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怀璧其罪(1 / 1)
第30章怀璧其罪 “陈实去雪域,是不是因为已经察觉到了危险?”林晓东忽然问。 陈愚很意外:“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去找了江絮,得知陈实立过一份遗嘱,江絮,确切地说,江一川是受益人之一。我在想,当时陈实正当壮年,正常人不会这个时候想到立遗嘱吧,除非他觉得自己随时可能遭遇不测。”林晓东认真分析着。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陈愚幽幽说了这八个字,随即叹了口气,“一切都是因为我哥的一项研究成果,他是做药物研究的,具体在研究什么我也不懂,只是听他讲过,他在研究的一种药物,对肝癌有非常好的效果。他的论文发表之后,很多人慕名而来,希望能和他合作,但他都以还需要进一步论证这种药物的安全性为由,拒绝了这些人。 他是一个科学家,几十年如一日专心搞研究,并不懂人情世故。而那些找他的人,已经盯上了这个成果背后巨大的利益,怎么会善罢甘休。从一开始的拜访、讨好,渐渐变成了胁迫、恐吓。” “这些人……都是谁?”林晓东追问着。 “我不知道,他们和影子一样,站在每一个出面找我哥哥的人背后,但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我只知道,他们可以通过各种方式向我哥哥施压,从院校领导到他居住的小区,总有人来找他,他不答应交出研究成果,他的项目、课题,就总有人从中作梗,这一度让他很焦虑,甚至抑郁,那段时间,大家都很难。” “大家……这里也包括江一川吗?”林晓东问道。 “一川……说来惭愧,我和我哥哥,平时都各自忙着自己的工作,生活上的交流少之又少,我只是偶尔和他碰面感觉精神状况不佳,仅仅以为是因为研究不顺,没有多想。 是一川有次突然来警局找我,和我说了这些事情。那时候他才十七岁,但已经懂事、心细,看得见许多事情。 但,科学的事情我不懂,我也没想好该怎么去帮我哥哥解决这个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江万潮回来了,还记得我和你说过,一川刚出生,江万潮就去南方创业了吗? 之前他虽然偶尔也回来,但这次不同,说是为了帮助我哥哥渡过难关,决定把事业转移到临州,留下来不走了。” “呵,陈实帮他养了十七年的儿子,这时候留下来帮忙倒也是应该的。”林晓东听了,说道。 但陈愚只是看了看林晓东,没有回应,继续讲着:“江万潮和我哥是大学同学,一个专业,又是室友。在专业上,他能懂,加上十几年创业的经历,为人比我哥要圆融很多,有他在,那些麻烦的人和事,似乎确实都少了起来。 那段时间我哥看起来也高兴了许多。 唯一不开心的,可能只有一川和小絮。因为江万潮回来了,一川是他儿子,顺理成章地被接回了自己家住了。一川和小絮感情很好,虽然依旧是在一个城市,但十几年朝夕相处的两个人忽然要分开,挺难的。 一川可能也没想到,他一搬走,从此就和我哥一家天人永隔了。 因为他走了不久,我哥就忽然说要带着全家去雪域散心,之后,就出了‘意外’。” 听到这里,林晓东忍不住问:“您刚才说,当年提拔您是为了把您从调查的一线撤下来,这么说,您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不是一场意外?” “我不知道。”陈愚回答着,“我记得上次和你说过,当我们找到我哥哥一家的时候,已经是两周以后的事情,那个地方人迹罕至,但野兽却很多。我们能找到的,与其说是遗体,不如说是残骸。如果不是一个人,我或许会在悲痛中带回他们三个人的尸骨,安葬悼念,不会多想。” “谁?” “江一川。”陈愚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知道最先报案的人是谁吗?” “江一川?他不是没有跟着去雪域吗?怎么知道陈实他们出事了?” “雪域那个地方,很多地方是没有信号的,当年通讯没有今天发达,所以有几天联系不上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们自驾进入雪域山路之后,就失去了消息。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往坏处想。 结果有一天,我接到同事电话,说他们拘留了一个男孩,点名要见我,这个男孩叫江一川。被拘留的原因是偷东西。” “偷东西?” “是的,偷了超市的零食,被保安抓了直接送到了派出所。那是他第一次犯事。等我到了派出所,还来不及质问他,他就很急地抓住我,说陈爸他们出事了,要报案,让我去雪域救人。”说到这里,陈愚忽然陷入了深深的愧疚,不能继续说下去,他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只是嘴唇依然在微微颤抖着,再开口的时候,即便已经十年过去,依旧像刚犯错那样的自责语气,“我那时候根本没有相信他,当我从民警这里得知,他确实偷东西了,已经怒不可遏,满脑子都想要怎么替我哥哥教训他。 他跟我说陈爸他们出事的时候,我甚至主观地认为,是他想要编造谎话来转移话题。我们在派出所吵了起来。是的,我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吵了起来。” 林晓东听着,心中五味杂陈,对于他来说,这些陈愚讲述的往事,不仅仅是往事,它们如果镜子,照着如今的陈愚和江絮,他此刻,想起来江絮对陈愚的不屑和怨恨,隐约捕捉到了其中的缘由,只是,他不是江絮,他比江絮理解陈愚。 “江一川没有跟着去雪域,这么远的距离,他怎么可能知道您哥哥他们发生了什么,您不相信他也是正常。”林晓东试图宽慰着。 “不,我们做刑侦的,需要有跳脱惯性思维的能力,而我,在处理至亲的问题上,竟然轻率和主观了。”陈愚坚持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