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乐园17(1 / 1)
秦若暗自思忖,司浔的面庞写着冷峻,微敛的下巴紧紧绷着。
他喂水的动作算不上野蛮,只有她的肩头还隐隐残留着那一闪即逝的短暂疼痛。
她睁圆了眼睛,条件反射吞咽着杯中逐渐递减的清水,视线执拗的定在他身上。
先前因为不愿,她鲜少耗费精力去研究这个任务对象。直到今天的困境,逼得她不得不直面,她才动了心思想要了解他。
她少的可怜的认知,仍旧来源于当初送到她案头的那套卷宗。
司浔二十七年的生活轨迹,以少得可怜的笔墨呈在半页白纸上。
寥寥数笔,令她唯一知悉的,是他少时失了父母,二十岁之后突兀的成为了帝国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期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又为什么会从乐园镇这鬼地方逃出去,卷宗里查无可知。
黑字上着重在他二十岁后,一次次攀升的过往。
于她而言,可用的讯息实在是九牛一毛。
她凭着卷宗,结合在监狱中的相处,单纯的将司浔定义为冷血无情,高深莫测的人形机器。
想来,本身就是个错误。
一整杯水下了肚,秦若的意识被拉了回来,她肚子里咕咕噜噜的叫声好不精彩。
忆起先前司浔曾说过,准备了食物。借着她肚中噪音又起,秦若索性拉了脸皮直言:“我饿的厉害。”
司浔发现,她脸上染了淡红。
要不是被尘土盖着,她的容色一定会因为爬在颊面的红晕生动起来。
他错开视线,打断因她而产生的歧想,曼声道:“厨房里热了粥。”
这里,曾是他逃亡路程的一处港湾。父母死后,他独身一人途经此处,遇见了一位和蔼的老人。
那时他中了枪,子弹卡在他大腿上。
他在夜色中迷失在了荒野,走了两天神志不清时,望见了这间建在荒原中的木屋。
他脑中混沌,只记得是爬进了屋后的马厩中。再醒来,已是躺在松软的床褥中。
输着两条发辫的年迈妇人,头上插着鲜艳的羽毛,一身印第安样式的长裙,和蔼的对他笑出了已经掉落的两颗门牙。
他曾在这里养了一年的伤。。
此刻,他站在炉灶前,恍如隔世。
那位印第安老人已成了屋后的一座坟包。
而他,终于找到了仅存的姑姑。
粥还烫着,汩汩冒着热气。司浔用毛巾垫住盆底,端上了餐桌。
掀开的盖子,立刻升腾出阵阵粘稠的稻米香气。
隔着一扇门,传进了饥肠辘辘的秦若这。
她鼻息瓮动,狠狠的咽下翻滚进口腔的吐沫,踩着木质的地板寻香而来。
司浔正在舀粥,握住棕色的勺柄,一下下将滚烫的米粥舀进桌上的碗中。
秦若的到来只换来少年眼风掠过,他便又低垂了浓密的睫毛,将注意力放在还未完成的工作上。
他的不理不睬,为秦若取得了光明正大打量他的机会。
她就着刚刚点燃的油灯,加深对少年的认知。
他的站姿很随意,双腿微微分开,上身倾斜。
套在他前方的围裙以两支细细的肩带可笑的定在了他身上,他左手扶住锅把,右手稳稳的握住汤匙。
丝滑的黑发将他的面庞半遮半掩,却挡不住他周身与屋中相容的宁和气质。
岁月安好,便是如此吧?
居家好男人。
秦若脑海中蓦然跳出不合时宜的五个字。
星际里最新的那款广告,画面上便是穿着围裙的黑发少年,腼腆轻笑,总结出这样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