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不同意(1 / 2)
南元子的声音在临淄城当中回荡,那是一段很是冗长的祈文,每当要换新的祭酒的时候,都要念一段这样的祷文,江湖豪杰们自然是不愿意听这些冗长到让人几乎昏昏欲睡的祷文的,但是今非昔比,南元子即将飞升位列仙班,显然没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触他老人家的霉头。
只是无论南元子说什么萧别离已经全都听不到了,他的脑海中仿佛有一柄锋利的剪刀在狠狠的撕裂着他拉扯着他,他的心突突的跳着,好似都要跳出嗓子眼,跳到外面去,那高速跳动的心脏活像是击鼓进军的战鼓。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他似乎被无数道闪电击中一般呆滞在原地,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那个女子,仿佛要将她深深的看到自己的心中,仿佛要把她的音容相貌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这一眼有多漫长,萧别离不知道。
仿佛已经过了千年,仿佛已经过了万年,仿佛已经过了生生世世,他的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柔软温情,他的眉眼是绝对不曾示人的温暖。
她是他从不曾放下的心结。
——
女子淡然的抬起头,秋水长眸在众人的身上扫过,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声惊呼。她简直就像是天地之中最得意最完美的作品,美的是那么的不可方物,就算是最挑剔的人都无法在她身上找出一点瑕疵。
但是这么惊艳的一个女子,她的眼神却冷得让人心寒,就像是天神的眼神扫过众人,没有一丝怜悯,没有一丝温柔,她那美丽的眼睛就像是天山上终年不融的冰块一样,只是被她扫了一眼,从心底的寒意便在瞬间游遍了全身。
她早已经习惯了这样,习惯了众人的赞叹,习惯了像是在欣赏一件心爱的物品一样看着她、她心底忽然没来由的一阵心悸,一种熟悉的感觉弥漫在她的心头,她在此抬头看去,映入眼中的只是一个个如痴如醉的面孔,哪里有什么熟悉的感觉?她自嘲一笑,在此低下了头。
爹,娘,从今日起,我就是学宫的祭酒了,听师傅说,虽然你们不太喜欢我拜其他人为师,可是他救了我,我就叫他师傅吧,师傅说咱们的那些师祖们也在学宫讲过学,我这也不算是背叛师门。
爹,娘,你们放心,你们的仇我一直记在心里呢,从不敢忘记,我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还活着,如果他活着,我一定亲手手刃了他!
想到此,女子的手不由自主的握成拳,旋即又松开,她嘴角扯出一抹极其苦涩的笑容,到时候她真的能下得去手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在把他杀了的时候,她自己也会自刎而死。
连璧君站在学宫里看着女子的背影,他如痴如醉,嘴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咧开,露出了足以让寻常女子为之疯狂的迷人笑容。他的内心深处,仿佛有一股无名的火焰,将他身心尽数吞噬。
在看到她的第一眼,连璧君就知道了她是上天赐给他的女子,是最配得上他的女人。他无论用尽什么办法,无论要用什么手段,也要将她得到。连璧君无声的笑了笑,他是南元子之子,南元子即将飞升位列仙班,而他得天资又是百年难得一见,所谓的四大公子在它面前不过尔尔,将来的儒家掌门人一定是他。
儒家掌门人和学宫祭酒,这不正好就是所谓的天作之合?
连璧君的目光越过女子,落在了还在高诵祷文的南元子身上,其实最这个父亲他说不上有多亲近,他只记得从小的时候就没有多少所谓的母爱,而这个父亲一天到晚都在念叨着什么黄老之术儒家大道,到了再大一点的时候,当连璧君展现出异于常人的修行天赋的时候,他这个父亲才正眼看他多了起来,可是连璧君对他依旧是谈不上有多亲近,反而对那个从小便和他玩到大的南关子师叔亲近的多。
如今,他的父亲即将飞升,要说失落伤心谈不上,但是感激还是有的。连璧君感激,感激他的父亲挑选了这么好的一个弟子,感谢他的父亲为他准备了这么好的一个妻子。
虽说她现在还不是他的妻子,可是谁敢对这么亲事说不?
萧别离的诧异举动并没有引起南阳子太多的注意,南阳子只是认为这是任何一个正常的男子在面对这位女子时都该有的正常的反应。莫说是萧别离,就算是像他这般上了岁数,一身修为堪称惊天地的老儒,在见到这个女子的时候,古井无波的心境也有了一丝的波动和变化,足见这位女子的迷人之处,所谓的惊为天人也不过如此。
南阳子捋着胡须轻轻的推了萧别离一下,萧别离不为所动,只是痴痴呆呆的看着那个女子,看着那个清丽如水,妙颜如画,朦胧如雾的女子,那张面庞是那么的动人,那张面庞在他每个夜晚当中都会出现闪烁,微微蹙眉的脸庞美得让人心痛,好似薄冰一般的美玉让人忍不住想要捧在手心中,但是又怕会这么不经意的一个呵护的充满爱意的举动,让她破碎。
南阳子一脸古怪笑容说道:“我说萧大统领啊,就这么盯着学宫未来的祭酒,可是大不敬啊!更何况南元子还没飞升呢,你当着人家师傅的面毫不掩饰自己的觊觎之心,也不怕这位人间仙人生气把你小子斩了?”
见萧别离不回答自己,自觉无趣的南阳子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有些唏嘘的说道:“师弟,你终究是要追寻荀夫子的道路?荀夫子入学宫做祭酒,三进三出,一直不被师傅师兄他们所理解,不让他如圣贤冢,荀夫子一怒而拂袖离去,既然人间留不住,不妨飞去仙班与圣贤辩对错。武夫四境,天命为尊,诸子百家,儒家为首。我儒家之人一入宗师便天命,让无数江湖好汉眼红,可是他们又怎么知道我儒家之人的难处?”
南阳子抬起头,日光似乎有些刺眼,而面前的南元子却又处在日光当中,南阳子用手遮拦了一下日头,看着沐浴在光辉当中,好似全身都燃烧着火焰的南元子嘀咕道:“师弟,你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冗长的祷文终于念完了,随着南元子嘴里发出最后一个字,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谁也不敢保证这位人间仙人会不会继续念下去,若是就这么的念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没看日头都快落下去了?在晚一点,怕是连晚饭都没得吃!
身形高大又肥硕如猪的公孙虬龙摇晃了一下脖子,最先开口行礼道:“公孙虬龙恭喜南元子大祭酒,白日飞身,位列仙班。”
‘嘶,嘶’一声声倒吸冷气的声音在城中响起,像是儒家掌门抚虚和道家的几位大师还好一些,面色并无太多波动变化,也仅仅是嘴角牵扯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在想这位名家的公孙虬龙一点都不像他的前辈公孙龙子那般的懂得察观色。
南元子的目光有意无意的避开南阳子那锐利的锋芒,看着公孙虬龙笑道:“名家前辈曾经说过白马非马,那今日老夫就与公孙掌门说,仙人非人。”
公孙龙虬苦笑一声,当年公孙龙子的白马非马传为美谈,但是他公孙虬龙比起公孙龙子的修为领悟差了十万八千里,自然是不明白南元子所说是什么意思。
南阳子拨开众人,走到南元子的面前,两人的目光终于在这一刻进行了交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