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1 / 2)
他和乌玛禄之间,好像什么都没变,但好像什么都变了。
他不再关心乌玛禄,也不会叫魏珠去探听乌玛禄的消息。
好像,乌玛禄只是成了德妃,成了他后宫中最寻常不过的一个妃子。
他与她,离心离德。
公元1708年,康熙四十七年。
正月,康熙下令,设罗刹国学,隶属内阁,招收八旗子弟,培养罗刹国语翻译人才。
二月,康熙巡幸畿甸,携直郡王胤禔,太子胤礽,十三阿哥胤祥,十五阿哥胤禑,十六阿哥胤禄,十七阿哥胤礼,十八阿哥胤祄同行。
胤礽与同行大臣来往过密。
五月,康熙巡幸塞外,随行皇子同二月相比,多了位四阿哥胤禛。
胤禛随行后,胤礽颇感欣慰,他邀胤禛一块儿品茶。
胤礽拍肩道:“你终于出来了,每次跟他们出来,和他们也聊不到一块儿,还是你懂我些。”
胤禛笑着摇头:“十三弟呢?”
“他个小孩子,懂什么。”
胤禛失笑不已。
胤礽邀他:“等回京了,来我宫中,咱两好好喝一顿。”
他嫌弃道:“这塞外,尽是些没滋没味的。”
胤禛道:“好。”
胤禛想了想,还是劝道:“我听闻皇父对你私下结交大臣,有所不喜。你还是收着些吧。”
胤礽不悦道:“说这些话做什么。”
两杯酒下肚,胤礽才叹气道:“皇父对我多有不喜。我如今想来,唯有多结交大臣。日后,纵然皇父有什么想法。有这些大臣为我后盾,皇父方才会投鼠忌器。”
胤礽苦笑着:“老四,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这位置有多难坐。”
胤禛斟酌着,小心道:“这样瓜田李下的事,太子你就不怕引起皇父疑心。本来没事也弄成了有事。”
胤礽叹息道:“老四,我已经没有办法了。这是……不是办法的办法。”
他已走到山穷水尽,只能如此。
胤禛也无话可说。
至少他没有破局之法。
他打算回去问问自己的额娘。
他心中暂且记下这件事。
胤礽既已知晓康熙对他不喜,旁人又怎会看不出来。
直郡王胤禔早已不悦胤礽因为嫡子名分,占据太子之位多时。只是从前康熙喜欢胤礽,他也就忍了下来。
但他终于等到康熙厌弃太子之日,他又怎么会放过。
他觐见康熙。
在营帐里,他信誓旦旦的说着胤礽的恶行。
他说,太子胤礽暴戾不仁,恣行捶挞诸王、贝勒、大臣,以至兵丁很难有不遭其荼毒的。
他说,太子胤礽截留蒙古贡品,放纵奶妈的丈夫、内务府总管大臣凌普敲诈勒索属下。
他说,太子胤礽自视高人一等,对于他人多有轻蔑,少有兄友弟恭之时。
他又提及了某年:“那年皇父病重,他和三弟去探视皇父,听闻太子少有哀色。可知他不是个重情的人。”
说着说着,他声泪俱下:“如今皇父在,他还能够维持着储君的模样。可他对皇父都如此薄情寡义。若是有朝一日,皇父薨了,他又会怎么对待我们这些兄弟……儿子不敢想啊!”
康熙听闻胤禔之言,沉默不语。
胤禔观察着康熙的神色,又说起了过往,他曾屡次见太子越位,许多事不曾问过康熙,便自己私底决定。甚至为了与官员交好,还向他们私下许于官位。
康熙平静道:“我知道他欲分我威柄,恣意行事。我也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下去吧。”
胤禔以袖掩面下去了。
出得营帐,胤禔呼出一口气。
他皇父向来不是蠢人,他也没指望他能瞒过皇父,或是说动皇父。
他只是想,想要再为皇父和太子的关系再加上一道裂缝。
裂缝多了。
关系总会破裂的。
那时候,才是他上位的时候。
就像额娘所说,太子虽占了个嫡,他却占了个长。
都说立嫡立长,皇父只有太子一个嫡子,太子被废,可不就轮着他这个长子……
上位了吗。
他对着刺眼的阳光笑了起来。
太子啊太子,纵然你身为太子,享受了我没有的,但能站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你输定了。
他的目光只落在太子身上。
对他来说,他的敌人只有太子。
他脚步轻快的离开。
他会等到太子被废那天的。
康熙虽然因此颇为不悦,越见胤礽越是来气。
但他还有一丝理智尚在,并未对胤礽如何,只是望向胤礽的时候,越发神色难辨。
众人看在眼中,记在心中。
此时,仿佛大战前夕,又仿佛千钧一发,仅凭一根丝线维系。不知什么时候,那根丝线就会彻底断掉。
营中仿佛连空气都是沉重的。
好在,无风无浪的回去了。
无事发生。
胤禛回宫后,拜访了乌玛禄,请乌玛禄驱散了宫人,才讲述了自己困惑。
乌玛禄风轻云淡道:“此局可解却无解。”
胤禛不明所以。
乌玛禄细讲道:“只需要太子请罪,托言为太后以及皇上祈福,此后自行禁足于东宫。皇上从此非但不会疑心他,反而会对他越发愧疚,更无从更改废储之事。”
乌玛禄接着道:“无解在于,以我对太子的了解,他绝不会同意。”
胤禛苦笑道:“的确如此,太子高傲,恐怕宁愿鱼死网破,也不愿意如此。”
“那无法了。”
胤禛询问道:“额娘没有别的法子吗?”
“有。”她平静道,“但都比不上此法。”
“此事,无非进或退。以太子秉性和能力,断没有逼宫的本事。那就只能退。”乌玛禄以置身事外的语气评论道,“太子仁弱,无狠劲。是以不成。”
胤禛起身,确定所有宫人都离远了,才问道:“那如果是额娘,你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