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烧烟花(1 / 1)
要问为什么看到重复的?那是因为没收集完七龙珠!多买章节就可以康盂树自觉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他虽然喜欢钱,但没到锱铢必较的地步。如果按照往常,别说一半,全部的定金该退就退,反正也没造成什么损失。 只是谁叫他这回碰上的人,是黎青梦。 在停车场的碰面,其实不是他第一次看见她。 早在她搬来南苔的第一个月,康盂树就听说了这个名字。 南苔就这么大点地方,城里的人安于现状,城外的人不屑进来,除了他们这种经常在南苔和外地之间奔波的,剩下的人就是一滩不怎么流动的死水。 骤然间,一个新鲜的年轻生命突然闯入,死水被卵石击中,某人的心底就开始泛滥了。 这个某人,就是康盂树的好哥们章子。 黎青梦搬来南苔那天下火车,章子刚好也在火车站接人。 他无所事事地等着亲戚从到达口出来,骤一转头,撞见拖着箱子出来的黎青梦。 她细长的脖颈上围着蓬松的狐狸毛领,衬得那张脸冷冷淡淡,那圈毛领远看像一堆雪,往外冒着寒气。 身上套了一件米白色的大衣,衣摆很长,快盖到小腿。 虽然包得严实,但唯一露出来的那半截小腿是光着的,脚踝细瘦,蹬着极细的高跟。不会觉得是从拥挤的火车站出来,倒像是刚做完礼拜,从教堂里缓步而出,浑身透着八个字,只容远观,不可亵玩。 可越是这样,越让人起心思。 他的视线跟着那半截光裸的腿散入人群,直到淹没。 章子恍了半天神,连亲戚出来都没发现。 亲戚笑他:“你白日撞鬼了?叫你半天了都。” 他喉头一滚:“哪是撞鬼,是撞上仙女了。” 章子对黎青梦上了心,打听到她是从京崎搬来的,和她父亲一起,住进了那栋几乎都没什么人住的老筒子楼。听说以前在京崎还挺有钱的,不知道怎么就搬来这里了,估计是做生意失败了吧,大家七嘴八舌地猜来猜去。 他一直想找机会再见她一面,认识一下,只是苦于找不到机会。 这姑娘好像不爱出门。 啤酒罐的拉环拉到底,噗滋,气泡流了满手。 康盂树迅速收回视线,眉头皱得更深了,望着满手的沫子骂了一句靠。 这是真正意义上,他第一次见到黎青梦。 片刻后,章子失魂落魄地走进来,坐到康盂树对面,一言不发。 “她就是你最近看上的?” 他点头。 “被拒了?” 他很不甘心地点头。 康盂树干脆把开好的啤酒推给他。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喝酒。” “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都是你拒绝别人,又没人拒绝过你。”章子撇嘴,“虽然是你还没给过别人拒绝你的机会。” 章子是真好奇,康盂树有一天会栽倒在哪个女人身上。 康盂树吊儿郎当地回他:“那我跟你表白,给你个拒绝我的体验?这样你就爽了。” “滚,我现在是真的心碎!”章子把一口气把啤酒干光,“这结果不是最难过的,我是没想到她会这么看不起我。” “那女的说什么了?” 代词已经从“她”,变成了“那女的”。 康盂树为数不多自认为的优点中,有一项特别突出,那就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护短。 谁欺负了他的人,他就得从对方身上加倍讨回来。 “我就说我想和她交个朋友,这话也不过分吧?她就说她不会和南苔的任何人交朋友。如果我想和她交朋友,可以,重新投胎,还不能投回这里。” 康盂树点了根烟,骂了两个字。 “**。” 分不清是在骂黎青梦,还是在骂走眼看上黎青梦的章子。 “算了,好看的妞总会有的,我不为难自己了。”章子抽了抽鼻子,深知康盂树的德性,赶紧着补,“阿树,你也别为难她。” 康盂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瞧你这点出息。” 他记着章子的话,的确没有为难她。 只是扣个定金而已,这已经是他对这种鼻孔看人的大城市小姐,最温柔的教训了。 黎青梦没从康盂树那儿讨回定金,还被喇叭按了三声,足以在她的人生丢脸时刻里排上前三。 她就知道,那个唯利是图的讨厌鬼不可能把定金还她的。 小腿又开始瘙痒,而且有几个红点蔓延到了背上。 她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过敏,可能是某种皮肤病,趁医院里看望黎朔的间隙,挂了个皮肤科的号。 医生粗粗扫了眼她撩起来的小腿,不当回事道:“小毛病,湿疹。涂涂药膏就好了。” 她当即松了口气。 忍过一阵痒意,黎青梦马不停蹄地赶回美甲店开工。 接下来连着一礼拜,她在医院、家、美甲店三点跑。别人请假调的班她都主动顶上。 但没人因此感谢她。 她们都觉得黎青梦身上有股讨厌的傲气,这份傲气藏在举手投足间,好像顶班是一种施舍似的,她们才不稀罕。 黎青梦也懒得去关心这帮人怎么想。 快下班时的深夜都很清闲,她习惯一个人去斜对面的小卖部买罐旺仔牛奶,拎到旁边起锈的阶梯上,凭着栏杆小口小口啜完。 她从前不喜欢这么甜的牛奶,说不清是口味变了,还是喜欢上旺仔罐身上傻乎乎的咧嘴笑,总让她想起那句广告词,再看,再看就把你吃掉。 每想起这句,她就会跟着笑。 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能让她笑出来的东西,哪怕是毫无意义的。 这一天也是一样的重复,黎青梦做完了手头上的这单活,店里三三两两开始收拾各自柜子里的东西准备下班。她不喜欢把自己的东西放进美甲店的员工储物柜,也就没什么好收拾的,跑去对面买了罐旺仔。 在栏杆上喝的时候,视线漫无目的眺望,捕捉到了深夜街头一个形色诡异的女生。 身材很高挑,大晚上还戴着墨镜帽子还有口罩。如果这身打扮在京崎,九成是哪个女明星。可在南苔……黎青梦想不出来。 女生一身碎花连衣裙,飘摇着居然闪进了美甲店。 这个点还来做指甲? 黎青梦喝的速度变慢了一些,心想晚点回去,留给别人做吧。如果此时接下这个客人,怕是要留到最后一个才能走。 她慢悠悠喝完,回到店中,一掀开珠帘后发现,刚才看见的碎花女尴尬地坐在最角落,没有人上前去服务她。 黎青梦心下了然,大概这帮人是故意留给自己的,一种幼稚的针对。 她看了眼时间,摆出脸色想拒绝,最角落的人却在观察到她的脸色后,先一步站了起来。 对方低声道:“没关系,大家没空我就改天再来吧。” 黎青梦一愣。 ……居然是男声。 她仔细打量了“她”一眼,才发现……居然是一个男扮女装的少年。 他似乎对这种惊异的打量并不意外,头略低下去,抓起包离开。 “等一下。”黎青梦瞬间转念,“你坐的角落一会儿得关灯,换到这个位置吧。” 她指了指正中央。 “……你确定要帮我做?” 他顿住脚步,语气不敢置信,又小心翼翼。 她平常道:“我是挺不想帮你做的。” 他的脸上浮现“果然是这样”的表情。 “因为你来太晚,我快下班了。下次呢,我建议你早点来。” 他刚才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惊愕又一闪而过。 似乎想问点什么,最后又没能问出口。 黎青梦却能大致猜到他想问什么,大约就是不觉得他这样很怪异吗? 一点都不。 在曾经的圈子里,什么样的人都有,黎青梦早就见怪不怪。 况且,她也不愿意下定义,认为这是一种怪。 可在南苔,黎青梦知道这个少年必会被视作怪胎。 连她穿稍微出格一点的衣服都能被盯穿,他恐怕会被盯出火,直接自燃。所以,不得不把自己的脸全部包起来。 难怪刚才她们都不接,比起针对她,恐怕更不愿意接待一个“怪人”。 黎青梦搬了把凳子在少年面前坐下,拉过他的双手端倪。 “你平常还要上学吗?如果上学不要做浮夸的款式会比较好。而且今天很晚了,我推荐你就做个简单点的。” 他沉默半晌,局促道:“其实什么样的图案都可以……因为只能留这一个周末,不可能去学校的。我就想过一下瘾。” “取悦自己这种事,别说一个周末,一分钟也得讲究。”黎青梦认真问,“你有喜欢的图案吗?” 他听得一愣一愣,不好意思道:“嗯……船。” “那我帮你手绘帆船吧。” “在指甲上画画吗?这么小的地方也能画?” 黎青梦只道:“简单。” 少年的眼神肃然起敬。 店内的人逐渐走光,灯光打暗,只剩下他们俩。 期间他的手机响过一次,手不方便接,便麻烦黎青梦接通。 若是换个人,他可能就身残志坚地自己伸手去接了。 但他对眼前的黎青梦很有好感——遇上一个好人的感觉。 黎青梦帮他按下屏幕,瞥到微信备注的人是“哥”,后面跟着一连串令人头痛的emoji。 “……你穿着裙子上哪儿去了?” 随即,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 黎青梦眉头微皱,总觉得这声线有一丝丝熟悉,一丝熟悉的讨厌。 “我在做指甲。”少年小声,“不是上次那家,我换了一家!” “换哪家不都一样?” 黎青梦正以为男人要出声训斥少年,大概就是赶紧回来不要丢人现眼之类的云云。 结果却听到他话锋一转。 “这家是不是也不想给你做?你把电话给店员,我和她说。” 少年连忙说:“没有没有,我正做着呢。” 男人微愣:“……是吗?那你也把电话给她。” 少年为难地看着黎青梦。 她全程听着兄弟二人的对话,慢悠悠地把蓝白色的甲油涂在板子上调试颜色,步骤和画画完全没差。 听到这位仁兄cue自己,她才凑近手机,问:“什么事?你也要预约?” “……” 男人顿了一下,意外道。 “我就免了,给我弟做漂亮点。谢了。” 少年插嘴:“姐姐很厉害的!她会手绘!” “你给我老实点。”男人一下将他摁住,“地址发我,结束我去接你。” 结束通话后,黎青梦随口问:“这是你亲哥?” 少年点头,一脸骄傲:“我哥对我特别好。” “能看出来。还来接你。” “那是因为我上次这样深夜穿出门,差点被几个流氓打。” 他刚才高昂的语气逐渐低下去。 “他们本以为碰到长腿美女了,知道我是男的后,就骂我变态,娘娘腔。还想揍我。我那天穿了高跟鞋,跑不快,差点被追上。” 黎青梦瞅了眼他的小白鞋:“所以这次学聪明了?” 少年哈哈一笑:“对啊,如果再碰上他们,我给他们一拳再跑也追不上我。” 在围攻下还能保持乐观,黎青梦忽然有点欣赏他了。 “你早点和我说,我就帮你做个延长甲,抓人效果不错。” 当然她没有这样抓过人,也不喜欢做长指甲,只是恰巧在一次聚会里见过。某个男生的前女友直接找上门,伸出尖锐的指甲在该男生脸上划了道口子。 她轻描淡写地提起这件事,少年惊叹连连。 “为什么呀?那个男生出轨了吗?” 她摇头:“那个男生也喜欢穿女装,还在外面说前女友穿女装不如自己漂亮,把她给气着了。” “……这也可以吗?” 他语塞半天,讪讪道。 黎青梦不足为奇:“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