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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十四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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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盏推换之间门,夜已渐深。一行人想着赶最后一班电车,才和沈青黛一家告别,小伊利最舍不得爱立,眼泪都掉下来了,“姐姐,我好想你住在我家啊!” 搞得爱立心里也很不好受,捏捏他的脸道:“等伊利再大一点,姐姐换个好工作到申城来,就能经常见面了,好不好?” 小伊利擦掉了眼泪,夹着鼻音道:“姐姐,那你可要好好努力,我在这里等你。” “好的,一言为定!”沈爱立想,等过了十年以后,也可以考虑来申城这边工作,就是到时候小伊利怕是都得上大学了。 沈青黛给姐弟俩搞得也有点伤感,笑道:“好了,好了,年底单位要是不忙,爸爸妈妈就带你去汉城看姐姐。” 又叮嘱爱立道:“你妈妈那里用不着你操心,你管好自己就成,要是有什么事拿不定注意,就给小姨写信。”沈青黛到底还是担心着杨冬青的胃口太大,爱立吃了亏还不说。 “小姨,我都明白的,你和姨父也多多保重!”沈爱立忍不住抱了一下小姨,虽然只是相处几天,但是她确实从小姨这里感受到了亲情,忽然想起来小姨家里的瓷器,低声在小姨耳边道:“小姨,贵重物品不能再放在地面上。” 沈青黛秀眉微挑,以为是那天韦婶子来家露出了什么异样,抿了抿唇,对爱立点点头:“行,小姨听你的,以后都给你和伊利。”瑞庆有时候也和她说局势紧张,她先前还想着东西本来就是用的,碎了烂了也是它们的使命,但是看爱立见到的时候,那么喜欢和惊喜,她忽然想爸爸传给她的时候,大概也是希望她一代代传下去的。既是个传承,也是一份念想。 苏瑞庆又转身和郭景泰、樊铎匀握手,“感谢你们对爱立的照顾和帮忙,欢迎下次来申城,再来做客,哦,也许我们也会在京市开会碰面。”先前青黛提爱立和一位男同志似乎有点苗头,他还想着肯定不如陈纪延优秀,陈纪延是他看着长大的,人品学识在他认识的后辈里都是首屈一指的,没想到这位樊同志似乎还略高两筹。 樊铎匀微微笑道:“很期待下次见面,感谢叔叔一家的招待。” 苏瑞庆真心实意地叮嘱道:“下次来申城可一定要过来,”说着,又对叶骁华道:“叶同志要是周末放假,有空就来玩,伊利很喜欢你。” 叶骁华笑得很灿烂,“谢谢叔。” 等看着人都走了,苏瑞庆对沈青黛笑道:“我今天可好生过了一把老丈人的瘾,我好像还有点沉迷其中,爱立要是在申城,我这瘾想来还能多过几回。” 沈青黛好笑道:“我还以为你后面说,伊利要是再有个妹妹就好了。” 苏瑞庆摇头,“你上次生伊利,都吓了我半条命,咱们有伊利一个就够了。而且,我看伊利和爱立处得也挺好,以后有什么困难,也有人搭把手。” 沈青黛眼里染上一点暖意,她生孩子还算顺利,但是因为生产的时候对即将带来的疼痛比较恐怖,自己都先吓得要死,连带着把瑞庆也吓坏了,没想到这么多年他还记着。 苏瑞庆朝夜幕里伸头又看了看,人影都见不到了,问妻子道:“你今天打听没,爱立中意那位?我看着都不错,就是小樊目前在海南,隔得太远,小叶倒是就在汉城上班。” 沈青黛“唔”了一声,“问是问了,就是爱立自己可能都不是很清楚,这种事嘛,本来就是细水长流,日久见人心。她不委屈自己就行。”她觉得爱立这种慢热的状态就很好,对爱情不会盲目,爱情有时候来得快,去得也快,徒留一个在里面走不出来,旁观者看着都觉得作孽。 回去的车上,余钟琪还道:“爱立,你家小姨真好,满足了我对姨娘的一切幻想,又美又亲切。” 沈爱立深有同感,“这么多年没见,我小姨好像还更好看了,气质比年轻的时候还好。” 两个女孩子就从沈青黛聊到了护肤,又聊到了彼此即将要结婚和生产的嫂子,话题转换之快让郭景泰和樊铎匀叹为观止。 两位男同志完全插不进去一句话,郭景泰都觉得很新鲜,和樊铎匀道:“我以前以为爱立同志一门心思搞科研,对女同志喜欢的东西都没兴趣,没想到也没差啊。” 说到这里,忍不住给发小插了一刀,低声问道:“那你说,她怎么到现在都像没开窍一样,是不是对你一点想法没有,完全当哥们儿了?我看她和叶骁华在一块儿,就高兴得屋顶都能掀起来。” 却见樊铎匀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丝毫不为所动。 郭景泰简直给他气笑了,“你对自己这么有信心?失敬失敬!” 樊铎匀凉凉地看了他一眼,郭景泰立即闭嘴,还做了个把嘴巴封起来的姿势。樊铎匀望了眼正叽叽喳喳和钟琪聊得热络的爱立,他并不打算逼迫她做什么决定,感情本来就是顺其自然的,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也希望爱立能够仔细考虑以后才做决定。 等大家回到酒店,才发现大堂里又聚了很多人,但是这回倒是没有谁高声嚷嚷,都是围着一张公示在看。 人群围了几圈,爱立她们也看不见上面写着什么,郭景泰看到符远,忙拉着他问道:“是处理结果出来了吗?” 符远点头,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同学,低声道:“还好你没掺和,基本原理倒知道一点,但是实验次序一问三不知,而且根据前面陈先晖朋友提供来的笔记,人家早在八年前就将实验数据一笔笔记好了,八年前谢微兰在哪?中学还没毕业吧?” 顿了一下道:“所以,即使有陈先晖发来的电报,也不能证明谢微兰就是合作者。” 最后总结道:“我看这事就是陈先晖的朋友打抱不平,一开始压根没和陈先晖通气,直接去他家将证据搞来了,谢微兰这回也是运气差才栽跟头,不然,整个主办方的人都要给她蒙过去,一个一等奖是少不了的。” 听他说完,余钟琪立即接话道:“可不是,要是那样,也太气人了,这个年头,连知识的署名权都可以被剥夺了。” 樊铎匀问道:“最终处理结果出来了吗?” 符远道:“取消参赛资格,上报华国纺织工业部和所属单位,以后想从事研究员的工作是不可能了,档案上肯定也是要记一笔的。” 沈爱立想,以后在这个领域可不会再遇见谢微兰了,大概率两个人也很难再见面了。她对谢微兰的观感并不好,现在每每想起,都觉得心里梗得慌。 和樊铎匀感叹道:“没想到不过一周多的时间门,谢微兰就从高台上掉落了下来,我一开始和钟琪还是很羡慕她的。” 沈爱立不过是有感而发,并没指着樊铎匀回她,却不想听到旁边的某人道:“就算她没有抄袭,没有身世的问题,你也不比她逊色半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闪光点,你看见了她的,我看见了你的。” 这事要是钟琪和她说,她可能会惊呼一句:“呜呜呜,情人眼中出西施!”然而,此时她只能面不改色地道:“感谢小樊同志对我的信任,我会继续努力的!” 心里却在默默叹气,忽如其来这么一段,谁受得了啊啊啊啊啊!! 樊铎匀却是真的这样认为,他认识谢微兰的时间门要更长一点,早在京市国棉厂调研的时候,那时候对谢微兰的印象似乎是一位工作比较勤奋的女同志,然而对工作并没有爱立的这种热情,对于研究,也不如爱立这样热爱。 在他心里,爱立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很可爱的姑娘。 对此毫无知觉的沈爱立,晚上躺在床上,才忽然意识到明天下午大家就要分别,心里忽然涌出一点不舍,辗转反侧半晌,转身喊了声:“钟琪,你睡着没?” “没有,我在数数呢,今天晚上太开心了,有点睡不着,”说到这里,转身过来和爱立道:“没有想到,最后谢微兰真的被处分了,我都以为她能躲过这一劫了。” “是,我也以为她能躲过去,毕竟连被剽窃者都说是两人合作的。” 余钟琪问道:“你说这陈先晖图什么,他家里人知道怕是得气死吧?” 沈爱立却是知道陈先晖做这件事,家里肯定完全不知情的,当时韦婶子和陈纪延还挺气愤的,要是得知陈先晖发电报过来给谢微兰作证,怕是下巴都要惊掉吧! 沈爱立想想,都觉得又是一出家庭闹剧。 她都好奇,谢微兰用什么打动了陈先晖,让他将自己的研究成果拱手让人,而谢微兰如果答应了人家的要求,现在这种情况,她能不能办到都是一个未知数了。 余钟琪忽然有点神秘地问道:“哎,爱立,明天下午咱们就都回去了,你,你和樊铎匀告别没有?” 沈爱立好笑地望了她一眼,“钟琪,你还真是把凑合我俩当成件事在关注啊,”想到这里自己也叹气,“还没有呢,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说,她也能感觉到樊铎匀的意思,但是每次他稍微露一点苗头,她就本能地有点想逃避。 总感觉有点奇怪,她直觉樊铎匀这次好像是冲着她来的,但是他们之前明明好几年都没有联系了,难道就因为樊多美的一句话,她的一封信,他就像赴一个老朋友的约一样,千里迢迢地从海南跑到申城来看她? 更别说,她自认为那封信无论是用词还是语义,都是相当疏离客套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只是出于礼貌性的感谢。 所以,沈爱立不能明白樊铎匀对她这位老同学的热情和好感来自哪里?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相处起来,自己会感觉这个人很熟悉,好像以前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好像以前他们就是这样相处的。 同是原主认识的人,叶骁华给她的感觉就很新鲜,她经常惊叹想不到叶骁华是这样的性格,但是对樊铎匀就没有,她好像能理解他的一些行为和做法。 沈爱立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掉入了某个记忆的盲区。 余钟琪道:“这次分开,下次再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其实,我感觉能不能再见面都是一个问题。” 不仅是公共交通的不方便,还有对方身份境遇的问题,眼下一分别,谁都说不准下回见面是什么时候,还能不能见面? 想到这里,沈爱立也有点焦虑,总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但是又觉得自己束手束脚的。她默想了好一会,忽然觉得,可能是她本身对亲密关系有点抗拒。 她幼年见过太多次父母的分歧和争吵,对于婚姻和感情,似乎是出于本能的抗拒。 晚上没有睡好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沈爱立又顶着黑眼圈出门,郭景泰笑道:“爱立同志,难不成是近乡情怯,一晚上没睡着?” 沈爱立点头,“差不多,数羊数了一晚上,最后脑子里都是羊肉汤、烤全羊、羊肉串的画面,饿了半夜。” 钟琪拍拍她的肩膀,“姐妹,我对你无话可说,”她满心都是想着此去路途甚远,从此“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的伤感,而她的姐妹,只想着搞笑! 正聊着,就见贺之桢过来和樊铎匀打招呼,说有点事想咨询下樊铎匀。 樊铎匀跟着贺之桢往沙发区走了几步,就听贺之桢问道:“樊同志,听说你和谢家很有渊源,谢同志这次的事,还请代为说明一下情况,我们是秉公处理的。”谢微兰的身份比较特殊,这也是贺之桢之前随藏季海拖延的原因。 谢老首长为华国鞠躬尽瘁,一生将热血抛洒在战场上,如今这么抹黑先人脸面的事,就发生在他唯一的女儿身上。到底有损谢家的颜面。 樊铎匀没有想到是关于谢微兰,沉吟了一下道:“感谢贺局抬爱,只是家父生前和谢老首长相识,家父和谢老首长都过世以后,两家并无甚多来往,贺局如果有这方面的考虑,不如直接寄一封信给谢家,据我所知,谢同志的三叔目前正任职于京市卫生局。” 关于谢微兰,樊铎匀并不愿意牵涉一点点,免得以后被攀扯,他并不愿意为此浪费一点点的时间门。 贺之桢也没有为难樊铎匀,闲聊了几句,又一起回了餐厅,等将人送到座位上,好像才看到沈爱立一样,微微一愣,问道:“这位同志,我看着你有点面熟,不知道是哪个单位的?” “汉城国棉一厂!” 贺之桢点点头,忽然问道:“不知道沈同志认不认识沈青黛同志?” “那是我小姨,贺同志也认识?” 贺之桢点头,望着沈爱立笑道:“世交了,你喊青黛小姨,你的妈妈是,沈玉兰?” 爱立有点懵,“贺局长认识我的妈妈?”自1948年以后,她们一家就一直生活在汉城,所以除了南华医院的家属,她还没有见过妈妈的朋友。 没想到真是沈玉兰的女儿,贺之桢笑道:“是,你和你小姨、妈妈都长得很像,没想到玉兰的女儿,转眼都这么大了,还是我们纺织工业领域的研究员。” 贺之桢问道:“你这次过来,去拜访了青黛没?” “去过了,我妈妈特地交代的。” 贺之桢点头,“她们姊妹俩关系很好,小时候青黛总追在你妈妈后面,不过你妈妈后来就去外面读书了。”贺之桢说到这里,和爱立握手道:“你妈妈现在在汉城吗?我多年没有你妈妈的消息了。” 他这一句话出来,沈爱立就知道他和小姨走得并不近,要是走得近,他不可能不知道她妈妈一直在汉城。怪不得同在纺织工业领域,她这次过来出差,小姨一句也没提起过这位“世交”。 沈爱立心里有了数,面上笑道:“是,还在汉城。” “那你父,”贺之桢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嘴唇微微动,到底还是没有问出来,只是笑道:“很遗憾这次没有好好招待小沈同志,代我和你妈妈问好。” 沈爱立客气地道:“谢谢贺局长,您客气了。” 贺之桢点点头,又和樊铎匀、郭景泰、余钟琪等人道:“欢迎下次再来申城,期待你们在纺织工业领域做出新的成绩。” 等人走了,余钟琪问道:“爱立,你妈妈认识贺局啊?” 沈爱立摇头,“不知道,我们家在汉城生活很多年了,不过我妈妈年轻的时候,是在申城读的护校,可能年轻的时候认识的。”沈爱立想起来,虽然贺之桢说是“世交”,但看小姨的样子,可能是已经完全不来往的。 不然不会一句都没和她提起过。可惜她今天就要回汉城了,问不成小姨了。 沈爱立倒想起来问樊铎匀:“贺局长找你干啥,能聊吗?” 樊铎匀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眼里不由也染上笑意,“是谢微兰的事,希望我和谢家说一声,我推辞了。” 沈爱立点点头,“哦,这样啊,这样看来,你和谢微兰的关系还蛮近的,倒是看不出来。”最后一句话不觉就带出点情绪来。 樊铎匀笑道:“那小沈同志能看出来什么?” “看出来,樊同志要一个人回海南了。”沈爱立猝不及防将心里话说了出来,索性接着说完:“下回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樊铎匀低头,略微思索了下道:“两年后!”其实也有可能是年底,但是说年底,这位同志怕是没有什么离别的感受。 果然他说完,爱立脸上就露出不可置信来,盯着他道:“两年?” 沈爱立震惊了,人家出国也用不上两年才见一回吧,两年!小鸡都不知道孵出多少代了!那还不是什么都黄了! 樊铎匀就见她急得眼睛都瞪大了,一时又有些不忍心,改口道:“不一定,也许中间门会有出差的机会。” 然而这句话并没有给爱立带来多大安慰,去京市出差还有可能,毕竟是首都,到汉城出差?一辈子不去汉城,也是极其有可能的! 整个人瞬间门都烦躁了起来,看了眼樊铎匀,想说什么又觉得很难启口,他们的身份毕竟只是朋友。 最后和樊铎匀道:“这位两年后才能见面的朋友,提前祝你前程似锦,升职加薪、人生至喜之时皆不要忘记写信来通知。不必替我节省,吝啬的小沈同志都会随信凑几毛份子钱的。”她不想说,人生至喜也不过就是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之类,想想都觉得伤感。 她这刚冒出头的一点朦胧的小火苗,想来就要随着火车的轰隆声消散了。”心里不由默念:“或许是命里注定,我就该献身给科研!”果然自己先前选择梳棉机的研究方向是对的,看来一生风险于科研的梅子湘同志,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上,确实都是她的榜样! 樊铎匀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望着爱立道:“好,我会积极给爱立同志写信,不会略过每一个讨份子钱的机会。” 沈爱立现在整个人都没有精神,对他点点头道:“可以的,没问题的,献身科研的人,不会少这几毛份子钱的。” 余钟琪看她这样子,也觉得有点伤感,樊同志好是好,就是隔得太远了,以后能不能见面还两说。这样想来,还是小叶同志好,近在咫尺。 可是心里又替爱立不甘心,她一想到她第一次提起樊铎匀,爱立眼里和她同样的惊艳和兴奋,她就很想爱立能够扯下来这朵高岭之花。 正伤感着,就听樊铎匀问道:“爱立同志之前是不是说想租个房子?” 沈爱立倒是记得这件事,“对,单位宿舍住着不方便。”她没有想过住回家里,一是有点远不说,二是感觉一个人住会更自由一点。 樊铎匀唇角微勾起,“份子钱先不说,我倒想先向小沈同志收一点房租,我家的房子目前正空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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