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我的喜欢是希望他能变得更好(1 / 1)
第146章我的喜欢是希望他能变得更好 “法?” 张千衍皱起了眉。 她知道顾游倾没有恶意,但本就对大黎抱有很深执念的她,听见这种话,心中怎么都有点不舒服。 她自然没有想要与他争辩的意思。 “大黎法度严明,顾公子这话贫道还是第一次听见。” 张千衍的语气不由得冷了些。 这件事,错的当然是那两个当事人,怎么可能会是大黎律法? 当然,此处谈论的并不是奸污罪这个由头,而是两位当事人死亡的结果。 顾游倾也料到她会如此反应。 稍稍宽慰道: “真人不是清晰记得那位二境武人临刑前说的那番话吗?” “……”张千衍自然记得。 她无比惊骇于此人的狠毒,居然能够说出,她就该安静接受他酒后的粗暴这种话。 “真人想必一定翻看过此人的生平卷宗吧?” “看过……” “那真人以为,临刑前的此人还是卷宗上的那个人吗?” 张千衍双眸微闪,没有回答,只是直直盯着顾游倾。 平日里在她脸上的云淡风轻也消逝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凝重。 她确实翻看过那人的卷宗。 卷宗上说他虽偶尔混不吝,但却孝顺重义气,对大黎也有很强的归属感,属于那种很常见的江湖武人。 与临行前的他完全判若两人!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确实也明白,他的改变来自于面临死亡的疯狂。 面对张真人的缄默,顾游倾一眼便看出,其实张千衍心里什么都明白,只是与自己这么多年来所受的教育有所悖逆,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他不方便直说,但可以通过此事稍微让她自己意识到。 “真人以为,他原本就是罪大恶极之人吗?” “是……”张千衍反驳道:“先是醉酒奸污,再将受害者杀害,如此能称其本性良善?” “但若他本身便是罪大恶极,卷宗上为何却说他重孝重义?” “……” 张千衍再次沉默。 顾游倾也不催促,耐心地等她自己思考。 良久之后,她终于抬起头来,不知是在问顾游倾还是在问自己: “顾公子的意思是,是大黎之律法,让他变成这样子的?” “是,也不是。” 顾游倾摇了摇头,点了一个最重要的点: “律法是因,导向的果是死亡,是对死亡的畏惧,才让他判若两人。” “而奸污罪的结果是死,杀人罪的结果也是死,既然都是死,他为何还要容忍那王寡妇?” 张千衍终于变了脸色,腾地一声站起身来,面对顾游倾声音也大了几分: “顾公子慎言!” “难道犯奸污者不该死吗?” 她可以接受顾游倾对她,甚至对大黎的律法提出质疑。 毕竟律法这玩意儿,本就需要足够长的时间跨度才能去慢慢完善。 但她无法容忍顾游倾这种替罪犯谋求生路的做法。 不给他们定死罪,又如何才能树立律法之威? 又如何才能震慑那些有贼心的宵小之徒? 顾游倾没有从正面去回答张千衍的问题,而是不卑不亢地望着她,反问道: “张真人觉得,那王寡妇该死吗?” “……” 张千衍顿时语塞。 在这件事情上,若是按照他的说法来看,虽然杀害王寡妇的凶手是那位二境武人,但确实是因为大黎的律法才导致了她的死亡。 若是……若是真如他所说,不给奸污者定死罪,也许……他真的会放过王寡妇。 “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她被自己脑海中冒出的念头吓了一条,一时间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 自己居然在很认真的思考他所说的方法。 分明上一秒,自己还对他的说法颇为愤怒…… “真人觉得,到底是什么东西,杀死了王寡妇?” “自然是那位武人……” “顾某并不想为那位武人开脱,他一念之差酿成大错,该死!但……” 顾游倾停顿了一下,张千衍神色极其认真。 “但设身处地,难道他就没有一个时候想过逃跑?难道没有一个时候想过自首?难道他真的是那种天生嗜杀之人?他真的有机会做出选择吗?当他犯下奸污罪的那一刻起,无论他再怎么追悔莫及,再怎么试图补救,都已经于事无补,因为最终迎接他的只有死亡。” 张千衍凑近了一些,想要在顾游倾的眸子中看出些什么: “难道顾公子的意思是,大黎需要给像此人一般的罪犯一个悔过的机会?” “真人误会顾某的意思了。” “还请顾公子教我。”张千衍行了个道揖。 顾游倾想了想,整理了一下语言: “并不是给他们一个悔过的机会,而是给像王寡妇这样的受害者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活命的机会。” “……” 张千衍愣愣坐下,双眸有些放空。 她知道,顾游倾的说法是有道理的,尤其是站在受害者角度上。 她作为执法者,自然更希望能让这些罪犯得到应有的惩罚。 也希望借此以儆效尤,杜绝再次发生这种事情。 但这样的严厉法度,对于王寡妇这样的人来说,似乎也是一场灾难…… 顾游倾轻声解释道: “为他们留有余地,并不是给施暴者,而是为了给受害者一个生还的机会,极刑会产生极行,若是施暴者犯罪成本过高,那么就更容易铤而走险。” 张千衍不得不承认,也许大黎的律法确实有些差错。 但这么多年来的骄傲与荣耀,使她的内心无法接受这样的答案。 “顾公子,若是真的减轻了对奸污者的刑罚,缺少了律法的威慑,必然会导致此类案件增多,届时受害者也一定会随之增加。” “但她们中的绝大部分都能活命了,不是吗?” “不……不对……” 张千衍的脑袋有些混乱。 她不知道怎么样才是对的。 性命与律法之威,哪个更重要? 这么多年来,坚持的荣耀,难道是错误的吗? 顾游倾看着她纠结的样子,突然就有些心虚起来,甚至于想要溜走。 他明明是想帮张真人排解忧扰的,但好像让她陷入更深的自我怀疑中了。 得挽回一下才行。 “张真人,你知道吗?” “嗯?”她微微转过脑袋来,整个人都有些迷惘。 “人在微笑的时候是无法呼吸的。” 是吗?微笑的时候真的无法呼吸吗? 因为大脑在思考着别的事,她下意识地便试着咧了咧嘴角。 可以呼吸啊…… 顾游倾起身,回以一个和煦的笑容: “开玩笑的,只是想让真人多笑笑,顾某先告辞了。” 在小小地将呆愣在原地的张千衍从沉思中拉回来后,顾游倾便悄悄溜上了楼。 “……” 望着蹬蹬蹬逃上楼的顾游倾的背影,张千衍回过了神。 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颊。 多笑笑吗? 顾公子似乎是个古怪的人,但也很……睿智。 …… 顾游倾刚上楼,一转头就撞在熟悉的雪山上。 李清慕双手抱胸,面色平静地望着这个莽撞的男子。 她似刻意等在此处,等着某人。 顾游倾莫名有些心虚。 “清慕姑娘。” 李清慕微笑。 “清慕……是在等我?有事?” 李清慕笑容收敛: “无事。” 顾游倾松了口气,还以为圣女是来问责的。 但李清慕下一句话,差点儿给他整背过气去。 “开玩笑的。” “……”顾游倾僵住。 “只是想让某人多笑笑呢。” 某位心中泛着酸味的圣女,面色平静地学着他的口味,复述着他对张千衍说过的话。 顾游倾那么不要脸的一个人,此时老脸都红了。 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清慕姑娘莫要挖苦顾某了。” “哼,多笑笑就好了。” “莫非清慕姑娘是在吃醋……” “是。”李清慕大大方方地承认。 都爬了雪山,逛了水帘洞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顾游倾的脸更红了些。 “清慕姑娘要听解释吗?” “……”李清慕本想说不要的,但身体却很诚实地说道:“要。” “那张真人似乎卷入了一场大麻烦中,我只是与她谈了会儿国事,并未对她有非分之想。” 全程在角落偷窥的李清慕,自然知道顾游倾不是说谎。 她倒是体会到了一点白琉璃日常视角的滋味。 挺不好受的。 “嗯。”李清慕应下。 “清慕姑娘这就信了?” “信,难道清慕该质疑才好吗?”李清慕十分困惑地反问道。 她想要当一个善解人意的红颜,可不想当胡搅蛮缠的绿竹。 “没没没,只是没想到清慕姑娘居然这么信任顾某……” 当然信任,她的一切都是他的,哪怕他把自己骗去卖了,卖得的钱,她也该偷回来交给他,本就是欠他的。 但不妨碍她表达自己的不满: “信,但今晚先不传功了。” “???”顾游倾瞪大了眼。 他还指望能够深入治理水患呢。 面对他的惊骇,李清慕心满意足。 看来他还是沉迷于自己的魅力的。 李清慕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微笑: “开玩笑的,只是想让某人多笑笑。” “根本笑不出来。” “那该怎么才能笑出来呢?” “传功。” “想得美~” 李清慕眼神突然眯了起来,视线隐隐透着一股子媚意。 她贴近顾游倾,以极细小的气息吐出: “今晚我会早些将竹儿打发走……” …… 林喜人的屋内,绿竹正围着林喜人东问西问: “小喜妹妹,怎么样了?怎么样了?与姓顾的明说了吗?” 刚刚圣女与自己都走了,小喜妹妹应该是与姓顾的独处才对。 那么,她有没有勇敢地和他表达心意呢? 林喜人想了想,垂下脑袋羞涩道: “算……算是说了吧……” “啊啊啊啊急死竹儿了,到底说没说啊!”绿竹抓耳挠腮。 她围着林喜人疯狂转圈:“当时你与他说的什么,在说一遍给竹儿听听!” 林喜人越发羞涩,那么羞人的话说一遍便已经需要很大的勇气了,现在居然还要再重复一次。 但拗不过绿竹的吵闹,她只得将当时的对话复述给绿竹听。 绿竹脸上的神情,从最开始的期待,再到中间的困惑,最后变成嫌弃。 她恨铁不成钢地对林喜人说道:“小喜妹妹,你就说可以帮他,又没说能帮什么,你指望姓顾的那个榆木脑袋能明白吗?” 林喜人涨红了脸,好半天才开口:“可是竹儿姐姐,不然喜儿还能说些什么?” “哎呀,若是竹儿来,便直接问他孩儿该叫什么名字了!” “孩……孩儿!?”林喜人惊了个呆。 她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过。 给阿游生……生个宝宝什么的。 “真是的,明明小喜妹妹你才是最了解姓顾的,与他待得时间最久的那个人才对,怎的还弄不懂他是个怎样的人?” “他就是揣着明白当糊涂,小喜妹妹若是不与他说明白,他可不会主动来要小喜妹妹的。” 林喜人摆了摆手道:“没……没关系的。” “哎呀哎呀,急死竹儿了。”绿竹像一个愁女儿出嫁的老妈子:“小喜妹妹,竹儿就问你,你喜欢姓顾的吗?” “喜欢。” “是男女之情那种喜欢?” “是。”这次她勇敢地承认了。 这便是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既然喜欢,那便对他说出口!” 再不说,自家圣女都快被他吃光啃净了。 林喜人没有接话。 她罕见地神色认真,双目炯炯望着绿竹,开口道: “竹儿姐姐认为喜欢是什么?” 绿竹挠了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亲亲搂搂抱抱?” 她也没恋爱过,自然说不明白,但她知道,喜欢的人都会亲亲搂搂抱抱。 她还没被人如此过呢。 林喜人摇了摇头,小脸认真: “竹儿姐姐,喜儿的喜欢,是希望他能变得更加优秀,也希望自己能帮上他,让他变得更加优秀。” “喜儿并不想与圣女争抢什么。” “喜儿只想他能更好,每个下一息,都比与喜儿在一起的前一息要更好。” “所以,喜儿才不是渴望亲亲搂搂抱抱……” “也不是渴望生……生宝宝什么的……” 说到此处,她鼻子突然一酸。 眼角也有些发胀,想要落泪。 其实,怎么可能不渴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