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三,吴璇玑(1 / 1)
床底下藏着一条看不见的毒蛇,想来没有人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安睡,即便是世间顶尖强者,混元上人也做不到。
想要抓住这条蛇,首先要给它露出獠牙的机会,于是,示敌以弱、引蛇出洞,给它足够安稳的环境,它终会扑咬上来。
王册不知道谁对谁错,也不知道谁真谁假,唯一能够用来形容这群活成精的老怪物,只有一句话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无论是宗未源的清除异己,还是吴璇玑的为报师恩,他们都有足够的理由来将想法付诸行动,只是,在人们为反转而惊叹的时候,却忘了那些不明所以而无辜枉死的丹器宗弟子,身为棋子,他们好像就不应该拥有谈论公道的资格?
视线的尽头已经出现屋舍的轮廓,山清水秀,离世清净,不像是囚居之所,更像是世外的隐居!
又让人暗暗叹息,那个活了三百多年的老人,能够在如此秀美山水中了却生不如死的残生,该是往后余生中唯一的慰籍。
为何是生不如死?吴璇玑当然是生不如死的。
因为蛇是要吃肉的,何况还是一条饱含仇恨的毒蛇?它被仇人囚居在笼子里,与仇人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日日相伴在侧,却吃不到,岂不是生不如死?
将要如此活下去的吴璇玑,不如死去来的快活!
若是以最大的恶意来揣度人心,王册不认为那位宗上人是宽宏大量,又或者心慈手软。他给予了敌人无尽的痛苦惩罚,还能够顺带收服人心,何乐而不为?若是真的心有不忍,念着情谊,他就应该立刻杀死吴璇玑,或者放任离去,而绝对不应该是终生囚禁。
不过,若是真那样做了,又会于一州之主的身份不利,前者会给人留下心狠手辣的印象,没有人愿意在这样的人手下过活。后者又会给人以处事糊涂的感观,也没有人会愿意侍奉一个昏庸无能的主子。
如此想来,倒是只有现下的结局,能够为他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王册反复的想象过处在相同的境遇,自己又该如何做出决断,最终没有得出答案,只能暗暗感叹,人世事,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而这份不如己意,往往来自于权衡利益得失的徘徊。
行至门前的时候被看守人拦住,吴江来取出弃不顾留下的手谕,才得以被放行。
屋中陈设简陋,只有一张静修的木榻,榻上盘坐人物布衣散发,灰衣如土,白发似霜,脸方而唇薄,虽已经年迈老矣,却看来坚毅不屈,不像是个偏激的人。
这是王册第一次见到丹器宗第一神丹师吴璇玑,是以多看两眼。
吴璇玑的脸色如常,睁开的双眼中却暗淡落寞,好似无尽的破败荒凉。也不惊讶,该是早知有人要来,也知道来的是何人。
他看过冷笑笑一眼,而后发出一言,却像是晴天霹雳,将王册震的久久回不过神来。言道:“她的伤,我治不了!”
吴江来却是先着急,急道:“蠢老头,他们可是道爷的救命恩人,来之前,道爷可是拍了胸膛的。你不是号称活死人、肉白骨,天下伤痛无有不愈吗?要不,再好好看看?”
吴璇玑自顾取出个玉瓶放在儿子手上,叹道:“这是九粒化生丹,有固神补元之效,虽不能治愈她的伤势,却能够维持神元如常。”说完像已是疲惫不堪,闭上眼,挥了挥手,道:“老道能做的只有这么多,去吧!”
吴江来看着手上玉瓶,脸色难堪的说不出话来。
因为这九粒化生丹是蠢老头的宝贝,平日里没少向他夸口炫耀过,言说炼丹三百余年也只得此九粒,就是具骨头服用,也能让他活过来,旁人不要说用,连见都没见过,今日却拿了出来,当是真的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