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 116 章(1 / 2)
第一百一十六章
桓祁兆溜达到乌旭海的院子里来了。
乌家建新宅之后,乌旭海自己要求住到了角落的院子里,穿堂一锁,无人进出,离主院又远,无比清净。
他此生无子,独独乌雪昭一个女儿。
乌旭潮还问过他,要不要纳妾,好歹有个儿子延续香火。
乌旭海拒绝了,并且将原来伺候他的丫鬟也一并打发了,只留了几个年纪小的小厮。
桓祁兆来的时候,小厮不知去了哪里,或去主院帮忙,或者躲懒,也未可知。
他溜到了乌旭海书房门口,跨过了门槛,乌旭海才发觉来了人。
乌旭海还以为是自己的小厮,头也没抬,说:“不用添茶。”
桓祁兆说:“本殿下不是来给你添茶的。”
乌旭海一抬头,才发现来的人是谁。
他忙搁笔,绕着桌子走出来,弯腰看着小小的桓祁兆,笑着问:“殿下怎么来了?”还发现他左右没有人跟着。
桓祁兆挥挥小手说:“不用看了,人都被我甩了。”
自顾走进去,找地方坐。
但他个子小,大人的椅子,他坐不上去。
乌旭海笑着抱起桓祁兆,坐到椅子上,问他:“殿下口渴吗?”
桓祁兆托腮问:“你这里有冰糖水吗?”
乌旭海笑道:“没有,只有白水。”
“茶也没有?”
“没有。”
桓祁兆轻哼了一声。
乌旭海倒了一杯清水给孩子,说:“娘娘准殿下喝冰糖水吗?”
桓祁兆心虚地说:“怎么不准?我在母后宫中天天喝!”
乌旭海配合着小孩儿演戏,半信半疑似的:“是吗,这样可不好,殿下年纪小小,喝多了冰糖水,伤脾胃。”
这人怎么和母后说的一样!
桓祁兆赶紧喝清水,不想再谈冰糖水的事。
咕噜噜喝下几口,桓祁兆放下杯子之后,发现这间门屋子和他平常住的都不一样,满墙的书画,还有墙外面长的爬藤都顺着窗缝延伸进来了,虽是闹市家宅,却很古朴。
桓祁兆跳下椅子,好奇地到处看。
乌旭海就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待小孩儿够不着的时候,弯腰抱着他踩上桌子,让孩子看个清楚。
桓祁兆一会儿就和乌旭海混熟了,很熟练地指使着他:“过来,抱我看这个,还有这幅画——这画的什么呀?”
“鹞子翻身。”
乌旭海指着一幅飞鹰抓兔的图,说道。
桓祁兆看了半天,觉得这些画很陌生,最后坐在乌旭海的书桌上,纳闷道:“你这些画,我怎么没在宫中见过?”
宫里的东西,乃天下之最。
好的东西,应该入御前才对。
乌旭海淡笑说:“宫中也有我的画,只不过殿下没有见到。”
他送给过娘娘几幅,殿下没见到……说明娘娘没挂出来。
“你骗人,宫里没有。”
桓祁兆看过宫中收藏的不少名画,即便没有原图,还有粉本,这书房里的画,他连粉本都没见过一幅。
乌旭海忖量片刻,只好同桓祁兆说:“是我弄错了,宫里没有我的画。”
桓祁兆喜欢那幅鹰兔图,十分传神,神态和姿态颇似他父皇的那只海东青,看着亲切。
他想要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就道:“以后你到宫里来画吧,我让父皇赐你做御前画师,怎么样?”
乌旭海笑着摇头:“谢殿下美意。”
“你为什么不愿意为父皇作画?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想来宫中当画师?”
乌旭海还是笑:“殿下,我只为自己作画。”
桓祁兆难以理解,茫然了一瞬,忽豁然开朗地笑哈哈说:“你嫌画师官衔太低是不是?”
“不是。”
桓祁兆有点儿愣。
在他的印象里,但凡入宫见他父皇的臣子们,都有一种类似的,说不出的气色,眼前的这人却没有。他很儒雅温和,他不惶恐。
也很陌生。
乌旭海当然不会和一个孩子讲太多、太深。
他取下那幅画,卷起来,送给桓祁兆。
桓祁兆推辞几下,说:“不要。母后不让我随意收旁人的东西。”
乌旭海笑望着他,仍旧把画递了过去。
桓祁兆犹豫了一瞬,问道:“你……是我母后的父亲?”
换乌旭海微愣,然后点了点头。
桓祁兆勉为其难道:“那、那我就收下吧——但是母后若是不让我拿,我会还给你的。”
“好。”
桓祁兆抱着一幅画,跟着小厮出去了。
盛福就在不远处等着。
他并未真的把人跟丢,眼见小太子总算出来了,立刻迎了上去,带着小主子回到帝后跟前。
乌雪昭见到桓祁兆的时候,很快也注意到儿子手里的那幅画。但她并未急着问,等到回了坤宁宫,才问他怎么回事。
桓祁兆喜滋滋铺开画卷,问乌雪昭:“母后,您看,像不像青青?”
乌雪昭垂眸看去,父亲的画技又精进了,细致及鹰羽都纤毫毕现。
她点着头,说:“有几分像。”
桓祁兆爱不释手,趴在小几上看了半天,突然又抬头问:“母后,‘人生苦短,万事从心’是什么意思?”
“这话是他和你说的吗?”
乌雪昭觉得这像是她父亲说得出来的话。
桓祁兆说:“不是,他没说,兆儿在他桌上看到的。”
乌雪昭微微出神地道:“意思是,这一辈子只做自己想做的事……”转眸看向桓祁兆,道:“你是太子,不能听信这话。”一国储君,注定要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桓祁兆很乖地点头,道:“母后,兆儿知道自己肩负重任,兆儿不会任性妄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