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晋江独家发表(1 / 2)
时缨哑然失笑,万没想到他竟会好奇这个问题。
她显然是在撒谎,为了彻底打消弯弯的疑虑,以免对方看出她要算计卫王。
刚满十五岁的小姑娘,因生活环境限制,没有多少玲珑心眼,三言两语骗过她易如反掌。
而且弯弯虽然更喜爱荣华富贵,但对卫王也并非全无感情,自己以心中另有他人作为借口,更容易引起她的共鸣。
她在京城交际场中游走十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早就炉火纯青。
慕濯还在等待她的回答,夕阳西沉,光线渐暗,他的身形隐没在阴影中,半明半昧,一双眼眸却有着清透的光亮,目光盈满认真。
不知是否错觉,她竟从他的神色间觉出几分类似紧张的情绪。
莫名地,时缨心念微动,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反问道“是真又如何殿下会放弃迎娶臣女,成全我和我的意中人吗”
他却避而不答“你若有意中人,当日在凝霜殿就不会疑惑何为喜欢了。”
时缨“”
那你还问
她收敛目光,坦然道“殿下慷慨相助,臣女感恩在心,可唯独感情,我想不明白,更不确定自己可以还给你同样的东西。到时候,卫王的秘密公之于众,他多年来的君子形象土崩瓦解,但我又岂能独善其身,人们定会说我忘恩负义、睚眦必报,你又何必对我这种”
“我不介意旁人如何置评,也不需要你还给我什么。”慕濯在她出言自我诋毁之前开口,话音平静,却斩钉截铁,“但你若想要权力和荣华富贵,我可以为你取来。”
时缨一怔,就听他原话复述道“男人的海誓山盟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算不得真,唯有权力和荣华富贵才能切实握在手里。”
她忍俊不禁,无奈地笑了笑“这是家母所言,我姑且一用。对弯弯姑娘来说,与其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于卫王垂怜,远不如做回安国公府千金,她是个聪明人,知道孰轻孰重。”
“至于我,若是喜爱权力和荣华富贵,又怎会宁肯得罪卫王、与家族决裂,也要退掉这桩亲事”时缨深吸口气,缓缓叹出,重新对上他的眼眸,郑重其事道,“既然殿下执意迎娶我,我愿与你做一个交易,算作我对你的回报。”
“我会尽己之力,帮你把那个位子从卫王手里夺来。”
天光消散,余晖渐隐。
她的话音不高,却字字句句甚为清晰。
慕濯的视线自始至终追随着她,此时此刻,她立在窗边,神情从容不迫,眼底光华浅淡,分明有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他迟疑了一下,问道“你不恨我吗”
“我为何要恨你”时缨摇摇头,“若非你为我揭穿卫王的真实面目,待我一无所知地嫁给他,才是回天乏术,再也无可转圜。”
她想到那个梦“如果你说的是赐婚的事,一个月前你这么做,我或许还会恨你,但现在,我言出必行,将随你去往灵州,担负起应尽的职责,直到你大业既成的那天。”
梦里“她”对他的恨,归根结底源自于他突如其来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且她先入为主,从一开始就没有对他存半分好印象。
而现实却是她认清父母和卫王,主动向他寻求合作,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她的言外之意已昭然若揭,两人各取所需,这场婚姻只是幌子。
如今她四面楚歌、身心疲惫,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接受他无缘无故的感情。
他究竟喜欢她什么
突然,“阿鸢”二字闪电般划过脑海,她望着他,不由得生出些许困惑。
梦境真假参半,她无法贸然询问,何况她能够确定,自己儿时从未见过他。
她七岁来到京城,一直在安国公府足不出户,八岁初次进宫,他已远赴北疆。
再往前,他更无可能现身杭州,彼时今上尚未夺位,朝政由老摄政王把持,他作为老摄政王最喜爱的孙辈,被祖父带在身边亲自教养,又怎会孑然一人离京南下
这时,叩门声传来,打断她的思绪。
时缨莞尔“殿下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许了。”
说罢,径直过去开门。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灵动,随着转身的动作,仿佛在周遭的幽暗中划出一道亮弧。
慕濯微不可查地松出口气,看着她身上的海棠红襦裙,又下意识地挪开视线。
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克服这个毛病了。
至于她说的事成即走。
他才没有答应。
那厢,两人换过衣服,时缨将安国公府的信物交给弯弯,答应今晚问清真相,翌日就去见她。
弯弯给她和时绮行了个大礼,戴着帷帽出去,由荣昌王世子的手下接走。
时缨简明扼要地对满脸惊诧的青榆和丹桂解释了一番,又把自己的计划告知时绮,叮嘱道“言多必失,你只需要寻个机会将令牌藏好,然后”
她轻轻取下时绮发间的一根玉簪“借口此物不慎遗失,要求回慈恩寺寻找即可。别怕,我会在外面接应你,岐王殿下和世子阁下也在附近安插了人手,确保你的安全。万不得已,你就自揭身份,卫王的人知你是安国公府千金,定不敢动你一根头发。”
时绮点点头,嫌弃地瞥了眼熟悉的弯月莲花簪“刚好我也不想戴它。”
一件物品送过时缨又拿来给弯弯,她都不知卫王是埋汰姐姐还是磕碜那位新认的妹妹。
她落下帷帽的罩纱,深呼吸,推门而出。
时缨屏息凝神,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时绮缓声细语对那婢女解释了几句,两人一同离开。
她连忙走出厢房,跟随慕濯和荣昌王世子前往一处偏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