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戏班诡唱（1 / 1）

正月十八，黄道吉日高粱抬，抬上红装，一尺一恨，匆匆裁唢呐声配合花旦凄凉的高音，令人毛骨悚然。 好好戏台下一片喝彩，小厮拖着银盘趁机到看台行礼作揖，青萍戏楼常来的也都是天南地北的豪客富商官僚世家子弟，自然是不吝惜打赏的，片刻后银盘里面装满了银票和金银。 台后的班主佘准已经笑开了花，暗自庆幸三月前发的善心，果真是好人好报，若是生意一直这么红火，再过个一年半载自己也能开家戏院，不用继续受那青萍楼两成毛利的盘剥，也算是安家置业了。 钟明，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回想起自己三月前在官道旁捡到的奇装异服的短发少年，佘准想到自己年过知命，膝下并无子女，心中不由起了收螟蛉之子的念头，此子心思活络，提出的营销免费体验传单月卡折扣之类的生意手段一套一套的，而且颇有文笔，班里最近的新剧新词曲着实吸引了不少猎奇的看客。 如此看来虽然钟小子不懂唱戏唱腔，但也是个接班的好材料，给戏班提出的七行七科的划分也着实使得自己管理戏班得心应手了许多，况且他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应当不会拒绝自己吧？想到这小子的特殊癖好，佘淮又有些拿不准了，喊过打门帘的小厮。 小五，去帮我跑一趟，把钟明从郑屠那里带过来。说罢还塞了一小把铜钱到小五怀里：就说我要和他谈谈新剧本《嫁衣》的事，快去！ 得嘞，佘三爷您稍等，我这就给您带话去。小厮一溜烟的往城南跑了去。 话分两头——————————— 正是三九严寒天寒地冻的节气，一位年约十六七的少年，身高七尺五寸，健硕阳刚，皮肤白皙又略显粗糙，眉目英挺，一头乌黑的半长不短的头发随意的用一块黄巾系起来，光着上身，单手拎着一头两百多斤的冲洗过的肥猪，皱着眉头看着扭来扭去仿佛知道命不久矣的畜生，另一只手拎着套杆，龙行虎步的走到青石案台旁。 少年随手把套杆往身后一扔，右手握拳朝猪脊骨用力一拳，带着破风声的一记重拳后，肥猪的动静戛然而止，抓起案板边刀架上的放血刀，左腿跪压在猪身上，左手搬住猪下巴，用力向后扳直，右手握放血尖刀对准突显出来的猪喉咙顺向直捅进去，猛地扎到猪心，然后将刀翻转小半圈再奋力拔出，殷红的猪血立即随刀喷流而出，流在预先接在案板下边的铜盆里。少年搬住猪下巴的左手摇动猪头，左腿狠压猪腹使膛内的猪血加快流出，两盏茶左右便是放净了这头畜生的血。 将猪杀死后，少年解开绑猪的麻绳，用尖刀在猪上侧的后腿蹄寸子处割开寸余长的口子，然后用梃条从这个口子捅进去。第一下，直挺到猪耳根处，然后抽回一半再挺猪背和猪腹，挺完上面将梃条抽回沿后裆皮下挺至下边那条腿。左手单手将猪翻过身来，挺另一半身。待少年将猪的皮下梃活，抽出梃条。少年猛吸一口子气，嘴对准挺猪的口子，里向猪的体内吹气，傍边的小学徒在边上用木棒在猪身上敲打，猪像气球一样滚胖溜圆方便刮毛，用麻绳扎紧吹气口 旁边看炉灶的小学徒抓了一大把白盐放进血盆里，递了一块青黑的略带油腻的巾帕，少年也不嫌弃，粗粗擦了擦身上的血迹，递回给小伙计。 多谢。少年微微点头。 钟师傅哪里的话，这都是俺应该做的。小学徒接过钟明手里的放血尖刀和梃条，递给了他一把小柄剃刀，然后费力的捧起一盆热水从猪头到猪臀来回倒了几趟，反复几次很快一锅的水便是倒了个大半， 傍边歇息片刻的钟明接过手来，三下五除二剃光了猪毛，单手便是把猪架在木架上，换了把较厚重的砍刀，从肛门处开刀，剖开猪腹，一边剖一边教着小学徒： 小心不能割破猪肠肚（胃）儿，开到猪胸腔隔膜处时停刀。 钟明迅速地从直肠处割下所有的白下水，旋即剖开胸腔拿出红下水，再用清水将整个猪腔冲洗干净。钟明换了把更厚重的大砍刀，利索的跺下猪头猪蹄，劈开脊骨，再换了把直角剔刀割开皮肉，白条猪一分为二。至此算是杀完了这头肥猪，剩下的便是郑屠在案板上的功夫了。 钟师傅真是功夫了得，这么大头猪杀完脸不红气不喘，也不知道俺以后能不能这么厉害。 小伎俩，不值一晒。 听说钟师傅还是能写书的，应该比杀猪营生好得多，为甚要来杀猪咧？ 嗨，些许话本小说，登不了大雅之堂。 那是比杀猪赚得多吧？ 那倒是，非要说为甚要来杀猪，爱好吧，我这一身体魄都是杀猪练出来的，光舞文弄墨可练不出来这身本事。当然你光杀猪也练不出来这身本事，你得有挂，钟明一边想着一边看向铜盆里自身的倒影。 姓名：钟明 种族：人类 寿命： 力量：1333（+003）（该世界正常成年男子平均值为1） 体质：982（+002）（该世界正常成年男子平均值为1） 敏捷：451（+0008）（该世界正常成年男子平均值为1） 精神：345（+0003）（该世界正常成年男子平均值为1） 天赋：真视之眼（数据化形式探查视野所见生命体的信息） 杀戮掠夺（必定掠夺亲手杀死地生命体的百分之一的精气神，被杀死的生命体的每一项天赋和技能都有十分之一的概率被掠夺） 厚皮（表皮韧性和厚度小幅增加，物理防御力小幅增加） 蛮劲（肌肉韧性和骨骼密度小幅增加，发力效果小幅增加） 技能： 写作（熟练176/500）写曲（熟练103/500）营销（精通1431/2500）杀猪刀法（登堂入室2780/12500）涩图绘制（精通1331/2500）厨艺（熟练180/500） 三月前还是一位扑街写手的钟明，熬夜看世界杯，结果迷迷糊糊一觉醒来就穿着睡衣出现在了荒郊野外，身体也莫名其妙年轻了几岁，被赶往泗水城的无名戏班班主佘准捡到，也多亏了佘班主自己才能快速融入这个似是而非的古代社会，不然怕不是早喂了野兽。 感激之余自己也发挥特长写了些新颖剧本给佘班主，还提了些现代营销手段的建议帮助戏班积累名气，短短三个月就让戏班有了梨庆苑的雅名，还入驻了泗水城最有名的青萍戏楼。至于自己也借着佘班主的路子出版了几本话本小说，凭借一手精通级的画技和前世的文学记忆，算是在泗水县颇有名气，甚至江宁府都开始流传自己的话本小说。 小有钱财的自己为什么来杀猪，甚至短时间杀猪杀到成了大师傅可以带学徒，那就归结在自己的金手指了。自从被戏班捡到，不想吃白食的自己主动提出给戏班做饭，杀了只活鸡便发现觉醒了自己的天赋异能，能够查看生命体属性的真视之眼，和能够杀戮掠夺活物的属性天赋和技能的杀戮掠夺。 自己脑袋里或者说精神世界里还出现了一个奇异的蓝色棱形晶体，随着自己屠宰活物掠夺属性，蓝色晶体还在一点点的变成金色，三个多月兼职屠夫的职业生涯，蓝色晶体已经随时可能完全变成金色，指不定就是这只猪或者下一只羊的事情了。 至于自己为何能快速学会异世界的文字和语言，摆脱了装哑巴的尴尬局面，就得感谢某个找死的书生送给自己的写作技能了 嘭嘭嘭肉铺后院被敲得砰砰作响的门打断了钟明的回忆。 谁呀？小学徒问道。 是我，梨庆苑的小五，找钟明大哥有急事。门外人喊道。 来了来了钟明拎起杀猪的大砍刀，大步走到门口，拿掉门栓却没有拿掉门链条锁，微微打开了一条门缝，顺眼看去，确是班里的张小五，这才打开门让其进来。 钟大哥，班主想找你商量新剧本的事情，你现在有空吗？ 《嫁衣》吗？嗯，确是过于猎奇惊悚了些，你在此稍等，我向郑屠告假。 穿过杀猪的后坊，前店右侧便是郑屠所住宅院，近年屠猪宰牛的活计郑屠已经交给了手下出师的徒弟们，仅在案板分肉时有技痒，亲自炫一手出神入化的刀工，平日里多是在宅院看着账目。 钟小子来得正好，快帮我看看这些稀里糊涂的账，李贺那厮心眼忒多，某家信不过他。郑屠肌肉梆梆硬，胳膊比一般人腿都粗，虎背，大肚子颇有喜感，许是多年屠宰为生心有不安，颇为崇佛敬道，满脸横肉的竟显得有些慈眉善目。 郑师傅，小子是来告假的，佘班主找我有些许杂事。 嘿，就他那不着五六的班子，有甚意思，过了戏楼那一手能到手几个钱？更别提再到你小子手里能剩下几个三瓜俩枣了，没有些田产铺子，再有名气也不过是无根的扶贫，你小子是个有灵性有模样的，某家的女儿你也见过，也是有些许姿色。。。 郑师傅，打住打住，小子没有那么高的心气，舞文弄墨也不过是小有爱好，能赚点糊口的碎银就心满意足了，而且佘班主到底对小子有恩情，郑师傅还是莫要冲抵梨庆苑了。 得得，好心当成驴肝肺，去修去修，去写你的鬼剧本吧。郑屠不耐烦得挥挥手，示意其赶紧滚蛋。 那小子就告辞了。钟明抱拳行了一礼，转身便准备离去。 小子，慢着，现在已经酉时过半，从这到城东少说十三四里的路，带上这包药材和这方子，敲了闭门鼓后别被抓了打了板子，晓得怎么应付更夫罢？ 泗水城也是除了府城外，江宁府数一数二的大城，换算前世大概得有二十多平方公里的面积，横六里有余纵四里有余，城南到城东少说十三四里的弯路，凭自己现在的敏捷和脚力，其实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顾着张小五的脚力，想来是赶不及在戌时闭门鼓前到戏楼了。 接过药材和方子，钟明又是抱拳行了一礼，刚要张嘴说些什么，郑屠甩甩手便示意打发他走了。 郑屠坐在堂屋外的黄梨太师椅上，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和谁说着什么：女儿，那小子你也算见过了吧，模样也算是周正，也是个有才的，想来是配得上某家的女儿，这桩婚事你觉得如何？ 无人回答。 一阵微风吹过，屋内的门帘被刮起露出了一块崭新的牌位： 爱女郑氏讳秀秀之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