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勾心斗角(1 / 2)
“云姐姐。”苏景年低着眸子,唤慕容云。
慕容云闻声,抬起头来。
置身于汤池之中,苏景年上半身只露出胸部以上的位置。在热水的浸泡和甘草药效的双重作用下,她身上寒意祛了不少。血脉也活络了不少,她露在池水外面的皮肤晕上了一层粉红。
“怎地了,可是汤水热了?这便让她们送些冷水来。”
慕容云起身,欲往外行去。
“不,不是的。”
“那是?”慕容云停下脚步,回身问道。
“云姐姐,你怪阿难吗?”
“。。。”慕容云没有接话。
苏景年道:“阿难诓骗了云姐姐,以女子之身,娶了姐姐。”
“。。。”慕容云依旧是沉默。
她怪苏景年吗?
或许这个问题的答案,连慕容云自己也根本无法知晓。
为了苏景年,她亲手出卖了慕容氏,出卖了将军府,出卖了她的亲爹慕容雷慕。
这些年里,慕容云是痛苦压抑的。
为了苏景年一人,背叛整个慕容氏。慕容云心中的良知,无时无刻地鞭笞着她,折磨着她。
她无数次的回想,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是否还会做出那个改变了太多人命运的抉择。
对于这个问题,慕容云的心中至今也还是没有答案。
同样,又是为了苏景年,自从嫁入北域王府的那一天起,慕容云便开始同苏景年做起了名义夫妻,独自守起活寡来。日日形单影只,夜夜独守空房。
这些年,慕容云亦是自卑而怯懦的。
她总认为,是她自己不够好。如若不然,为何小人儿只是于她,唯有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却无再多的怜爱之意呢?她是多么的想,能够为小人儿生下几个孩子,一家人其乐融融,也能够让慕容氏的血脉继续延续下去。可事实却是,苏景年连碰,都未曾碰过她一下。
苏景年与慕容雪晗的母子关系,更是时好时坏。夹在北域王与北域太后二人中间,慕容云的日子又何尝好过。
其实,痛苦压抑、自卑怯懦,这些种种,慕容云都挨得过。
最令她无法承受的,是孤独。
失去了将军府,失去了父亲,也意味着她失去了生而为人以来,生命中的所有依靠。
无依无靠,无凭无借的感觉,会把一个人生生推向崩溃与疯狂的边缘。
白日无论发生了什么样的好事情,也只能在夜里自己同自己欢喜。而在王府平淡如水、单调往复的日子里,好的事情,往往又是少之又少。
大多数时候,面对不公与挫折,慕容云唯有置之一笑。
曾经,她面对过数之无尽的流言,那些恶意的重伤与诋毁,令慕容云食不能寝,夜不能寐,惶惶不可终日。
天下的人都说,北域王的侧王妃慕容氏,不过是那小王爷用以收买人心的工具。说慕容云,或许只是那喜爱断袖分桃的北域王,手中的一只玩物罢了。更笑她,克族、克父、克夫、更克子。若果不是这样,慕容氏如何陨落?慕容雷幕何至于政变失败?她又怎么会嫁入王府多年,而未曾为北域王育有个一儿半女呢?
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不过如是。
一张张无遮无拦的嘴,一副副花花白白的牙,便能够易如反掌地,将一个活人剥皮拆骨,饮血吞肉,再挫骨扬灰。
仿佛如同,一朵本是不谙世事的温室花朵,却被命运强迫着,独自面对烈日与暴风的一次次□□与摧残。
在天下人的悠悠众口之下,慕容云被贬损得体无完肤,而她却毫无反抗的力气。
起初,慕容云也哭。可哭了太多次后,她便不哭了。
因为慕容云发现,你哭也好,笑也罢,于那些根本不在乎你的人眼中、口中,你的眼泪与你的人一样,根本一文不值。
于是,慕容云便笑。
那些说她坏话的人见她笑了,反是自觉没了什么无趣似的,各自散去了。
许多这种类似的痛苦经历,在慕容云心中烙下了一个个很深的痕迹。
每每回忆,都令她感到不寒而栗。而且,时至今日,这些往事,还会在某个午夜,毫无预兆地溢上慕容云的心头。一旦孤独突破了心墙的守护,那么这一夜,便又是一个无眠之夜。
然而,纵然受过了多少的苦楚与疼痛,心灵煎熬到了何等的程度也好。
直到今晚,在苏景年表明她的女子身份之前,慕容云一直觉得,为了小人儿,她现在所承受的一切,并不算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因为,她始终在等待着一位少年。
是那位少年,手中执着一朵红番花,来到了慕容云的面前,将花送给了她。
并且告诉她,红番花的花语,是待君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