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渡情(十八)(1 / 2)
月清变成了司妍,她梳起螺髻,换上脂胭色梅纹金襴裙,再带好金钗玉镯,随萧玉一同去王家赴宴。此时还早,可马车到了乌衣巷口就动弹不得,萧玉挑起一角车帘往外看,王家门前已是车水马龙。
萧玉放下帘子坐在车内静候,他抬眸就看到月清抱着猫儿端正坐着。她低眉顺眼,温和娴雅,偶尔与他对眼便娇羞浅笑,比真正的司妍温柔千百倍。
这让萧玉想起很久之前,他正当少年时,司妍也是这般温柔,她说话轻声细气,一副眉眼弯弯,总是在笑的模样,而眼下……萧玉看着月清膝上的黑猫,不由轻叹口气,想想胸口几十挠痕就觉得委屈。
过半晌,马车终于到王府门前。萧玉下车前吩咐月清几句话,月清点点头,而后就抱着黑猫下了车,与萧玉分门而入。
一入王宅,恭维之声不绝于耳。此次王桦连中三元,王家门楣可算是涂了好几层金,宅里上上下下都是喜气洋洋,说话的气势都与往日不同。
萧玉与司妍的心思都不在这庆功席上。萧玉随众宾一同入内,他本以为会遇到杨逸,却没想他不在宾客之中,于是就向人打听,他们说杨阁老年事已高,这段时日身子也不好,所以未出席。
“哎呀呀,这糟老头子该不会要死了吧?我让他办的事他还没办呢!”
萧玉在心里嘀咕,眼睛往旁瞥去,就见一只猫儿跃身跳上墙头往西院而去。
终究还是被她发现了。
司妍早已嗅到了月娘的踪迹,就在刚才那一瞬间,灰重的阴气笼罩在西边,好似乌云布天。她朝萧玉望了眼,萧玉正心不在焉,四处看美人。这个不靠谱的家伙没救了,司妍不理他,单枪匹马闯阴宅,窜入了内院。
偌大的内院几乎无人,只有几个老仆在打扫院落。司妍躲过他们,偷偷来到西面荷花池边。上次,她在这里嗅到阴气,但被不怀好意的萧玉搅和了,这次她贴近池面又细细嗅了番,果然阴气比那日更重。
月娘就在这儿!司妍敢打赌,她不知萧玉是何心思,三番四次捣蛋添乱。司妍决定独自动手,她追着蜘丝马迹,“卟嗵”一头栽进荷花池里。
虽说已入春,但池水依旧冰冷刺骨,那身长而密的猫毛不仅不管用,还成了累赘。司妍扒拉四肢潜入池底,昏暗之中,她摸索到三块石头、两只乌龟、被几条小鱼咬了尾巴,其它一无所获。
司妍憋气憋得慌,划着四肢浮出池面,正当她想游上岸时,突然见池底淤泥骤起,不知什么东西正往外涌。
泥土搅混池中水,司妍眯起眼如雾里看花,慢慢地就见一张拳头大小的脸冒出池底,死白死白的,就像瓷娃面具。
阴气蓦地加重了,司妍心中暗惊,她仔细看向水底“面具”,乍看之下像是瓷偶,然而再一眼看去,“面具”徒然睁开双目,乌黑的眼珠子大而无光。
“嘿嘿……”
“面具”笑了,咧开嘴露出两排尖细利牙,牙缝里缠有细细水草,就好像发丝随波轻荡。“面具”从土里伸出两只手,再伸出两只脚,而后翻过身半趴
第(1/3)页,-->>(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在泥上朝司妍哭嚎起来。
水中的声响沉闷且悠远,可这阵阵啼哭声仿佛就在司妍耳畔,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尖。司妍看着那个半似婴儿半似鬼的玩意,心生不祥之感。她想回到池面上从长计议,谁料那鬼婴如蛙,从软滑的淤泥上一跳而起,扑向司妍一把抱住。
鬼婴像是在叫饿,张开血盆大口,咬上司妍毛茸茸的猫耳,拼命往喉里吞咽。司妍疼得呲牙裂嘴,不由自主伸出爪子狠挠上去。鬼婴逃开了,好像一条灵巧水蛇,两三下一窜就不见踪影。司妍看到它钻入荷花下的淤泥中,于是她便追过去扒开荷花茎。
细细长长的花茎随波摇曳,躲在里面的鱼儿受了惊,急急忙忙地游开。司妍越往深处游,越是昏暗,鱼儿也越来越少。她听到一声婴儿啼哭,仿佛就来自底下,她屏气往下潜,忽然一团黑色水草迎面而来,她猝不及防,被它缠住了四只小爪。
司妍不能动了,她挣扎扭动,张嘴去咬死缠她的水草。水草叼到嘴里,口感不对,好像是头发丝。她眯起眼往底下看,就见水草中间有一张惨白的脸,这张脸犹如水草内的“花芯”,正仰面咧嘴朝着她笑呢。
幽暗之中,那张脸如同纸白,嵌在白中的一双眼瞳混浊得泛灰,乍眼看去分不清黑白。她是月娘,温柔似水的女子,而此时她埋在这荷塘淤泥里呲牙裂嘴,除了可怖,司妍想不出别的字眼。
月娘阴笑起来,颊上的肉皱得如七老八十的老妪,那个鬼婴就依偎在她颊边,缠在她的发丝间嬉戏。
月娘盯着猫儿,喃喃笑道:“阿宝,有吃的来了,娘替你逮住了。记住我们不能吃人,爹爹会生气……嘿嘿嘿。”
鬼婴听懂了她的话,一下子双眼瞪圆看向司妍,乌黑无眼白的眼珠子犹如深井,幽暗得能把她吸进去。
司妍觉得自己像落入蛛网的猎物,正被两个死鬼虎视眈眈。缠在她手脚上的发丝明显变紧了,鬼婴就顺着这发丝往上爬,越靠越近……
这么个小鬼,司妍全然不把它放眼里,她准备收了他的魂魄,把他带到阴曹地府,可一施法却发觉他无魂无魄,只是一个靠阴气供养的死胎。
司妍迟疑片刻,忽然手上传来一阵疼,打乱了她的思绪。司妍低头看去,鬼婴已经咬住她的前爪啃食起来,一边啃一边发出咕噜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