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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殷栀不禁结巴:“人每天都会掉头发的,这是自然生理现象。” “那就是他们不走运了,真遗憾。” 路先生用一点也不遗憾的愉快语气说道。 他轻轻扶着殷栀的纤弱肩头,温和地哄着她:“你掉头发是生理现象,人的生死也是。”对路先生而言,殷氏夫妇的生死,远远比不上殷栀掉一根头发。 他有点说不出的兴奋,而魔神的情绪变化直接影响到地上的两人,殷先生的手脚不知不觉间悄然变了形状,像映在水池里的柳树倒影,细长扭曲。 看见蜷缩在地上的夫妇,殷栀却没有丝毫的快意。 “路先生,我不用他们爱我了,” 背靠着路先生,她仰起头说道:“把他们变回来吧,这不在我的愿望里。” 殷栀有很多愿望。 她想下地走路,想拥有自己的小房子,想光明正大地唱歌表演,想看看祖国的山川河流,甚至想再养一只狗。 要说报复…… 路先生定睛凝望她片刻: “原来人类看到别人死在自己面前,也会受到伤害。” 殷栀点点头,不免有些羞愧:“我是不是太软弱了?” 说到底,她自知只是个最普通不过的人。 做不到**报复,也不会轻言原谅。 两人要是惨死在她面前,她也会夜夜做恶梦。 比起手刃仇人,殷栀有更多想做的事,迫不及待要奔向新生活了。 “怎么会呢?我是想让你高兴,不是诱骗你**。” 路先生没觉得被拂了好意,唇畔依旧勾着淡笑,低眸观察她的神色。 取两人性命,是弹指间的事。 他甚至不需要殷栀看清家里人,她要是想要幸福爱她的家人呢,他就让这两人乖乖当傀儡,她要是不想呢,就暂且留他们两条命,万事有他在,出不了岔子,再也没人能教她伤心难过。 在这个家里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哪怕遭受着最不公的待遇,也没将她养出阴暗恶毒的性格,苦也好乐也好,万般流经心头,她依然是她,笔下描摹的梦想总是有点幼稚天真地向往着好的生活。 “有我在,不用坚强也可以。” 看见殷栀低下头,路先生将她的身子扳过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像安抚一只被弃养的小动物: “你很乖很善良,我却总想给你出气,他们不是最爱你的命格吗?我改了你的命,以后换一种玩法,”他缓声说着:“你过得越好,他们就过得越差,之前在你身上榨取的,要他们百倍的偿还回来。你不喜欢,就不要他们的命,改要他们的钱财前途,健康喜乐。” 好说歹说,终于把小笔友逗笑了。 殷栀瞅他:“你是不是故意把他们整得这么惨来吓唬我的?” “怎么会?” 路先生有点惊讶,紫罗兰色的瞳眸温柔地看向她:“我不知道怎么做你才会高兴……你不是在信中写过一些两性相处之道吗?当想不出给女生送什么的时候,就买顶配。” “……” 殷栀沉默。 步入青春期后,她的确有一段时间很热衷跟笔友叨叨爱情的话题,可那统统是纸上谈兵。情人节全网热议男生该送什么给女朋友——不要买不上不下的,五百买个包啥也不是,五百买根口红就很讨喜了,而路先生正是从信中深深受教。 当拿捏不住殷栀的喜好时,报复仇人就按顶配来。 没直接将他俩五马分尸,凌迟处死,那是路先生觉得栀栀也许会想享受亲自动手的乐趣。 殷栀后知后觉地看向这只非人类生物。 “你好像很危险。” 路先生莞尔:“你不想我变得危险,我就很安全。” 再凶戾的恶犬,锁链也在她手上。 ※ 越过瘫在地板上的殷氏夫妻,殷栀拿走自己的所有证件后,往手包里装了些钞票后走出家门,外面天色已经黑透,只有街灯影影绰绰地照亮小区,地砖每隔一米嵌了地灯,她走过路面,地灯映得她的水晶高跟鞋熠熠生辉。 殷栀步履轻快地走出小区,苍白脸庞因为兴奋而泛着红晕。 “这是我第一次自己出门!” 她小声说着,与路先生分享喜悦。 “我也是。” 路先生无声地跟着她,宛若一道细长的影子。 走了一会,她露出疲态来。 毕竟双腿才刚恢复不久,肌肉组织都很脆弱。 在征得殷栀的同意后,路先生便将她抱了起来,他的力气仿佛也无穷无尽,她像只小鸟般坐在他的右臂上,鸟双手环着他的颈:“要去哪里?” “要能够住人的地方,我带出来的钱不知道够不够。” 走得匆忙,殷氏夫妇身上的现钞也不多,殷栀数了一下,总共只有三千元,而租房要多少钱?她掏出自己过时的iphone6,百度起来。 她一边搜索,一边说:“我网银里没有钱啦,不过我嗓子恢复了,以后可以继续开直播唱歌赚钱。” 殷太太灌她喝下哑药时,弟弟承诺过会养她。 只是后来也没当回事,她没在他那收到过一毛钱,她实在熬不住,向他索要生活费时,微信直接被拉黑了,他今日还溜进她的房间,想偷她的钱。 “有的。” 路先生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握住她正在捣鼓iphone6的手,调出网银页面,在屏幕上轻轻一敲…… 前一秒,总资产(元) 下一秒,总资产(元) ……?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亿…… 一个亿! 殷栀瞳孔地震。 孩子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 别说钱了,欢乐豆也没这么多。 “你现在有钱啦。”路先生轻快说道。 殷栀咽了咽口水:“这哪里来的钱?你是直接修改了后台数据吗?” “不是银行的后台数据,是整个世界的后台数据,”因为栀栀是个奉公守法的好孩子,路先生耐心解释:“不违法,也不会有人因此受到损害,我让它出现,它就是合理的。” 路先生并不会纠结这个没有意义的问题,世界上一切可见和不可见的存在皆是属于祂的。 祂就是天降横财里的那个天。 殷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就是怕挪用了别人或者国家的财产,这样不太好。” 路先生说不会:“退一步说,万一用了,我让这国家今年少出两次天灾,钱就省回来了……你们以前不也经常这样做?献上财产和牲畜,祈求一年风调雨顺,那时钱财我要来无用,求也求不着,现在给机会他们给钱我花。” !!! 殷栀头上连冒三个感叹号,合掌祈祷: “我希望祖国每一寸土地都平平安安的,不要有天灾。” 说完,她觑一眼神明。 她是不是太贪心啦。 “好。” 路先生微笑应允。 晚上的街道仍有不少行人,近一米九的男人单手抱着个小姑娘的情景理应十分吸引注意力,可是每个途人却跟看不见他似的,视线不曾在他身上停留,街头监控里也拍不到两人的身影。 昨天自己还是为几十块烦恼的穷鬼,现在就是坐拥上亿资产的有钱人了。 殷栀很没真实感,晕乎乎地靠着他。 “我要住大房子!” “好。” 贫穷限制了殷栀的想象力,她从来没有过购房计划,以她之前的收入,离家后顶多租个单间过活。她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终于想起殷氏夫妇经常在家里提起的一个地方。 ——等以后智宗红了挣大钱,我们一家就搬去明湖新城住。 ——S市最好的楼盘,还都是新房,才配得上咱。 ——那她怎么办? 殷栀记得殷明光提起女儿时,嫌弃地皱了皱眉,听说明湖新城有些楼盘的格局有地下室,到时候找间杂物房让她住着得了。他们不知道她听觉特别灵敏,殷母回头跟她说起时,还让她放宽心,搬家一定不会扔下她,不会让她一个人在老房子孤单寂寞。 只是怕她脱离掌控罢了。 现在的殷家,是住不起明湖新城那么好的房子的,殷栀气性上头:“我要去买房子。” 不久后,一辆计程车停在售楼处前。 坐了一会车,殷栀的腿也休息够了,不用路先生抱着走。 他略感遗憾。 只不过,因为殷栀以往极少出门,面对外人时依然有点不安,她下意识地揪住他的衣袖,寻求安全感。 见状,路先生薄唇微掀,终于露了点笑。 他直接握住她小小只的手:“怕就直接牵着。” 这只手没有温暖的体温,却给了她无穷勇气。 两人一同步入售楼处,这回终于引起了旁人的目光。 因为从小被家人饿过来,殷栀有点发育不良的毛病,特别瘦,身高不到一米六,本就纤细娇小的身材,走在近一米九的男人旁边,被对比得像被提着的暖水瓶。 殷栀穿着红色的连帽卫衣,兜头戴着的宽大连帽几乎要盖住她的脸,只露出一截雪白细致的下巴尖。 到了室内,她自觉要肩负起和售楼处员工对话的责任,不和人对视是不礼貌的,于是她将帽子往后拽,露出一张雪肤花貌的小脸。 没想到,却有熟人认出了她。 “殷栀?” “哎哟这也太巧了,我带初中同学来看房子,还能碰上另一个旧同学,”原本在观看楼盘模型的三人在看清来人后,立刻走了过来。 和三人对上视线后,殷栀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原来他们知道她的名字? 初中时,她听过他们叫她残废、白莲婊和许多难听的外号。 就是没听过他们叫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