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 61 章(捉虫)(1 / 1)
“被吊死?!我只是从死人身上偷了一个袖扣,最多在我的脸上烙印!” “你是杀害戈尔隆夫人的帮凶,又或者……谁知道你是不是杀害戈尔隆夫人的真正凶手呢?” 奥尔冷眼看着男仆,直到现在男仆才真正怕了。他装作对男仆的话已经不感兴趣了,挥了挥手,男仆顿时又被拽住了。 马夫发现奥尔的灰眼睛看向了他,立刻打了一个激灵:“那、那上面是有花纹的,我记得……” “我带你们去拿袖扣!我带你们去拿!我没杀人!”正在被巡警们拽上警车的男仆喊了起来,他已经顾不上自己的声音会不会被其他人听见,会不会这件事结束后要丢掉工作了。 他怕被当成替罪羊,一旦戈尔隆夫人的死被栽赃在了他的头上,谁知道缎带杀手的其它案子会不会也扣在他身上?那么到时候绞刑都会是仁慈,他可能会被施以钉刑,钉死在十字架上,或者晒刑,像狗一样被绳子栓在木桩边任凭风吹日晒直到死去,或者活活鞭打甚至烙印至死。 重新被带回来的男仆哭了出来,这家伙也算是够硬汉的,刚才五根手指折断都没哭。现在哭,大概也不只是劫后余生,而是他之前承受的一切都白费了。 奥尔还是稍微有一点同情他的,两人换位,那颗金袖扣代表着更好的生活,奥尔认为自己也会这么干。这和善恶无关,只是在现在这样的世界里,普通人想要改变自己的人生,靠正常手段的可能已经几乎为零。 “你知道袖扣是谁的?” “莱德利·佩德罗先生。”男仆说,现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他是这附近人家举办聚会的常客,是一位作家。” “啊!那上面的花纹确实是佩德罗先生的!”马夫立刻叫了起来。 “袖扣上不是花纹,是佩德罗先生的字母缩写。”男仆斜着眼睛,看着马夫的眼神有淡淡的恨意——如果不是马夫被吓得说漏了袖扣的事情,他也不至于被这群红皮子拽住不放,就要一无所有,还残了一只手! 马夫被看得吓住了,小退了半步,低下头。 “他不住在这?”奥尔的角度,却看见马夫在淡淡的,得意的笑。他这个……是多少知道男仆从袖扣里得到了更多,所以现在很得意男仆现在一无所有了?奥尔让自己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案子上,别过多的研究这些额外的事情。 “他住在琴弦街。” “琴弦街……”奥尔眉头一皱,因为目前所知的第一被害人舒尔小姐,她家就住在琴弦街。 “大麦克,你带着人跟他去拿袖扣。” 今天带出来的都是当初大麦克的那批人,虽然日常工作的时候,他们会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奥尔,让他很不舒服,但那也是因为他们多少看出了些情况,大麦克大概也有所暗示。所以,现在这个队伍里,伊维尔默不作声,大麦克也一脸听命,奥尔作为指挥者,没人露出异议。 “我们要去琴弦街?”伊维尔问。 “不,我们继续分开询问,然后去拜访戈尔隆先生,希望他今天在家。” 奥尔觉得,他们的运气还是很不错的,敲的第一家的门就有意外发现。他以为接下来的三家应该没什么了,但结果出于他的意料。 那三家也都有发现。 第二家的女仆表示,她那天去检查小姐的冰画——有钱人冬天的一种游戏,将各种颜料融化进水里,冻在外边。这时代的很多颜料都是自制的,颜料之间彼此不会融合得那么快,所以如果运气好,能够冻出一块色彩斑斓的冰。他们会在沙龙上展示各自的冰,比拼颜色。 看见一辆马车驶来,车上下来两个男人,男人们搬下了一个东西,更重要的是:“刚搬下来时,她应该还是活的,我听见了一声很细小的,女人的呼喊。我不知道那是戈尔隆夫人,如果知道我会喊出来的。” 女仆哭得瑟瑟发抖,十分伤心。 第三家没说那天晚上的事情,说的是戈尔隆夫人离开那天的事情:“虽然都说戈尔隆夫人去弗朗克夫人家的沙龙,但那天我回家时,看见早就离开的戈尔隆家的马车从我身边过去了,车里坐着的正是戈尔隆夫人。那方向是朝东边去的。” 第四家女仆说的正好和第三家的事情结合起来:“戈尔隆家的马车回来得很早,说是在弗朗克夫人家留宿了。但那天弗朗克夫人家的沙龙很早就结束了,并没有哪位夫人留宿。” 至于为什么女仆知道没有夫人留宿……这个奥尔没问,这是事关主人的事情。他们说的这些已经够多了,如果想知道更多,奥尔可以去询问那些主人。 而每当警察们转身离开,都能听见那些仆人松了一口气的声音——显然他们都关注着第一家的情况,而且成功被吓住了。 假如有时间,奥尔当然希望能把周围的邻居都问过来,但并没有,眼看中午已经快过了。他不饿,伊维尔能忍着,但人类可是要去吃饭的。 奥尔已经做好了戈尔隆先生很难对付的准备,但当他们到达戈尔隆家门口的时候,满头白发背脊挺直的管家已经等在那了。 “是调查夫人案子的先生们吗?请跟我来。” 香橙大道上,戈尔隆家是占地最大的一座宅院,几乎是其他人家的两倍大。索德曼虽然平均气温很低,但现在这个季节,其他人院子里的玫瑰还在盛开,戈尔隆家的花园里却不见玫瑰的踪影。 “先生十分伤心,所以命令将所有玫瑰都剪掉了。”管家像是注意到了他们在观察什么,所以多了一句解释。 他们进入大厅后,管家问:“先生们,是要一起去拜访先生吗?” 奥尔和伊维尔,再加上七名巡警——原本是十人,大麦克带走了两个人,还有一个在看着马车,即使这里是高档街区,那还是警车,但没有人看着,警车很可能也会少点零件。 这些人确实是挺多的。 “只有我们两个就好。”伊维尔指着奥尔说。 “好的,先生们。”一位男仆躬身前来,示意其余巡警跟着他离开,同时奥尔和伊维尔被带上了二楼。 他们被带到的应该是一处小客厅,有个虽然衣着考究,但面容憔悴的男人等在那。看见他们进来,男人立刻问:“你们是那个鱼尾区警局的,在调查缎带杀手的案子?” “戈尔隆先生?”伊维尔问了一句,对方不耐烦的点头后,他才回答,“是的,我们是皇家警察鱼尾区分局的警察,我们正在……” “好了,别废话了,所以,现在你们怎么认为?觉得我妻子也是死在那个杀人狂魔手里?”他有着两个黑眼圈的眼睛,现在却出奇的闪亮。 伊维尔犹豫了一下,他看向奥尔,还没等奥尔说话,戈尔隆先生的视线已经扫过来了:“你才是真正查案子的人?有点年轻……”他看着奥尔竟然和善的笑了一下,“不过,果然资深巡警才是真正能办事的人。那么,年轻人,你想戴上警官的徽章吗?” 送上门来的招供吗?奥尔眼睛一亮,毫不犹豫的说:“想!” 戈尔隆先生对他的表现很满意,他坐在了小沙发上,示意奥尔坐在他的对面:“很好,那就找出杀害我妻子的真正凶手!我不但能让你成为警官,还能把你从鱼尾区那个破烂的地方调出来!” 奥尔:“……” 这不是他想要的回答。 “这位先生,您有些太过分了!”伊维尔适时表现得愤怒,“他是我的助手!” 戈尔隆瞬间上前两步,他……他可能想用身高震慑一下伊维尔。但走近了他才意识到了双方身高的差距,他不是高大的那个,恰恰相反,看起来年纪小,同样是娃娃脸的伊维尔比他要高出半个头。 戈尔隆先生沉默了两秒:“我没想夺走您的助手,警官先生。恰恰相反,我在配合他破案。如果他破了案,功绩和荣耀当然都是您的,不是吗?所以,您可以离开一下吗?接下来我想和他说些您没必要知道的事情了。” 奥尔感觉,这位戈尔隆先生是个被宠坏的家伙吧?待人接物实在是过分的简单粗暴。 但伊维尔还是配合的表现出仿佛被戈尔隆先生说服,离开了这间小客厅。 戈尔隆先生松了一口气:“跟随那样的蠢货上司,一定让您很疲惫吧?那么回到我们刚才的话题,您认为我的夫人是被那个什么缎带杀手杀害的吗?” “我只能说,有一定的线索表明,确实有模仿犯的存在。” “……我不喜欢你这种说话方式,就好像一个老家伙。” “我觉得现在不是废话这种喜欢不喜欢的时候,戈尔隆先生。” “好吧,你的这句话我有点喜欢。那么开始吧,你来找我,想要问什么,未来的警官先生?” “您知道戈尔隆夫人失踪那天,去了哪吗?” 戈尔隆先生抿了抿嘴唇:“是的,我知道,她没去弗朗克夫人家的沙龙,我是个纳米尔。” 奥尔慢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纳米尔这个词是这个世界gay的代称。他刚来时,浏览原主的记忆还有些惊喜,后来事情太多,就把这个扔到脑后了。 “我们是家族联姻,这在周围人那,并不是什么秘密。但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她就像是我的妹妹。我们没有爱情,但有着更加牢固的友情。”说到这,戈尔隆先生停顿了片刻,他用评估的眼神看着奥尔,“您可以继续问了。” “所以您知道,戈尔隆夫人有外遇。” “虽然我猜到你会问这个问题,但依然很意外你真的就这么问了。”戈尔隆先生笑了起来,“这对一个丈夫来说,可是十分失礼的问题。我现在可以把手套扔在你的脸上,和你决斗。但这也说明你是真的想追查出真相。所以……是的,我知道她正在经历一场爱情。 这并不是第一次了,我刚才也说了,我们是家族联姻,她是我的妹妹。而且很遗憾,我们试过,但我没办法给她一个孩子,但我们的家庭需要一个孩子,她也应该成为一个母亲。” 说着说着戈尔隆先生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坐在沙发上的他低着头,双手紧紧的握拳,眼睛里浮现出痛苦。 “我没有询问过她恋爱对象的名字,只要她喜欢,那就足够了。” “那么,您也有情人吗?”奥尔并不因戈尔隆先生的表现而感动,他很公事公办的问。 “你认为他们会因为嫉妒做下蠢事?这一点不用担心。我只会参加一些熟人介绍的假面舞会,没有固定的情人。” 这位作家先生已经属于嫌疑人,把他透露给受害人的亲属不是很恰当,但如果什么都不问,又很可能会错过线索:“您认识莱德利·佩德罗先生吗?” “我认识。一位英俊的先生,言谈很风趣。但是他缺乏把这份风趣转化为文字的能力。他的书都是陈词滥调,词语乏味。他现在还能过着体面的生活,完全是因为很多夫人和小姐们,对他衣服之下的东西更感兴趣。他也曾经纠缠过安妮,但他不是安妮喜欢的类型。 怎么?您发现了什么线索,证明他和安利雅的死亡有关系?” 安妮应该是安利雅·戈尔隆的昵称。 “关于戈尔隆夫人的真正情人,您假如没有任何线索,那么,我可以询问一下您的车夫吗?” “老裴托已经死了。” “死了?” “对,两个多月前死的,毕竟那天是他送安利雅离开的,他死于内疚对自己的折磨。” “……我以为您很希望我找到凶手。” “我确实很希望,但老裴托直到死亡的那一刻,都一直在说,他把安利雅送去了弗朗克夫人家。” “那么老裴托的家人们,现在怎么样?” “他没有家人,至少我知道的,没有。” “你能说说这位弗朗克夫人吗?” “当然可以。” 弗朗克夫人的丈夫,是一家矿业公司的部门经理。弗朗克夫人本人是一位十分精干的女性,她搭上了矿业公司老板夫人的线,成功被引入上层,并逐渐让自己获得了一席之地。 其实从戈尔隆夫人的言谈里,她还是很看不上这位“底层女士”的,称呼她为“女弄臣”。只是这位女士总能带来一些新鲜、刺激的玩意儿,在她租来的房子里,举办下流的沙龙。 具体内容比如女士们穿上破破烂烂的裙子,装扮成牧羊女,一些年轻英俊的男士装扮成强盗,然后两群人在一群羊中间,玩着你追我逃的游戏。 他说到这的时候,奥尔挑了一下眉——戈尔隆先生是不是认为他参加的那些男士们的蒙面舞会就很高雅了? 那天戈尔隆夫人的原定计划也是去参加弗朗克夫人的沙龙,因为听说她又有了个新点子。正因为如此,戈尔隆先生在那天对于马车夫老裴托只有自己回来,而戈尔隆夫人彻夜未归,才没有异议。毕竟这种纯粹享乐的沙龙,一般该是彻夜狂欢的。 因为老裴托是在他们家服务了几十年的老仆人了,当夫妻俩都确定了彻夜游玩时,会让他提前回家休息,第二天再去接他们。即使临时有意外发生,两人也可以叫公共马车回家。结果第二天老裴托去弗朗克夫人家,才知道夫人已经走了,也就是夫人失踪了。 那么,之前某位仆人说的,她家的夫人提前回家,这就有些可疑了。 “您知道,同样参加这场聚会的邻居夫人,那天晚上很早就回家了吗?” “不知道。”戈尔隆先生皱眉,“我为什么要知道?我们是不是偏题了,警官先生?” “能把弗朗克夫人的地址给我吗?” “你怀疑……”戈尔隆先生站了起来,刚才他没明白奥尔为什么偏题,现在他明白了,“我一定要一起去!我知道她举办沙龙时租的房子在哪,我也知道她的家、她丈夫的公司在哪!如果你拒绝带上我……我也会告诉你的,但我会跟在你后边!” 总算是没有用这件事威胁奥尔一定要带着他,还算知道轻重。 “可以带着你,但你必须待在警车上,如果拒绝,那你就自己驾马车跟在后边吧。” “……好吧。” 从小客厅里出来,奥尔找到伊维尔,要和他分头行动。 伊维尔去弗朗克夫人举办沙龙的俱乐部,奥尔去弗朗克夫人家里。 弗朗克夫人不是真正的上层阶级,她的家显然无法容纳那么多夫人小姐做游戏,所以她每次都在一家名叫蓝缎带的女士俱乐部里举办沙龙。俱乐部提供地点、食物、侍者。弗朗克夫人提供点子,还有健康的年轻男性。 ——因为她丈夫是矿业公司的部门经理,所以奥尔有理由相信,那些年轻健壮的男性,很可能是矿工。 “……你去蓝缎带俱乐部,一定要把那天戈尔隆夫人到底去没去参加沙龙弄清楚。我会去弗朗克夫人家,直接审问她。” “好。那个作家佩德罗呢?” “直接抓捕。唉……我们刚才就该分出人手去抓他的。”毕竟经验不足,奥尔来戈尔隆家之前,思考的是在这里进一步问清楚戈尔隆夫人与佩德罗的关系,再去抓人。但实际上已经确定佩德罗至少是个抛尸人了,那抓过来继续审问具体案情就好了。 可这样一来,他们就有些人手紧缺了。车更缺,而且三路人马一路必定会捉犯人回去,另外两路也有很大可能实施抓捕,带着犯人怎么回去? 戈尔隆先生表示:“我借你们马车。但我要求能够听到你们的审问,你担心什么呢?担心我一.枪.杀了犯人吗?好吧,看来你确实担心那个。别把我想得这么仁慈,给他一.枪?不,我会让他们体会比安利雅更痛苦得多的死亡。” 他对着奥尔露出彬彬有礼的笑容。 奥尔虽然还是不想,但确实需要他的马车,所以也只能接受。 卡多兄弟和布奇被分配去抓捕佩德罗,伊维尔又带走了另外三名巡警,奥尔、乔治·李希和戈尔隆先生,前往弗朗克家。 弗朗克家也在梧桐区,但却是梧桐区十分边沿的地区,紧挨着鱼尾区。她家的二层小楼面积小得多,从外边看,两层加起来可能也只有一百五十平左右。 奥尔站在门口,嘭嘭嘭粗暴的敲门。 一位穿着蓝色长裙系着围裙的女仆开了门:“是……请问先生们有……” 奥尔直接把婢女推开,走进了屋,一位女士一脸又惊又怒的站在沙发边看着进来的人:“你们怎么敢?!” “萨曼莎·弗朗克?我们知道你对安利雅·戈尔隆做了什么,跟我们走一趟吧。”奥尔直接抽出了手铐朝着弗朗克夫人走去。他在来的路上模拟了各种询问方式,但是感觉都没有把握。 毕竟一位能组织起那样聚会的女性,礼貌的提问是没用的,简单的威胁也是没用的。那什么有用呢?大麦克一把将第一位管家从门里揪出来的画面,浮现在了奥尔的脑海里。 “不!我什么都没做!你们不能——”弗朗克夫人惊慌的后退,差点被沙发绊倒。女仆也早就捂着嘴缩在门边瑟瑟发抖。她挥舞着手臂想要拍打奥尔,当她看见戈尔登先生走进来的瞬间,立刻愣住,失去了声音。 直到手铐的冰冷与沉重,才让她反应过来:“不不不!你们不能带走我!我是体面人!我知道要逮捕证!” 她挣扎着,甚至用脚去踢奥尔的小腿,但这毫无效果。虽然奥尔和她身高相仿,但拽着她的手铐,就像是拽着一只兔子的项圈一样,轻易就把她拽了出去。 “强盗——!”“他们是假的警察!”“救命——!”她声嘶力竭的呼喊,但这年头显然没什么人见义勇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