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他是信徒(1 / 2)
任野愣怔了一下,因为翁道衡擦过他的侧脸亲了他的耳朵。
他很敏感地发现今晚的翁道衡和以往都不太一样,他能感受到这份藏在黑夜里翁道衡对他的依赖,他记忆里的翁道衡一直是耀眼而强大,就好像甚少有什么能伤害他、能让他感到几分在意。
无所谓、不在乎,过去的翁道衡对喜欢他的和厌恶他的一直这个态度,冷漠得像个假人。
他什么时候发现过这样带着脆弱和柔质的翁道衡,瞬间,任野好像明白了,翁道衡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当然会脆弱、会伤感、会被某种情绪击溃。
他低头在黑暗里找翁道衡温软的唇,小心翼翼地凑近了一点,问他“我可以亲你吗你现在看起来很想让人疼。”
翁道衡的眼睫半闪,他微微抬眼,那种脆弱、易碎的气质不见了,就像一闪而过的浮光掠影,他又变成了任野熟知的那个翁道衡。
翁道衡抬手,拧住任野的下巴,以一个很别扭的姿势很扭曲地凑近任野的唇,贴上却很轻地亲了一下,两个人的唇很短促地碰了一下,任野还没品出什么滋味,翁道衡就离开了。
他抬手轻轻摩挲着任野的下巴那里的轮廓,又忍不住捏了捏任野的脸,他好像对任野永远充满好奇。
任野于是微微抬着下巴,跟逗他一样,放纵着翁道衡的肆意接近,他对翁道衡的纵容好像没有底线。
两个人就这样耳鬓厮磨了一会,翁道衡的心绪感觉平静了一点,于是他抬手拍了拍任野,说“我们上楼睡觉吧。”
到了二楼,翁道衡直接带着任野拐进了一个房间,进了门,任野才意识到这是翁道衡少年时期的房间。
这装修风格很明显就是男孩子的房间,虽然所以家具都被白布蒙上,很冷清。但是墙上还是贴了一些动漫海报,里面还有一个柜子,柜子里几层全是漫画书,还有一层放了一些很经典的手办。
翁道衡却忽然说“我在这个房间待的时间很短,我十三岁就是北漂了。”
“那个时候,我考上了北舞附中,平时都在帝都寄宿学习,只有放假才会回到这个家。”
翁道衡又说“我那时候也有很多普通男孩子的爱好,除了学舞,也打篮球,也喜欢看动漫和漫画。”
任野的脑海里不自觉地勾勒出了一个场景暑假回家的少年翁道衡在这个房间里一边啃着冰棒一边看漫画书,风掠过白纱的窗帘,夏风拂进来,他站在窗边低头看书像一幅画。
想着想着,任野的心不由软了。
翁道衡又很怀念地打开自己的抽屉,抽屉里排了几本笔记本,还有一本相册,翁道衡拿出相册,然后微微收拾了一个能坐下的地方,他翻着过去的相册,神情忽然有了一丝怀念。
任野在他旁边跟着看,第一页,是一个漂亮又有点混血的女孩子和一个欧式长相的中年妇女的合照,女孩子长得很漂亮很明艳,眉眼里能看出几分翁道衡的影子。
翁道衡顿了一下,他指了指照片里的两个人,说“这是我妈和我姥姥,她们拍这一张的时候,我妈才上大学。”
再看到母亲十八九岁时的照片,翁道衡上手摸了摸照片冰凉的触感,心底对于生母的波澜却已经消失了。
他再往后翻,任野看到还是这个漂亮的女孩站在雪里和一个英俊男人的合照,两个人鼻子都被冻红了,但是都看着镜头笑得很开心。
“这是我妈和顾迟谈恋爱的时候拍的,那时候他们还在俄罗斯、不对,那时候还是苏联,他们就在那里留学谈恋爱。”
话头打开了,翁道衡很平静地和任野讲他妈妈和顾迟的过去,他已经强大成熟到再描述这些的时候就像说别人的事一样。
“我妈大学念的俄语系,我爸、也就是顾迟也是俄语系的学生,稍微比我妈大一届,然后有一年交换留学,我妈成绩很好就去了俄罗斯,顾迟和她是一批的学生,异国他乡,他们就恋爱了。”
“他们在那边留学了大概三年,后来我妈妈就从事翻译工作,顾迟成为了大学老师教俄语系,他们都前途一片光明,恋爱谈了好几年了就自然地结婚了,然后就有了我。”
说着,翁道衡又翻了一页,照片上是男人和女人结婚的照片,男俊女美,尤其是翁道衡的母亲眉眼很浓墨重彩,下面是这对年轻的父母抱了一个小男孩拍照片,翁道衡指了指那个被抱在膝盖上的男孩,说“这是我,当时我们是幸福的。”
再翻了几页,全家福从三个人变成了四个人,一对夫妇带着两个一大一小的小男孩。
任野看见童年的翁道衡笑嘻嘻地把手搭在另一个比他矮一头的男孩身上,那个男孩看起来和翁道衡面目是有几分相似的,气质看上去倒是更温和一些,相比较而言还是翁道衡看上去更有活力。
翁道衡的视线触到那个男孩的时候就顿了一下,太久了,他都快忘了顾道循的长相了,也快忘了和小循的往事。
他看着照片上那个一脸依赖贴着他的男孩,忽然想起,顾道循没死之前,他那时候是有一个正常幸福的家的。
“这是我弟弟顾道循。”
任野愣了一下,他从不知道翁道衡还有一个弟弟,只听见翁道衡继续说“他比我小两岁,从小身体就不怎么好,爸妈也更在意他一点,我那时候也想着我要好好照顾他、保护他。小循从小就很依赖我,他一直是个好孩子。”
翁道衡说到这,顿了一下,他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好像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他沉浸入回忆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说“有一年夏天,我们和我妈去公园划船玩,然后小循就溺水没了,他那时候才七岁。我妈从此就魔怔了,小循死的时候,我是和小循在一起的,我也跳进水里去抓他,可是”
“我妈还是怪我,觉得我没看好弟弟,是我害死了他,她也恨自己的疏忽,那时候她走神离开了一会她不愿意相信小循的死也有她的疏忽,就开始恨我,我一开始还是会难过的,我不是没有心。”
翁道衡回忆起这件事的语气却很轻描淡写,他看起来好像完全走出来了,可是任野听得心脏发疼,透着照片他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无助的无人喜欢的小男孩,明明失去了弟弟,做哥哥的也一样难受,可是他还要承担亲生母亲的责怪。
“后来,我妈忽然跟我说要是那天去公园死掉的是你就好了,我就忽然不难受了,没什么好难过的了。我有时候也会责怪为什么我没有救回小循,我觉得可能真是我害死了他,十岁以下的小孩的天地只有父母,可是后来我就慢慢想明白了,那只是一个无可奈何的意外。
其实那天公园回来,我妈相当于死掉了两个儿子,她收回了对我的爱。顾迟一开始还和她一起难过,可我妈很快得了抑郁症,情绪波动很大,天天喝酒度日,两个人说几句就吵架,然后是打架,他们一点也不像相爱过的人。”
翁道衡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那时候我就觉得爱怎么可以消失得这么快呢,他们上学时在俄罗斯的冰天雪地里笑着站在一起的时候会想到以后的一地鸡毛吗”
任野听他讲过去的故事,有些出神,他说“你那时太小了,很多事不怪你后来呢”
翁道衡摸着幸福时光被照片顿住的一家四口,说“后来他们自然就离婚了,顾迟实在受不了我妈这样一个病人,他做了一个很不负责任的事,他出轨了,和他一个女学生在一起了,那个女学生成为了我的后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