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柳暗花明(2 / 2)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成亲王一把推开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姐姐是怎么死的?她当年只身远赴战场救了景帝,身受重伤不治而亡!景帝亲征那一年,有多少人家被清算被血洗?你以为诚亲王府能够逃过一劫,凭的是什么?不是皇亲国戚的身份!皇亲国戚算什么,太后是不是真正的皇亲?她如今又如何了?你还没收到消息是不是?太后已经瘫了!这就是她的下场!”
“昔年那些在景帝背后弄鬼的,还有几个人在蹦跶?真要计较起来,诚亲王府早就没了!能撑到现在,荣华富贵样样不缺,靠的就是你死去的姐姐跟他的亲儿子!那是景帝给他们母子的颜面,不是给我这个诚亲王的,你知不知道!”
“你以为景帝不知道你们母子的心思?你道景帝为何会不待见你们母子两个,不是你们的东西,你们偏要肖想。若非你对阿州慈爱有加,你以为景帝能容得下你!”
乔氏愣在那里,彻底没了声音。
诚亲王说的字字句句都在她耳中回想,她都听进去了,却更茫然了。
所以她算是歪打正着,才得了这么些好日子过?她的荣辱不是系在她的夫君身上,而是……宋南州的身上?
“都明白了?我要是你的话,就赶紧去劝劝那个孽子,让他去求景帝的饶恕。”诚亲王呵呵笑着:“景帝看在他母亲的份上,只要他不是做了通敌叛国的事,最后一定还是会原谅他的……还不去,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
宋娉婷抱着双臂缩在角落里,她已经被关在这里一天一夜,这一天一夜里,她哭过闹过,到最后也哀求过,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没有吃的,没有喝的,连父王母亲都没有来看过她。
她这才真正的害怕了起来,可任凭她怎么求饶,外头半点动静也听不到。
就像没有人一样。
这种被全世界遗弃的感觉,几乎要将她逼疯了。
就在这时,祠堂的大门被人推开,一道高大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宋娉婷飞快抬眼,用力张大眼才看清楚来人是谁。
“大哥!大哥!我错了我错了,你放我出去吧,我求求你,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放我出去!”她飞扑过来,脸面尊严全不要了,跪在宋南州面前抱住他的腿哭着哀求道:“我再也不要呆在这里了,求求你大哥,放了我……”
她以前嫌他丢了她的脸,怎么样也想不到会有这样哀求他的一天。
但在他将她从许慎手中带回来,对她说倘若找不到那个女人,定要让她生不如死那句话的冷酷阴狠,她对这个外界称之“活阎王”的大哥,第一次真真正正的起了害怕畏惧之心。
“想起来了没有,给你递消息的人到底是谁?”宋南州低头,漠然的看着她。
宋娉婷这时候哪里还敢嘴硬,忙不迭的点头:“想起来了,想起来了,是一个……”
“画出来。”宋南州打断她,朝外头吩咐了一声,很快有人送了纸笔进来。
宋娉婷抹一把眼泪,战战兢兢的将画像画好了,怯生生开口:“大哥,就是这个人了。”
宋南州接过来看了一眼,微微皱眉,画像上的人,不是温香说过的深目高鼻的西域人长相,也不是曾经画过的打算将温香带出城去的那个面目普通之人。这人模样也不出彩,同样是丢在人群中不会让人多看一眼的长相,要找人,只怕不容易。
好在,没有恭王给的那些人手,他还有九黎山的人可以用。
宋南州拿定主意,转身就走。
宋娉婷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大哥,我……我可以出去了吗?”
“随便。”
宋娉婷闻言,激动的热泪盈眶,再不停留,急急忙忙从祠堂里走了出去。
却见她的母亲急急忙忙赶了过来,一腔委屈顿时溢了出来:“阿娘……”
乔氏却左右一看,急声问她:“你大哥呢?”
宋娉婷一愣,母亲竟不是为了她来的?“大哥他刚走了……”
“他往哪走了?你快说啊!”
旁边一个小丫鬟战战兢兢的开口:“王妃,世子爷仿佛是出府去了。”
乔氏身子一晃,宋娉婷与丫鬟婆子忙扶住了她。
她耳中似听不见众人焦急的声音,脸色惨白,与诚亲王一般喃喃说道:“完了,真的完了……”
……
虽然诚亲王知道,即便是进宫去请罪也无济于事,但是请罪的态度却不能没有。
“陛下,诚亲王在外头求见,说是前来请罪的。已经跪了好一会了。”张公公见景帝放下朱笔,这才走上前,一边收拾桌案上的奏折,一边小心的提了一句。
景帝正在揉额角的动作顿了顿:“请罪?他来请哪门子的罪?”
说罢这句,又嘿嘿冷笑一声:“他这罪倒是请的迟了,朕还以为,他早已经忘了当初对朕做过的事了呢。宣吧,朕倒要听听他要说什么。”
诚亲王很快进了内殿,长跪不起,磕头道:“臣弟有罪。臣弟教子无方,虽不知他惹出了什么事来,惹您气恼,但必定是他的错。臣弟前来领罪,还望陛下网开一面。”
景帝有些不解,抬眼去看张公公:“那兔崽子又做什么了?”
张公公忙躬身回道:“奴婢不知,要不,这就派人去问问?”
诚亲王一愣,听景帝的语气,似乎并没有责怪宋南州的意思?
那宋南州方才在府里说的那些话……
他不可能无缘无故说那些话的。
景帝正要问诚亲王,外头又有人求见,张公公忙走了出去。
不多时,张公公神色慌张的走了进来,一进来便像诚亲王一样也跪倒在地:“陛下,武骧营来人禀报,世子爷他……他离开武骧营出京了。”
景帝嘴边那抹轻松的笑顿时僵凝了:“你说什么?”
不待张公公再说,景帝蓦地起身,横臂一扫,将案桌上的纸笔墨砚扫了一地:“反了!反了他!为了个女人,他当真……真是气死朕了!来人,还不快去把他给我抓回来!”
张公公连滚带爬的出去安排人追回宋南州,留下诚亲王在殿内承受景帝的怒火。
“你是怎么当人父亲的?啊!你怎么教养孩子的!好好一个孩子,被你教成了什么样子!”一本奏折狠狠砸在诚亲王身上,他伏在地上,并不敢躲,“你该死!”
诚亲王心里又委屈又害怕,到底是谁将宋南州教成那个样子的?这么些年,对宋南州的教育,他什么时候敢插手管他了?明明都是景帝自己惯出来的,这时候倒全赖他身上了。
但这些委屈,他敢说吗?
“是是是,臣弟该死,臣弟什么都做不好,累陛下操心不说,还尽给您添麻烦,都是臣弟的错,臣弟该死……”
他真是,比窦娥还要冤好不好?
景帝还要痛骂,安排好了人去追宋南州的张公公复又白着脸进来了,“陛下,那位郑神医求见。”
虽然不合时宜,但张公公想到那位郑神医,还是忍不住想要笑。
自称神医的人,他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景帝愣了一下,显然也想起了这位郑神医是何人,深吸一口气才道:“可是怡妃那里出了变故?”
“奴婢观郑神医神色,不像是娘娘有事的样子。”
“那他这时候过来,有什么事情?”景帝问了一句,随即摆摆手:“罢了,让他进来说话。”
郑青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像是没看见跪在地上冷汗直流的诚亲王一般,对着景帝也没有下跪,只一揖到底:“草民给陛下请安了。”
又问,“草民可是打扰了陛下?陛下日理万机,忧国忧民,草民实在敬仰又敬佩。草民在外行走,那些个老百姓都道陛下仁君慈爱,老百姓才能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他们都祈愿陛下万寿无疆,如此才能保他们一辈子生活无忧呢。”
这样的恭维,没有哪个帝王会不爱听。
景帝的脸色果然和缓了不少:“先生不必多礼。朕立志要做个明君,能让朕治下的所有百姓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有田耕。到如今,也不过初见成效,朕要做的还有很多。”
这也是他谦虚的说法,郑青山自然又恭维了半天,这才说明来意:“陛下,怡妃娘娘的身体已无大碍,只需卧床静养些时日就成。庆王妃是草民手把手教出来的,有她照顾怡妃娘娘,陛下大可放心。”
景帝点点头,“先生此次立了大功,朕一定厚厚奖赏……”
“草民斗胆,不敢要陛下的赏,求陛下让草民出宫,草民有十万火急之事,必须要去做。”他打断景帝,一副火烧眉毛的样子。
景帝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除了早年在太后底下有些憋屈,这些年还真没人敢打断他的话,一时就有些不悦,不过见他当真十分着急,便问道:“先生有何事?朕或许可以帮一帮你。”
郑青山一副大喜的样子:“陛下肯帮草民,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草民的嫡亲妹子早年跟草民失散了,好不容易草民打听到她来了京都,一路找过来,谁知道,才刚见了一面,世子爷就告诉草民,妹妹她被歹人抓走了。把我这急的啊,抓心挠肺的……世子爷倒是劝我不要着急,说他会出京去寻人,可我哪里能不急?那是我嫡嫡亲的妹妹啊。她要是出了事,我哪里有脸面去见我地底下的爹娘啊!”
景帝已经听懵了:“等等,你妹妹?”
那个勾的宋南州弃了他,又弃了武骧营的女子,竟然是郑神医的亲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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