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巡抚夫人(1 / 2)
另一边,景瑜正从鸡腿上咬下一大块肉,鲜嫩多汁,还透着荷叶的清香。
“小皇叔,你这是从哪个酒楼买回来的,真不错,有点京城百花相辉楼那意思了。鸡肉虽然用的不是七彩雉,少了些肉香,但这鸡肚子里塞满了野菌,真是鲜极了。“
”街口买的,并不是什么酒楼。“
”哎呦,你怎么会留心这个?是不是在这蜀州城里有什么相好的姑娘了?这姑娘的口味倒是跟我十分合得来呀。“
日头西斜,一点点夕阳透过盘长纹窗的棂格,照在六角桌上,一条木框的阴影将二人面前的桌子分成了两半。
”别瞎说。“宁王想了想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丢下了一句“备一份寿礼”便起身往慧远被关押的暗牢方向走去。
第二日沈淑怡看着谢含辞的装扮,十分意外。
她穿着淡紫散花月牙裙,长发挽起梳成流云髻,虽未戴朱钗,鬓边攒着的珠花却映得她娇弱妩媚,整个人像是一枝弱不经风的丁香花,忍不住让人想要小心爱护。
沈淑怡刚觉得她终于开了窍,却被一句话拉回了现实。
“娘,你说我今日打扮成这样,要是偷偷给张巡抚家那小崽子揍一顿,不能有人相信是我干的吧。”
沈淑仪无奈答道:“你只要不开口,应该不能暴露……”
巡抚府上张灯结彩,门口堆放着宾客送来的寿礼,一进大厅便是一幅巡抚亲笔所书的万寿图,还请了大名鼎鼎的雁影戏班。
“你也来了呀,我还以为你不会喜欢这种宴席那。”
景瑜热情地打着招呼,从垂花门里走了进来,挨着谢含辞坐下,蜀地不似京城,这里民风开放也没有那么多规矩,男女亦可混席。
宴会开始,张老太君点了几出戏,伶人乐妓咿咿呀呀唱了起来:“大不该儿大伤人把大祸闯下,在异乡飘荡荡儿难以还家……”
张巡抚举杯向景瑜敬酒,景瑜饮了一杯后絮絮叨叨跟谢含辞讲着戏文:“这是《探母》,雁影戏班的拿手曲目,我在京城听过,讲的绿林好汉回乡探母,母亲却命丧虎口的故事。”
谢含辞一心想着去揍张巡抚家的小儿子,被搅得不耐烦了顺嘴一问:“宁王怎么没来?”
景瑜脱口而出:“他昨夜遇刺了,折了一院子的护卫,抓了一个活口,今日正审着,没空儿来。”
谢含辞急忙问道:“他可有事?”
景瑜连连摆手:“谁能伤得了他呀,好像那刺客也不是为刺杀他,而是冲暗牢方向去的。”
酒过三巡,戏班被舞姬换下。
一名身着碧色翠烟衫的丫鬟拎着食盒走到了张巡抚的面前,躬身说道:“老爷,张姨娘亲手做了花生酪送来,说今日在佛堂祈福,无法亲自跟老太君祝寿,只能奉上点吃食聊表孝心了,请夫人和老太君享用。”
张巡抚还没发话,巡抚夫人却招呼了丫鬟过去:“张氏也是有心了,这花生酪香甜丝滑,给我和老太君盛上。”
说着她又冲席间一个梳着羊角的小男孩招了招手,声音温柔慈爱:“来,瑾儿,尝尝你娘做的花生酪。”
谢含辞看着眼前的稚子,心中疑惑,这巡抚夫人平日里对那些庶子庶女最是不耐烦,今日怎会如此好心?
或许是想当着来贺寿的宾客的面,博个贤德名声。
毕竟众目睽睽,她得多疯,挑这个时候给巡抚上眼药。
“夫人,瑾哥对花生过敏,吃不得此物。”站在男孩身后服侍的丫鬟跪倒在地,声音有些颤抖。
巡抚夫人依旧唤着瑾哥:“没事呀,尝一口不碍事,来吧。”
瑾哥犹豫着上前,张巡抚却伸手拿起一碗,挖了一勺花生酪就要往嘴里送。巡抚夫人见状急了,慌忙打掉了张巡抚手中的碗。
张巡抚金丝绲边的暗花袍沾上了汤汁,他微微有些动怒,语气冰冷:“这大好的日子,你究竟要做什么?”
“不能吃,这里面有毒。”巡抚夫人急忙拔下头上的银簪,放进了刚才盛过花生酪的碗中,簪子顷刻间变得乌黑。
方才拿食盒的丫鬟“扑通一声跪倒,倒豆子般交代着:“夫人饶命,是张姨娘胁迫我做的,我一家人的卖身契都在她手上,奴婢不敢不听她的啊。”
巡抚夫人亦跪在夫君的脚边:“老爷,她怎么敢……我只不过让她今日在佛堂中为老太君祈福,她要毒死我也罢了,万一这花生酪被你和老太君吃下了。这心肠也忒歹毒了!”
说着她又掏出了帕子,装模作样地擦拭眼角:“只是谨哥年纪还小,还望老爷从轻发落张氏。”
丫鬟接着说道:“奴婢亲眼所见,张姨娘往花生酪里加了毒药。张姨娘还说,只要她活着一天,就要想尽办法杀了老爷夫人和老太君,这样这巡抚府就是她们母子的天下了。”
巡抚夫人闻言痛哭:“我自问对张氏不薄,吃穿用度都不曾短过。老爷又对她宠爱有加,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她,她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啊。若这丫鬟说的是真的,那也只好家法处死张氏了。”
这丫鬟和夫人配合得行云流水,你方唱罢我方登场,誓要置那不曾露面的张姨娘于死地。
谢渊只有沈淑怡这一位夫人,不曾纳妾,谢含辞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景瑜在她旁边小声嘀咕道:“这演技太糟糕了,丫鬟招供也忒痛快了些,这对主仆要是在宫里估计要死八百个来回。”
瑾哥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看着夫人低声啼哭,喃喃道:“夫人,我娘不是坏人,不要杀她。”
小小的孩子也学着大人模样,吃力地跪在地上磕头,为母亲求情。
张巡抚紧紧捏着手中的酒杯,青筋暴起,正欲开口。
谢含辞不顾景瑜阻拦,起身冲张巡抚行了一礼:“张巡抚,小女有几句话想说。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巡抚冲谢含辞点了点头,她方才开口道:“我有一句话想问夫人。当时夫人还未用银簪试验,如何便知这花生酪里有毒?既然丫鬟已经说了瑾哥不能食用花生,为什么还要喊他来吃。”
巡抚夫人绞着手中的手帕,答道:“我只是一个深宅夫人,有好吃的东西,当然记挂着孩子。我一向心疼瑾哥,所以才喊他来吃这花生酪。”
见谢含辞已经道出了端倪,席间一位素来跟她不和的夫人乘胜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