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骗不过,怎么样都骗不过!(1 / 1)
第177章骗不过,怎么样都骗不过! 事实正如海希所料,寿宴上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的确提出了要让小辈们演武热闹热闹的想法。 但天师张静清和三一门长左若童的加入,却令这场本来只是表演性质的演武变了意思。 因为头疼自己门下弟子太过天才、性格骄狂,两位高人一拍即合,打算让张之维和陆谨实打实地碰一碰。 赢了的,就当助他扬名;输了的,自然就洗去了之前的浮躁骄狂之气。 他们计划的确实不错,一来,陆谨足够天才,一般人的确打不过他;二来,这是陆家老太爷的寿宴,像吕家双壁这种能跟陆谨一争长短的劲敌也不会随意出手,否则也太不给陆家面子了。 这一点就算他们自己不懂,长辈也会暗中提点。江湖不只是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在陆家老太爷的寿宴上,踩着陆家少爷扬名?这是扬名还是作死?就算陆家素来持身清正,不会因此多说什么,但在这种场合下干出这样的事来,坏的可是在场所有人的兴致,一个“不懂事”的初印象形成,以后还想有什么好名声?要知道,今天汇聚在这里的,可是异人界的半壁江山啊!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样的人还真有! 海希就不太在乎这些,当然了,他也没有要上赶着去踩陆谨的意思。陆少爷本来就已经够悲催的了,就算换成他上,也未必能够百分百复刻那一巴掌的奇迹。 而且对他来说,在场众人里除了张之维,其他小伙子们也都太嫩了一点,提不起多少兴趣。 但他不需要靠这些人扬名,阮丰却需要。 因此,当机云社廖天林登场献艺的时候,海希从背后推了阮丰一把,顺便在背后拱火。 “打树桩有什么意思?素闻机云社戏法巧妙,散人阮丰,不知可否领教一二。” 这话当然不是阮丰自己自己说的,但声音是从他这个地方发出去的,音色也跟他一模一样,再配合上他直往前走的动作……一瞬间,阮丰就成了大半人目光的焦点。 另外一部分人则是在偷看陆宣和陆老太爷的脸色。 一个人展示技巧倒也罢了,可一旦涉及到对战,就难免会出现意外情况。今天可是陆老太爷的寿宴,万一见了血…… 陆宣也有些担忧,这可不是说好的张之维对战陆谨的戏码。他也是刚刚接过家主之位,今天才是第二天。要是让老爷子不高兴了,他也会有不小的麻烦。 可惜,他们的担忧都是多余的,陆老太爷别看年纪大了,性格却越来越像个顽童,或许也跟卸下了陆家家主之位有关吧。现在他不需要一举一动都顾忌额外的影响了,听到阮丰的话之后,立刻跟着起哄:“对打好啊!一个人演武虽然不错,但他不热闹啊!快快快,热闹起来。” “叔父,您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陆宣有些无奈,但既然老爷子不介意,他也就少了些顾虑。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主动起身走到场边:“既然如此,那我就来当个裁判吧。记住,点到为止。” 廖天林和阮丰纷纷点头,他俩又没仇,当然不会浴血奋战了。 两人见礼过后,廖天林率先出手。 机云社虽然带着个“机”字,但他们跟天工堂、墨门可不是一回事,虽然也研究精巧的机关,但更多是用于辅助,机云社最根本的东西是操纵机簧的巧妙手法。 比如说,同样以一枚石子为武器的话,天工堂弟子会想要将这东西炼成法器;唐门弟子或许给给它淬毒;而机云社弟子更多研究的则是怎么通过特殊手法来指东打西,迷惑敌人放松警惕。用现代一点的词汇来描述的话,更类似于魔术。 “得罪了!” 廖天林双手交叠拢在身前,宽大的袖袍有效遮挡了自身的动作,目光落在阮丰的左肩,同时半遮半掩的手指也微微移动,似乎要将石子弹射出去。 一般人面对这种情况,第一个反应自然是保护好左肩,更进一步的话,甚至会以对方的攻击目标为饵,将计就计。 但面对机云社弟子的时候,不能这么干。 因为往往对方让你看出来的那个目标,并不是他真正的目标,而是一个牵引注意力的佯攻。但你又不能真的不管,否则以他们的手法之精妙,以虚转实也不过是瞬息之间。 所以他们并不是耍花招的骗子,这类似于阳谋。你知道自己看出来的大概率是诱饵,但又不能真的将它完全当成假的。无形之中,你的注意力就被分散了。 而一旦注意力被分散,接下来就会有很多攻击从根本预料不到的方向袭来。 阮丰是散人,虽然自称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但对各家的手段如何应对始终是野路子,说好听点叫临机应变,说难听点就是凭天赋碰运气。 如果对手是一般人,海希倒也放心他自己去碰。偏偏在场的人没几个普通的,尤其是敢于主动上场的,都是各自门派里的天才。这个廖天林未来也是入了三十六贼名单的,实力天赋未必在阮丰之下。 因此,为了不让自己看好的小老弟第一次就丢脸,海希只好给了他一点点辅助—— 一枚可以感知恶意的小法器。 这其实就是低级的自动触发式护身法器的雏形,感知恶意,提供气罩保护全身。 只不过海希去掉了它的保护功能,强化了恶意感知能力。它可以精细的感知敌意的具体落点,并且提醒到佩戴者知晓。 比如现在,阮丰的眼睛明明观察到廖天林的眼神和手法都是指向自己左肩的,但偏偏法器提醒,针对自己右腿的恶意最明显。 虽然和自己的判断相悖,但第一次拿到法器的小伙子还是愿意相信这种珍贵物件的。 于是,他佯装保护左肩,实则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右腿位置。 果不其然,下一秒,从廖天林手中飞出的碎石便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如弦月、凌厉似剑锋般的弧线,从他左肩上方三寸位置绕过,在背后画了一个圈,射向右腿跟腱位置。 “哇!这是怎么做到的?!” 廖天林这一手引起了大量的惊呼。 抛出去的暗器会拐弯对异人来说并不算多么稀罕,但弧度这么大,迷惑性这么强,劲道还这么足的一击,却并不多见。 就连陆老太爷都哈哈大笑着对机云社的社长夸赞:“这小子有你年轻时几分功力啦!” “哪里哪里~” 机云社长连忙谦虚,但眉梢嘴角流露出来的喜意却做不得假。 可是,他勾起的嘴角还没平复呢,却见阮丰面对这从背后绕回来的一击,不慌不忙地一挺腰身,等暗器距离自己半尺的时候,才从容不迫地抬脚下踩。 咯嘣! 分毫不差,两人就像是演练过一样,动作如行云流水,那股子惬意的劲儿,明晃晃地表示:我早有准备。 机云社并不是什么以武力著称,擅长好勇斗狠的势力。如果是陆谨上来开着逆生三重一力降十会赢了他,廖天林一句话都不会多说,因为他有自知之明。 但阮丰刚才的做法实在是有点太挑战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旁人还以为他们俩配合得好,给陆老太爷逗趣儿呢,但他自己怎么可能不明白? 刚才阮丰的表现有多轻松惬意,他廖天林就有多失败!因为这代表人家将他的套路给完全看穿了! 只有从目标到手法都把握得分毫不差,才能表现出这股子从容优雅来。 这让他很不服气。 “再来!” 廖天林有些上头,干脆忘记了这只是演武,拿出了对敌的真本事。 唰唰唰—— 三枚铜丸齐刷刷出现在他的指尖,又在一段令人眼花缭乱的晃动之后消失无踪。 砰!砰!砰! 三枚铜丸弹射的速度极快,而且在半空中互相碰撞,每一次交击,飞行轨迹都会发生改变,但偏偏这三枚铜丸之间似乎有什么关联似的,从不会彻底弹飞彼此,而像是有一根无形的绳索拉着,不管怎么碰,总能彼此重新交汇。 “这是……三仙归洞?” 吕家家主的声音有些惊讶,扭头看向机云社长,“你这徒弟不得了哇!” 三仙归洞可不是刚才扔个大弧线那种连名字都没有手法可以比拟的,这种技巧除了手法之法,那三枚铜丸也可以说是一件半成品的法宝雏形。彼此配合才能完美发挥出这一招的威力。 在机云社,若能独自完成三仙归洞这门戏法,便意味着可以真正独当一面了。 所以吕家家主才会那么说。 但阮丰还是不惧。 说到底廖天林还是年轻,他的手法再怎么精妙,过程再怎么瑰丽,最终还是要落到一个具体的攻击点上。 而这个点,阮丰可以预判! 除非廖天林能彻底收束自身念头,隔绝下意识的恶意散发,否则这一点,无解! 但这种训练除非是唐门这种刺客势力,否则没有谁会主动去训练,都是随着年龄、阅历、心性的成长,慢慢做到的。 想要让他当场顿悟,未免有些强人所难。 于是,不出海希所料,但出乎其他观众意料的,阮丰还是接下了这一招。 依旧是从容不迫,仿佛看穿一切的淡定眼神,不激烈但刚好够用的动作,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子“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表演”的姿态。 这一回,可没有人再说是什么约定好的表演了。 三仙归洞在机云社也是大名鼎鼎的戏法之一,没道理这样拿出来给别人踩。就为了给陆老太爷看个热闹? 真的不至于。 而一旦抛开做戏、配合的成见,大家这才发现,阮丰刚才的表现简直神了! “哥,你能……” 吕慈暗中揣摩了一下自己,然后有些不甘心地看向兄长吕大壁。 “不行,” 吕家大少爷微微摇头,“胜过廖天林不难,但想要看穿他的手法恰到好处地完成破招,即便是我也没有多少把握。那个叫阮丰的家伙,真的很厉害。” “是嘛?” 吕慈不怒反喜,疯野的性格展露无疑,“那等廖天林下去了,我要上去跟那个阮丰过几招!” “你?” 吕大少爷无语了,“你要是上去了,最后跟陆谨对上怎么办?” 他默认了弟弟可以过阮丰这一关。 “对上就对上呗,我会怕他?” 吕慈不服,以为大哥在看轻自己。 “我不是这个意思,” 大少爷温和地给弟弟解释,“我没见过陆谨出手,你们两个谁更厉害我也不清楚,就当是势均力敌吧。但今天这个场面,明显是为了给陆谨铺路扬名的。你上去的话,赢了,是咱们吕家主动给陆家难堪,以后还怎么见面?要是输了,你的名声,咱们家的名声怎么办?” 见弟弟还有些不服气,他语重心长地说道:“今天这个场合,陆谨不是不能败,但一定不能是咱们三家的人出手。高陆王吕四家为什么并称四大家?不就是因为咱们一直守望互助,同气连枝吗?你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兴起,而破坏家族大局吧?” “好吧,听你的,我不上了还不行嘛……” 吕慈被哥哥说的哑口无言,双臂环胸,有点生闷气。吕大少爷笑着揉了揉弟弟的刺猬头,以示安抚。 重新将视线投向场中正在激烈交锋的两人。 额,说激烈可能有些不太准确。 就连海希都在反省,是不是自己给阮丰开的挂太大了? 明明两人都并列三十六贼,年龄相差也不大,互相之间不该有这么大的差距才对。但现在场上局势和观众的议论声无不表明,阮丰的优势有多大。 廖天林的心态都快崩了。 他也是个天才,就算自知比不上陆谨、吕家双壁这样名传天下的绝顶天骄,但内心也是有着一份独属于自己的骄傲的。心底最深处未尝没有一种“他们只是现在走得快了些,我们都还年轻,未来未必没有自己翻身的时候”这样的想法。 但今天,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什么骄傲、什么未来,统统都没有意义了。 这个阮丰,已经用最平淡的表情,和最不经意的动作,将他二十年来积累的一切通通粉碎。 为什么?为什么就是骗不过他?! 廖天林双目通红,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