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晋江独家发表(1 / 2)
翌日,时缨一早醒来,想起已经离开安国公府,无需再去向父母请安,便不紧不慢地下榻,由青榆和丹桂服侍着洗漱更衣。
丹桂呵欠连天,青榆也难得面露困乏,时缨见状,打趣道“看来昨晚又有人秉烛夜谈了。”
青榆横了丹桂一眼“还不是她听娘娘提及月杖,非要缠着奴婢讲您以前的旧事,不说完就不叫奴婢睡觉。”
丹桂赧然道“奴婢好奇嘛,在安国公府的时候生怕隔墙有耳,问都不敢问。青榆姐就别笑话我了,你一听浴佛节那天娘娘和岐王殿下在黄渠边见过,不也是精神抖擞,非要我说清楚”
青榆无言以对,轻咳一声,动作麻利地为时缨盘好发髻。
二婢知晓岐王昨夜睡在隔壁偏房,倒是没有起疑,反而觉得他是顾及时缨的感受,念在她刚刚经历人生剧变,需要时间冷静,才没有急色地想要与她共居一室。
况且她们昨天打听过,岐王身边干干净净,不存在任何乱七八糟的姬妾、通房和外室,偌大的宅邸,只膳房那边有一些粗使仆妇和婢女。
较之表面光明磊落、背地里四处拈花惹草的卫王,实属天壤之别。
当即放下心来,愈发对他心生好感。
不多时,两人完工。
时缨望向镜中的自己,梳着新婚妇人的发式,应她的要求,妆容并未刻意往华贵和成熟的方向靠,只轻匀淡扫,清新而明丽,不至于显得故作姿态,却也没有半分漫不经心。
因事出突然,她匆匆忙忙地“嫁来”,王妃的礼服尚且不知在何处,但却正合她意。
这次随慕濯入京的想必都是他的心腹,她不需要在他们面前拿腔拿调、用权势压人,而是要让他们打心底里接受自己。
于是她挑挑拣拣,找了一件茜红色为主、绣蔓草纹的裙子,也算不失“新婚”的喜庆。
收拾妥当,她推门而出,刚好与慕濯迎面相遇。
他抬着一只手,似乎正要叩门,见她这副齐整的模样,略显意外道“怎么起得这么早”
“昨日睡太多,更何况,”时缨笑了笑,“走马上任第一天就迟到,岂非玩忽职守”
她捕捉到他神情间一闪而过的凝滞,想到青榆说他不喜红色,但莫名地,她直觉他的样子不像是反感这种颜色,却如同害怕什么一般。
然而未等她开口,就听他道“我陪你去堂屋,待他们拜见过你,再进宫告知陛下一声。之后会有人带你出府,与你的两位阿妹碰面。”
得知她对弯弯的态度,他便没有再称呼“外宅妇”,时缨暗自惊讶于他的细心,笑道“陛下此时想必正焦头烂额,殿下还是尽快入宫面圣,与他说明情况。不必陪我,我自己应付得来。”
慕濯迟疑“你确定”
“你忘了我是谁的外甥女”时缨胸有成竹道,“我舅父虽不及殿下统御十万大军,但也是镇守一方的名将,我儿时曾随他出入军营,对此并非一无所知。”
晨曦下,她发髻高束,露出凝脂般的一截脖颈,俨然已是新妇的模样。
但她眉梢眼角的笑容却灵动而明媚,不同于惯有的冷静淡然,让他想起在英国公府击鞠的时候,她恣意纵马驰骋,也是这般神情。
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尽可能无视了那身衣裙,点点头“那好,我先走一步。”
“我送殿下出门。”时缨吸取梦里的教训,知道自己要想人心尽收,绝不能与他“相敬如冰”,加之他三番五次救她于水火,她由衷感激,于情于理都该有所表示。
她自然而然地挽住他的手臂,视线垂落之际,不经意扫过他蹀躞带勾勒的腰线,顿时触电般挪开,若无其事地朝前走去。
卫王平常都是宽袍大袖,她几乎从未见过他作此打扮,而换做旁的年轻郎君,她出于礼节,也不会往人家身上乱瞄,如今面对他,尽管在梦中已经看过无数次,甚至她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有些心慌意乱,不知是出于何故。
定是梦境作祟。
她如是想着,平复呼吸,与他并肩拾级而下。
来到前院,将士们已规规矩矩地站了一排,行礼毕,时缨正待感叹他们纪律严明,就听一个调侃的声音从中传出“属下还以为要在这站到午时了,大清早就叫王妃娘娘起来,殿下可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慕濯下意识看向时缨,唯恐她未曾听过如此露骨的言辞、心生不快,谁知她虽面色嫣然,表情却无半分不悦,反而微笑回敬道“正因殿下怜香惜玉,我才能这么早起来,至于阁下,若想在这站到午时,我倒是可以成全您的愿望。待会儿大家随我进屋,阁下就继续在院里晒太阳吧。”
众人猝不及防听闻此言,惊讶地瞪大眼睛,旋即爆发出一阵哄笑,原本想踹那人一脚、提醒他谨言慎行的,也转而同情地拍着他的肩膀,让他赶快认错求饶。
他们已经听说,岐王殿下相中卫王的未婚妻,刚设法从皇帝那里得到赐婚圣旨,就迫不及待将人接来了,甚至都没有举办婚礼。
虽然他们都是岐王最忠实的臣属,不欲干涉他的私事,但打心底里,总觉得这位时娘子是个棘手的角色,京城的千金闺秀,将名节看得比天大,她被毁了姻缘,定会对岐王满腔怨恨。
谁知她神色淡定,一颦一笑间没有分毫凄苦与哀怜,容颜似琼花堆雪,金簪红裙耀目,与一袭玄衣的岐王携手而立,犹如一双天造地设的璧人。
天晓得发生了什么。
这跟他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不过既然殿下喜欢,新王妃也没有给他以及他们甩脸子,他们很快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位女主人。
可能是她本来就不喜欢卫王吧,也对,高门大户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单论外表,卫王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病鬼样,连岐王殿下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过。
又或者他们殿下昨夜大显神威,身体力行地博得了时娘子的芳心。
时缨自然不知他们在想什么,见他们个个毕恭毕敬,得意地对慕濯一笑。
她本就是偏明艳的长相,平日里清冷端庄惯了,鲜少露出如此张扬的神情,而今挣脱束缚,愈发光华照人,令他不舍得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