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不怀好意(1 / 2)
温香离开后,庆王妃带着白团子也很快离开了。
人群渐渐散去。
不远处的茶楼上,坐着一个着锦袍的容貌俊秀的青年,他脸上挂着饶有兴致的笑容,目光定在蹦蹦跳跳的少年身上。
“你们家公子说的就是她?”青年长眉微挑,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赏心悦目的风雅仪态。
他面前站着个面目普通的中年男子,这人虽看着不起眼,一双眼睛却闪着精光。
听见青年问话,中年男子恭恭敬敬的道:“回王爷的话,我家公子说的正是她。”
“你家公子还说了什么不曾?”
“我家公子还说,倘若您能将她收入锦王府,与许家自然就成了姻亲关系,到时许相为了自家妹子,自然要站在殿下这一边。”
这青年男子正是景帝的第四子,景帝最偏疼的锦王。
他听了中年男子的话,哈哈笑了两声:“你家公子这是将本王当傻子耍呢。本王要真的背着许慎收用了他的妹子,这结的不是亲,而是仇吧。”
中年男子镇定道:“王爷说笑了,我家公子当真是一心为着王爷着想——想必您也知道了,恭王虽人不在京城,却通过诚亲王世子把持住了武骧营。五骧营一群乌合之众自然不值一提,但那里头单单一个林三爷身后的东郡王府就叫人忌惮不已,更别提满京都的勋贵子弟,收拢了五骧营,也就是收拢了他们背后的家族,其中势力王爷该是心知肚明才是。庆王因为庆王妃,声望一直非常高,恭王出身虽低,身上却有赫赫军功,到时倘若要争,未必没有赢面。只有王爷您——”
锦王的脸飞快沉了下来,忽而又笑了:“本王虽有金玉王爷之称,然而却也只是个名头,不过得父王几分青眼罢了,一不像恭王手握兵权,,二没庆王那般的民间声望。不过,本王不是有你们家公子跟老爷吗?”
那中年男子冷汗都要出来了,却只能硬着头皮道:“我们老爷年事已高,更何况……想必王爷也听说了最近许相针对我们老爷的一些举动,全然不顾老爷曾对他的提携之恩与两家的姻亲关系。许相于我们刘家不仁,也就怪不得我们刘家不义了。”
锦王勾唇一笑:“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
刘家给他出的这个主意,既能让刘家出口恶气,又能让许相陷入两难之地——他若真的收了许温香,许相要么舍弃他的亲妹不管不问,要么,只能站在他这边,没有第三条路可以选。
如果能得许相为助力,当然再好不过了。
“撇开这些不谈,单单那许温香的容貌,王爷见了,定然不会后悔的。”那中年男子见他依然不是很上心的模样,便极力游说道。
“比起庆王妃如何?”锦王闻言,看向庆王妃马车消失的方向,颇有兴致的问了一句。
“平分秋色。”中年男子十分公正的说道。
“那本王倒非要见识一番不可了。”锦王起身,端起桌上的凉茶,低头看一眼已经走到了茶楼下的温香。
方才大街上的那一场热闹,他从头看到尾。
庆王妃医术高明慈悲为怀,整个京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就连他有时候也羡慕他那个三哥的好运气,前头死了的庆王妃出身高贵,父兄皆是手握重权,是庆王不可或缺的助力。后头续娶的这个庆王妃,虽说出身平常,却极得民心。
好像这世上所有的好处都给了庆王,让人真是十分不爽快。
想必,他其他几个兄弟跟他一样,也不是那么痛快,因此才会有志一同的盯紧那个位置,谁也不肯让谁。
连被形同流放的恭王都不肯死心要插一脚呢。
锦王冷笑一声,倾倒了手中的凉茶。
温香正盘算着要用这十两银子做些什么的时候,就被楼上泼下来的茶水浇了一头一脸。
她错愕的站在原地,看着头上的水珠滴滴答答往下滴。
“小公子,对不住,在下手滑,不小心泼到了你,实在报歉得很。”楼上传来个歉意的清朗的男声。
温香抹了把脸,这才抬头看上去。
那人长的倒是人模人样,但温香很难喜欢他——他的声音听起来急切歉意得很,但他脸上却并没有半点歉意之色。
竭力要做出亲和温和的态度来,偏偏又带着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的傲慢与睥睨。
言行举止不一致,虚伪。
在心里对此人下了评论的温香只淡淡对他点了点头,就要继续往前走。
“公子,在下弄脏了你的衣服,于情于理都该赔偿你才是,还请你移步楼上,我们好好谈一谈如何?”
温香只抬头看了一眼,就低下头去。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那张被茶水冲掉了灰土的白皙小脸,还是让锦王看了个正着。
便是阅人无数的锦王也不得不承认,此女果然国色天香,丝毫不逊于庆王妃。
这要是让人知道许慎的妹子生的这般模样,许相府的门槛只怕都要被人踩平了。
也不知许家怎么想的,将这么漂亮的大姑娘藏着掖着不让世人知道。
这诱哄一样的语气让温香鄙夷的翻了个白眼,这人大概是刚才看到她问那位庆王妃要了十两银子,就以为她是个贪财的,所以用赔偿做饵想要将她钓上去?
她缺钱,也贪财,但不怀好意的接近,温香还是会拒绝的——什么手滑?他要不是故意的,她脑袋摘下来给他当球踢!
还有那种看猎物的目光,不要太明显好伐。
“不用了。”温香淡淡道:“告辞。”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
“有意思。”锦王看着走掉的温香的背影,自言自语的说道。
那一直当自己是隐形人的中年男子闻言,露出了笑容来:“既如此,小的在这里祝王爷早日抱得美人归。只是王爷,听说此女与宋世子交情不一般,昨晚还有人看见宋世子送她去的客栈。”
“那就更有意思了。”锦王抚掌微笑,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神色来:“这一回,又将鹿死谁手呢?”
……
当街发生的这一幕,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关注着或人或事的众人耳中。
在营房里“养伤”的唐绍宗险些跳起来:“小仙女有没有受伤?”
此时正巧宋南州过来看他,福泉将消息送到了这里,因此事并不算机密,宋南州也没吩咐要避开唐绍宗,故而,便当着唐绍宗的面将温香勇救庆王府大公子一事讲了。
唐绍宗听了,第一个反应就是他的小仙女受没受伤,随即才意识到什么,立刻去看宋南州的神色,见他虽面无表情,却紧紧抿起了嘴唇,就知道他心中定然不平静。
于是小小声问福泉:“庆王妃可有受伤?”
福泉一板一眼的回道:“庆王妃并未受伤,倒是庆王府大公子当众说了一些话,令庆王妃十分难堪。”
说着将那些话复述了一遍。
宋南州还是面无表情,一句话都不说。
唐绍宗又看他两眼,“小孩子懂什么,这些话定然是旁人教他的。你也不要担心,且不说明眼人都知道那小子在胡说八道,就算真的传到庆王耳中,庆王定然也不会相信那些话。再说——”
再说庆王与庆王妃恩爱非常,庆王肯定会维护自己的妻子,教训他的混小子的。
不过这句话,唐绍宗不忍心、也不敢说出来。
宋南州终于开口,淡淡道:“查一查庆王妃的马车为何会突然受惊。”
福泉道:“般若寺的主持偶然得了几个药方,视若珍宝,去信庆王府,邀庆王妃与他一道参详。这几日庆王妃都会往般若寺去。今日也跟往常一样,准备前往般若寺时,马匹突然受惊,所幸五城兵马司指挥史万青山正路过那里,帮助庆王妃的车夫制住了惊马。”
几年前京都混进流民,以至于瘟疫蔓延。当时正是庆王妃找到了般若寺的住持云海方丈,两人联手,用云海大师的名气,庆王妃的医术,拯救了整个京都的人。
云海大师虽是方外之人,却痴迷医术,见识到了庆王妃出神入化的医术之后,立刻引为知己。京都人人都知,庆王妃去般若寺,肯定是跟云海大师切磋讨论医术去的。
宋南州目光微冷:“我有问她为何出行?”
唐绍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却还是鼓起勇气为福泉分辨两句:“既然出了事,自然要从源头查起。福泉做事一向认真,查到了自然要跟你说一声,你……”
宋南州的目光扫过来,唐绍宗的勇气宣告用罄。
福泉依然一副呆板老实样子:“有个孩子在路边玩炮竹,导致马匹突然受惊。”
“那个孩子查过了?”宋南州又问。
“还在查。”福泉回道:“混乱起来,就没有人再见过那个孩子。”
唐绍宗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这么说来,这是有人故意惊了师姐的马?这人想要干什么?”
宋南州没有说话。
福泉又道:“苍鸾亲自在追查,很快就会有结果。”
宋南州这才点点头。
唐绍宗也知道他手底下有些厉害的人手,见他神色稍缓,他也跟着松了口气:“你要是还放心不下,我这就去庆王府看看师姐?”
宋南州睨他一眼,淡淡道:“私自出军营,你还想再吃一顿军棍?”
唐绍宗哼哼冷笑:“你从昨日申时起就不在营里,你倒是告诉我,你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