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扑了个空(1 / 1)
很多人、很多事,你以为你放下了,你见一面试试。 峡谷里成片的葡萄地,午时正是太阳最毒的时候,冯豫年接到陈叔电话的时候,戴着草帽蹲在葡萄架下面多太阳,在这个靠近缅甸的寨子里信号真的很差,断断续续的,她喂了几声,电话自动挂断了。 葡萄园的主人叫岩召,是本地的傣族人,二十几来岁的小伙子,比她年纪还小,高原的太阳太毒了,把人晒的发亮,他亮着一口白牙特别热情地的说:“冯技术员,我载你到那边坡上,那边有信号。” 说完不由分说拉着冯豫年,坐上他那辆破的只剩两个轱辘的摩托。 冯豫年的手都没地方抓,只能抓着他的胳膊,一把油门加到底,尘土翻飞,她被颠的快趴他背上去了,中途她差点被颠下去。到半坡上时她已经吃了一嘴的土。 等她回过去电话,陈叔说:“也没大事,你妈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我就是看你最近有没有假,能不能回来,过两天是她生日……” 冯豫年顿了顿,岩召就站她身边。眼睛睁得老大盯着她,她含糊的回了句:“我看看时间,能回来,就回来了。” 挂了电话,岩召瞪着眼睛,质问:“你要回去?” 冯豫年扶在他那个烂摩托的后座上,一手挡在眉骨上说:“我妈生日,问我能不能回去。” 葡萄正到了套袋的时候,这段时间多雨,地表温度蒸发起来,葡萄要谨防霜霉病,他真怕冯豫年一走了之,扶贫项目,上面能派下来一个技术员,本来就不容易,怎么能让人这么轻易就走了。 冯豫年从最开始,不厌其烦的解释她不是**的人,只是做技术顾问。但是他们本地人不懂,只要能指导种葡萄就行,后来她也懒得解释了。 岩召见误会了,摸摸后脑勺,嘿嘿笑起来,笑说:“那我借个车送你去机场。” 冯豫年忙说:“别,我坐车去。” 上次就信了他的话,结果他借来一个漏风三轮送她到机场,偏偏还下着**毛雨,她淋了一路雨,简直透心凉。 岩召:“这回是面包车。”,他特别硬气的说。 冯豫年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信他,这里实在是太偏远了,离最近的镇上都要一个多小时,去市里的机场,可以抄近路,但是开车起码也要两个多小时。 她狠了狠心,决定再信他一次。 事实证明,人不能有侥幸心理,真的。 尤其是从看到那个面包车,根本拉不上车门开始。 一路上翻山越岭,秋名山车神来了,也至多把车开成这样了。 等上了飞机,她都感觉自己的脑子还在左右飘荡。 北京的五月,天气温度正好。 她没带什么行李,从机场直奔家里,结果冯明蕊什么事没有,不光没事,还和人一起爬山去了,压根不知道她回来。 家里阿姨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留了礼物,就出来了。 订了酒店后,下午一个人去了趟潭拓寺。 烟火缭绕,她仰头看着阖眼的神佛。 每年的五月,她都会来上香,从来不问卦,不求签,年年如此。 晚上一个人住在酒店,和师兄打了一个小时的电话,师兄杨渊在西疆的农场做技术员,两人分别交换了吃土的经验,期间微信的消息不停的响。等她挂了电话,看了眼,是冯明蕊发来的消息。 :阿姨说你回来了,你去哪里了? :我明天回来,你等等我。 :我不知道你今天回来。你说你,回来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 冯豫年看了半晌,最后回:我是出差,顺路回来一趟,明天一早的飞机就要回去了,你玩你的吧。生日礼物我交给阿姨了,妈妈生日快乐。 人没事就好。 紧接着冯明蕊的电话就来了,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灯火,冯明蕊问:“你在哪呢?” “我在酒店,明天早上……” 还没等她说完,冯明蕊就说:“我明天一早就回来了,你早上忙完就回家吃饭。不耽误你的时间。” 冯豫年心里叹气,应了声。 四、五月一直忙,新的项目上马,李劭忱已经连轴转了将近半个月,又刚出差回来, 新产品的下游供应商一直等着他敲定,他已经拖了一个星期了,定了第二天早上开会敲定最后的供应商。 结果晚上叶潮和沈南贺打电话说要过来取车,他车库里的车很多,但是大多都不怎么开,用叶潮的话说,这位爷买车就图个心里爽,买完就放着当摆设,真是糟践好东西。 所以他隔三差五的开着他的车出去浪荡。 第二天一早等他们来了,他已经上了高架桥,叶潮在电话那头和身边的沈南贺嚷嚷了句,我一会儿先回一趟大院。 两人聊起大院的事,听到那边的沈南贺说了句,我昨儿在大院好像看见冯豫年了,有几年没看见她了…… 大院其实叫西四院,是个军区大院。四条巷子,几十户人家,前面是单元楼,后面是独栋的小红楼。 冯豫年是随她妈妈那年一起搬来的,她妈妈嫁给了前院的陈叔。 等他人到了西四院,特意把车停在外面马路上,一路走进去。频频遇见了院里的长辈,但是就是没有冯豫年的踪影。 老爷子大清早锻炼回来见他过来,奇怪问:“你怎么回来了?” 老爷子军队干到到退休,他小时候就在这里长大,如今老爷子一个人住在这里。 李劭忱解了衬衫领口的扣子,随口说:“路过,顺便回来看看您。” 老爷子听他说鬼话,也不拆穿,手里拿着报纸,问:“有段时间没见你了,忙吗?” 李劭忱:“不忙。” 这时候阿姨买菜回来,见他回来了,惊喜说:“劭忱回来了?正好刚才遇见前院的老陈他媳妇了,今天去的晚了没有新鲜的牛仔骨了,她给了我一袋。我这就炖上。” 老爷子问了句:“老陈?” 阿姨见他疑惑,多说了句:“就前院那个以前您手下当兵的陈辉同。” 李劭忱放下手里浇花的喷壶,偏头停顿了片刻。转身准备出门,老爷子问:“去哪儿?一会儿吃饭了。” “去拿个烟。” 从院子里出来,沿着梧桐大道往外走,一直出了大院区才有便利店。 他一路上又走回来,手里拿了一支烟,但始终没点燃。 陈璨开车进来,后视镜上看了眼,以为看错了。 等回神才意识到真的是李劭忱。 她停了车,把头伸出去回头叫了声:“劭忱?” 李劭忱看了一眼人,只是远远看着,并没有说话。 人就立在那,清清寂寂,窄腰长腿,一身清贵,好似乎谁也亲近不了他。 陈璨把车就地停在路上,看着他不紧不慢的走过来。 等李劭忱过来,抬眉看她一眼。 陈璨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就好像他看了你一眼,但又没把你看进眼里。 她问了句蠢话:“你怎么回来了?” 李劭忱终于点了烟,微微偏头,轻轻吐了口烟气。 “回来看看老爷子。” 他只答不问。 陈家就在隔壁一排,陈璨也不知道该和他说点什么,这几年他越发的话少,见的也少了。她不论怎么攒局都请不动他。 自从冯豫年离开后,他也不怎么回大院了。 也没了十几岁时温柔的少年气,浑身上下,说不出来的沉寂,也越发的迷人。 她到了家门口自己又解释说:“今天是冯姨生日,年年姐也不回来。我回来陪他们过生日。” 李劭忱嗯了声。 原来,她没回来过。 之后他回去转了圈,就走了。 和老爷子说,公司有事。 老爷子骂了句,德性! 助理这边急疯了,一直联系不到李劭忱。 华康的人在会议室等了一早上,他请了上面的经理已经周旋了一早上,关于配件的设计和适配问题的报告会,已经开了一早上。这个会议已经准备了一个星期了。 董事长是李劭忱的姑姑,等她知道的时候,报告会开的差不多了。华康的负责人,也是老牌职业人,笑着问:“李少董是觉得拒绝我不好意思,所以才缺席会议吗?” 顶班的经理听到汗颜,李劭忱最属意的就是华康,毕竟华康这几年一直给他们做供货商,品质和口碑在业内都是有口碑的。 董事长李岩和打电话的助理发了通脾气,这种紧要时候,不能出纰漏。 推迟了和两个董事的会议,亲自接待了华康的人。 李劭忱从大院里出来,也没回公司,去了潭拓寺。 冯明蕊的生日宴,她最后也没赶上,第二天一早师兄急托她去家里看看他妈妈,阿姨上楼摔了一跤,扭着腰了。师兄家不远就在隔壁市。 她大清早过去,等回来已经是第三天了。 回北京后,又重新买了礼物回大院,冯明蕊正在院子里浇花,她这几年时尚了很多,头发剪短了,染成了红棕色,烫了个中年标配的卷发,看着精气神不错。 比起前两年看起来也开朗多了。 她哪知道回去一趟,招来一个相亲局。 在去往西安的动车上,她还在郁闷,稀里糊涂的这叫什么事啊。 当时她前脚进门,陈叔后脚回来,遇上她特高兴。毕竟他们快三年没见了。 吃了顿饭,饭桌上说起他战友的儿子,话赶话就到那了,目前人在西安空军部队,和她同岁。陈叔说可以聊一聊。话说到这份上,她不去不合适。 妈妈的话她可以拒绝,但是陈叔她不好拒绝。 等她人到西安后,站在地铁站才开始茫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正琢磨着,对方的好友申请来了。 她拉着行李箱走了站在地铁站口等着,对方开车过来寻她。 汪腾看了眼人,五月初的西安连着下雨,天气很冷,这姑娘站在人群里,他一眼就能认出来了,长得特漂亮,黑白格的针织外套,看着不张扬,但是也不是普通姑娘。 汪腾看了眼照片,打招呼问:“你好,我是汪腾。” 冯豫年张望被人打断,忙说:“你好,我是冯豫年。” 伸手就要握手,汪腾愣了下,一米八的男生有些羞涩伸手。 冯豫年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谈工作。 汪腾人很健谈,带她去了城根旁的酒店,招待问:“以前来过吗?” 冯豫年摇头,他又说:“没来过的话,若是有时间,就多呆几天。” 挺有礼貌一小伙。 冯豫年算好时间要回寨子,岩召给她发微信:除了杀菌剂还需不需要加其他药? 冯豫年盯着手机,想了想:暂时不用。 汪腾问:“听说,冯小姐在西南?” 冯豫年看着他开车坐的板正,笑说:“我在乡下做农业技术推广。一年也回不来一次。” 汪腾听出味儿了,这是拒绝。他是个实诚人,说:“咱们都一样。” 进了城,他单位在城墙里,老街的房子都旧旧的,冯豫年没来过,只觉得新鲜,汪腾开车带她去吃了个饭。 看得出来他家境挺好的,晚饭定在五星酒店的餐厅。她很久没有在这种地方吃饭了。 在酒店餐厅吃饭的功夫,就又被熟人看到了。 叶潮这富二代的日子过的是真的逍遥,前两天还开着李劭忱的跑车,满北京城到处跑,今日人就到了西安。他这次学精了,先拍了张照片,问沈南贺:这是不是冯豫年? 沈南贺:你怎么跟个娘儿们似的,整天疑神疑鬼的? 叶潮:你就说是不是! 沈南贺:你对人家还贼心不死呢? 叶潮见他翻旧帐,有些气短,不再和他说了,转头发给李劭忱问:这是不是冯豫年? 照片里的人披着头发,对面坐着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很私人的两人晚餐时间。 李劭忱秒回:在哪里? 叶潮也没多想回:西安。 不到凌晨,李劭忱人就追到了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