等特点也有文字说明。 除此之外还有乡音审查,听你的声音是不是本州的考生,要是陌生,得拿出自家的户籍,十年或以上的居住期才可以参加本州的考试。 所以综上所述,科举是很难被人替考的,最重要的是要是成年人也就算了,魏玮可是和池耀麟差不多年龄,也是十来岁的年纪。 而十来岁的秀才,放眼整个各州也不多见,除此之外还有学识要求,所以难怪差不多年龄的池云亭会被魏玮盯上。 池云亭现在比较想知道,这场乡试魏玮是会亲自参加,还是再找别的人替考? 就在这时,正副两位主考官念到一个名字:“池耀麟。” “学生在。”人群里,池耀麟应声道。 池云亭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垂眸,掩去眸中异色。 就在他身后不远处,停放着一顶轿子,池泽青两眼迷糊的为池耀麟送考着,趴在王妃腿上昏昏欲睡。 王妃点了点小儿子的小脑袋瓜,嗔怪道:“让你昨晚早点睡你不睡,今天不让你来你偏要跟着来,现在这样活该。” 池泽青不由打了一个喷嚏,撩开轿帘,此时池耀麟已经进去贡院。 正当池泽青准备放下轿帘准备回去之际,突然在考生里看到一个人,顿时池泽青眼睛睁大,拽着自己母亲的衣服情绪激动道:“娘亲你快看,那个人是不是跟我大哥长得很像啊?上次我见到那个人还认错了呢。” 王妃本来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谁知一抬眼,看到池泽青说的那个考生面容后,也不禁一愣,“像,确实像,要不是你娘我当初只怀了你大哥一个,只怕会以为他们是双生子呢。” 只见那名考生手里提着灯笼,灯光柔和了对方的眉眼,他不知在和同伴说些什么,低眉浅笑间门,给王妃一股熟悉的感觉,那种感觉让王妃心跳速度加快,久久挪不开眼。 看久了,王妃自然就从那张和长子相像的容颜里分辨出更多,如果说她的长子因为王府世子的身份,举手投足间门贵气十足,满身矜贵,那么对方就像山野间门肆意生长的挺拔翠竹,没有经过多少规矩打磨,周身气质却浑然天成。 同样的容颜,却是完全不同的气质。 不知为何,王妃心里陡然划过一丝遗憾,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遗憾什么。 直到那个考生应答。 “池云亭。”正副两位主考官念名。 “学生在。”池云亭答道。 “娘亲,他居然也姓池,好巧诶。”池泽青眼睛猛然睁大道。 王妃心头又何尝不是一愣,“如此相像的容貌,还有相同的姓氏,世上真有如此巧合的事吗?” “娘亲您说什么?”池泽青没听太清楚。 “没什么,只是有些感慨罢了。”王妃注意力回到小儿子身上,在池云亭即将进去考场之际落下轿帘,因此她也错过了贡院门口来自池云亭的回眸。 池云亭回眸自然不是因为感应到了他的亲生母亲就在附近,而是因为考官们念到的.名字:“魏玮。” 下意识回眸的何止池云亭一个,只是等他们回头看了一眼,周生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怎么会……” 魏玮居然亲自来参加乡试了! 之前魏玮找他们做替考,他们还以为对方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纨绔草包,现在看,也许是他们误会了对方也说不定。 说不定魏玮自己也是个有本事的呢。 “不对……”刚开始池云亭心里也是一惊,可是随着魏玮应声,他感觉对方声音有些不对,还有魏玮的气质。 魏玮身为皇亲国戚,周身气质并不用说,纵使对方内里肮脏如烂泥,腰板和脖颈却挺得笔直。 不是说这个魏玮腰和脖子不直,只是身上那骄横的气质却消散的无影无踪,和之前的魏玮判若两人。 “贡院之内不得喧哗。”给池云亭五个考生带路的衙役们出声警告道。 周生等人下意识闭口,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疑惑不解。 池云亭给他们打手势:现在乡试要紧。 周生几个精神一震,立马再没心思关心魏玮。 要知道这次乡试参考的考生有数千,可是最终只有一百考生能上榜,成为举人,可见其激烈,他们要是不打起精神,只怕连一丝希望也没有。 等进了贡院,池云亭五个就分开,跟着衙役分别去了不同的号房。 让池云亭庆幸的是,这次他走运的没有被分到臭号范围,要不然乡试三场,一场三天,九天下来,池云亭也不肯定自己能不能撑住。 等到了属于自己的考棚,池云亭第一时间门抬头检查号房的情况,还真在自己头顶的考棚上看到一个洞,池云亭连忙举手让衙役们过来修缮。 衙役们抱着干稻草过来,池云亭暂时避让。 随着时间门过去,考生们已经到的差不多,你说巧不巧,池云亭当即看到魏玮去了自己对面的号房。 好似察觉到池云亭的目光,魏玮抬眸,而后略显冷淡的冲池云亭点了点头。 池云亭身体不由站正,心中异样感越来越大,要知道他和魏玮什么关系,就魏玮那性格脾气,能对他点头致意? 池云亭再看对方,心头越发肯定,比“魏玮”非彼魏玮,也不知道魏玮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他本以为魏玮会让别的考生去用自己的身份登记,却不想魏玮直接把别的考生换成自己的脸,贡院内一个考生一个号房,极大减少了对方身份暴.露的危险。 而对方作为替考,魏玮肯定不会跟他说他们的事,所以,这个“魏玮”并不认识池云亭,不知道池云亭和魏玮之间门的龃龉,这才冲池云亭点头致意。 想明白后,池云亭不由抚额。 对面号房内的替考人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已经被池云亭揭穿老底,刚开始在贡院外的时候还有些紧张,可是等进了只有自己的号房,他就放松下来。 然后他就看到对面的池云亭也回去自己的号房,把考篮放到木板上,把需要用到的笔墨纸砚拿出来。 看到池云亭年纪跟自己年龄差不多,魏玮的替考人心里不由升起一股胜负欲,也不知道他们双方谁的学问更好。 乡试第一场,主要考八股、经义、诗赋。 其中八股文三道题,经义四道,诗赋一道,这些需要在三天内完成。 经义是最简单的,能考到乡试的考生基本没有被经义难住的,诗赋则是急不来。 待到乡试第一场开考,满场肃静,考卷发下来,池云亭率先花了半天时间门把经义答案写到草稿纸上,然后大致浏览了一下三道八股文和一道诗赋的题目。 八股文第一道,出自《论语》学而篇:学而时习之。 这话对众考生无疑耳熟能详,可越是熟悉,反而不好写,因为前人的答案都太出彩。 而剩下的两道八股文,则都是截搭题。 就好像在告诉考生们,第一道题只是开胃小菜,第二、三道题才是正餐。 两道截搭题分别出自《大学》和《孟子》。 四书五经在场哪个考生不熟记于心,虽然截搭题有点难度,但对考生们而言并不难找到出处,真正难的是如何破题回答。 至于诗则是五言八韵,题目为:卜算子。 卜算子是词牌名,对其内容没什么明确要求,这也就很难让考生们诗的方向形成统一,然后分出个高低。 所以,还是得从八股文上下功.夫才行。 池云亭略过诗后心神一定,开始在草稿纸上写第一道八股文。 学而时习之,这是现在文人必备的技能之一,池云亭更是各种翘楚,这些年池云亭做的课堂笔记都快堆满整个书架,心里有不少心得。 尤其是池云亭怕自己会忘记原著剧情,小时候在学会写字后,就用竹笔在纸上记下来,一直加深记忆,是以十几年后,池云亭还对原著记忆犹新。 这道题池云亭从学习心得和学习方法方面破。 等到池云亭把这题答案在草稿纸上写完,再抬眸,肩胛骨处是熟悉的酸痛,而考试时间门也来到后半晌,距离熄灯时间门已经不远。 衙役们为考生们送上碳火和蜡烛,可以让考生们取暖和吃口热饭。 别说,乡试不愧秋闱之名,白天还好,等到太阳一落山,气温骤凉,不少考生都两手交叉互搓胳膊,让身体发热。 碳火的到来对于考生们无疑是一种拯救,待在碳火旁边,池云亭身上很快就暖起来。 他从考篮里拿出考生们必备的小煮锅,往里面加了米和水,又放了点盐,趁着碳火正旺煮粥之际,池云亭揉了揉右手腕,趁着这会暖和再写一道八股文,反正草稿纸上也不用注意修改涂抹,池云亭就这样开始落笔。 八股文并不好写,要不然考试也不用那么长时间门,还没等池云亭把第二道八股文写到一半,碳火上的白粥就已经咕嘟咕嘟煮开。 池云亭没有马上喝粥,而是把谢蝉衣给他准备的面饼和肉一点点的撕成小块,然后再用小勺子搅动,使他们充分的融合到一起,也算是简易版的瘦肉粥。 粥的味道自然没多浓烈,池云亭的做法偏简单,可有的考生的食物就丰盛了,香味直飘出老远,直引的不少考生嘴里发馋。 池云亭对面魏玮的替考考生就是其中之一,不同于池云亭还煮了白粥,他则是用碳火烧的开水,手上的则是干馒头。 那搭配,池云亭光看着嘴里就发干,也更一步确认对方的身份。 魏玮一个皇亲国戚,啃干馒头啃的挺香,这说出去谁信啊。 对面给魏玮替考的考生估计也想不到乡试数千个考生,恰好他对面就有人认识魏玮本人,这运气也是没准了。 突然,正在啃馒头的魏玮替考注意到池云亭的视线,对着池云亭探究过来的目光有些不明所以。 他没往自己身份暴.露上想,只以为自己身上是哪里不妥,要么,就是池云亭想用这种方法探究他的实力。 于是在池云亭的注视下,他把考卷又好好的整理一番,力求不会出一点意外。 池云亭不由收回视线笑了一声,等到考生们吃完,天色已经彻底暗下,号房内的气温也冷的人直打哆嗦,池云亭在手指僵硬之前把东西收拾进考篮里放好,考卷也放进专门的卷袋放墙上挂起。 等收拾好没多久,衙役们就抱着棉被过来,一个号房发了一床,碳火没有收回去,而是留给考生们过夜用。 只是炭盆面积不大,加满碳火也不足以让考生一.夜到天明,要想在寒凉的夜晚维持足够的温度,需要考生们三番两次的加碳。 这样一来,很难有考生能从头睡到尾。 而以号房的窄小,一盆碳火本该能让考生们感到温暖才对,可惜它一面彻底通透,直让号房内的热气全都散完。 要想让碳火的热度维持的更好,那把碳火摆放到号房最里面最佳,可是这样一来,考生难免要睡在外面,并不整洁的棉被盖在身上并不温暖,无法彻底遮挡住夜晚的瑟瑟秋风。 在这种天气没有考生敢脱衣,池云亭也是,囫囵个往被子里一钻,鼻尖是棉被潮气又发霉的味道,看着就近碳火跳跃着的火光,池云亭却没有第一时间门睡着。 等到乡试结束,他真的要去找这辈子的生母吗?万一对方不相信怎么办,他好像也没什么能取信对方的证据。 池云亭仔细回想起原著的剧情,不知不觉间门眼睛合上。 等到半夜,池云亭猛地打了一个喷嚏,然后浑身发抖的被冻醒,再看碳火,已经快要燃尽,现在炭盆里只剩下点点火光。 池云亭用蜡烛再次点燃碳火,等到碳火旺盛起来,身上这才感觉到一点热气。 考生们的碳火并不是无限量供应的,一次性发下来的是两天的量,具体怎么分配全看考生自己。 至于提前用完,也是不给补发的。 池云亭计算着碳火量,再看号房外面根本挡不住热气流逝的油布门帘,诚然考生是可以带完全遮挡住号房的厚门帘入内,可是那样一来号房完全封闭,很容易一氧化碳中毒,最终大多数考生还是选择面对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