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1 / 2）
沈自渡像是听到了个极好笑的笑话,帽檐遮挡住了他的眼睛，只露出他的下半张脸，薄唇拉扯出抹笑容。
“除了我自己之外,没有人能救我。”所以，他才叫沈自渡。
从她书写这本小说完结的那刻开始,沈自渡的人生就已经不由她掌控了,除了他自己以外,谁能来救他呢
沈芊雯看着青年转过身的背影，他在黑暗之中,前方的路灯已经半亮不亮，在他走过去的时候，路灯闪烁两下就灭了。
他像是颗孤独的星球，自己不会发光,也不会有其他恒星给予他光芒。
沈自渡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和他隔得不远,或许只隔了盏路灯的距离，这样黑的夜路，她也敢走。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如果她遇到危险,他才不会救她。
又是声熟悉的破空声,沈自渡攥住身后人丢过来的糖果，不耐地转过身，却看到了自己走过的黑暗亮起了盏盏暖黄色的路灯。
沈芊雯与他相隔了盏半亮不亮的路灯，在明亮的路灯底下站定。她的平光眼镜沾染了雨丝,会模糊视线,于是便将它取了下来，扣在领口，抬眼望向黑暗里的沈自渡。
她往前走了步,他们俩中间的那盏路灯闪烁了下，坚定地亮了起来。
沈自渡回头，前面是片黑暗，再转头看向沈芊雯，她身后的盏盏路灯如同被人点燃的火炬。
“2021年6月2日，你在知平县淮源路杀了个男人。如果没有你，被他追上的我可能会杀死他。”沈芊雯已经确认了，她和方承希回到过去后，看到那个在黑暗里捡起她丢过去的那颗苹果的人就是沈自渡。
当时的她想着，那个畜生真该死啊，有人杀他，真是杀得好啊。
路灯的灯光照在沈自渡的跟前，朦朦胧胧的灯光像是对他伸出双臂，想要将他拥入怀抱里。
“有人跟我说，以暴制暴不可取。我原先并不明白，为什么呢我明知道他害了那么多人，但是因为无法从正常渠道取得证据，他无法被法律制裁，我既然有能力可以让他受到惩罚，为什么我不能对他实施惩罚呢”
沈自渡抬了抬下巴，被帽檐遮挡下的眼睛亮得吓人，他注视着路灯底下的女人。
他轻声地问“为什么”
沈芊雯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是双干净的手。
“因为那个人害怕我会因为杀了人，从此不爱自己。”
沈自渡攥紧了手中的糖果。
没有人比沈芊雯更清楚。
她创作这本小说的初衷就是为了救赎自己，她想要将自己的痛苦通过文字书写出来，她想要世间所有不公和罪恶全部消除，如果公平和正义无法到来，那她就亲自审判。
但是审判他人的人，也在每时每刻审判着自己。
第次杀人，是那个伤害过他的恋童癖老师。有天，沈自渡在上初中的表妹哭着跟他说老师对她做不好的事情，沈自渡冷静地做了计划，并且顺利实施了计划。
回到家里的沈自渡站在自己家的浴室里，他放了热水，躺在浴缸里，割开了他的手腕。
浴缸里的水变成了片血色。
从医院醒来的沈自渡发现自己的脸变了，没有人能记住他是谁。
创世神给了他新的人生。
他原本可以过上普通的生，然而他却选择了另外条道路。
沈自渡想，他已经杀了个人，不在乎杀几个人，反正那些人都该死，反正他迟早也是会被人抓到，他也会死，到那个时候，就是他接受审判的时候。
于是，他走上了条与原先人生截然相反的道路。
在上次，沈自渡杀死投资商的时候，他被投资商的保镖用枪射中了腹部，他想，或许自己的结局就是这样死掉。
但在伤势恶化的时候，他的伤口却神奇地痊愈了，甚至看不出他曾经有受过伤。
有时候，沈自渡也会恨创世神，恨祂为什么要让自己碰到那些恶心的人，恨祂为什么要给他这样特殊的能力，又为什么要在他快死掉的时候救他。
可是祂明明给了他那么多选择，是他次次做出了走向毁灭的选择。
他的伪装能力能让他逃脱制裁，只要换张脸，只要他停下来，不再杀人，他就可以重新回到正常人的行列中，和所有普通人样，他也可以读书、谈恋爱，然后找份工资不高的工作，平静地过完这生。
或许祂在救他，是他自己次次甩开了朝自己伸过来的援手。
沈自渡朝着沈芊雯的方向走了步，踏进了路灯的光亮之中。
他的动作太快，沈芊雯突然和他拉近了距离，但她不躲不闪，仰起头，直直地望进他的眼睛里。
沈自渡将手里的水果糖塞进了沈芊雯的嘴里，单手拆包装的动作非常熟练。
“我知道创世神在看着，你是祂派来劝我的吧。”沈自渡猜到了沈芊雯的身份特别，却没有完全猜到她的身份。
沈芊雯嘴里被他塞了颗水果糖，葡萄味的糖果甜得有些腻，腮帮子因为糖果鼓起了边。
“呵。”她知道他为什么要把这颗糖还给她了。这人除了苹果味的水果糖，别的味道的糖他碰都不会碰。
“但是我已经无法停下了。”沈自渡望向人声传来的方向，那正是虞锋开着车子行驶而去的方向。
沈芊雯看着沈自渡脸上的表情，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和方承希刚刚结婚那会儿，他总是喜欢逗她，驱散她的孤独和冷寂。
如果她没有遇到方承希，或许她就是另个世界的“沈自渡”。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包水果糖，不由分说地塞进沈自渡的口袋里。
“你”沈自渡皱起眉头，觉得这个女人可能有什么大病，但是身体却很诚实地将糖果接了过来。
免费的水果糖，为什么不要打工赚钱也是很辛苦的。
沈芊雯将口袋里所有的糖果都掏空了，确保没有遗漏，然后仰头看着他，理直气壮地说“你欠我袋水果糖，记住，这是要还的。所以，如果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不准死在外面，就算要死，也要死在我面前。”
沈自渡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诅咒他似的，但他却很清楚，他每天都游走在危险边缘，随时都会没命。
能死在她面前，说明他还没到要死的程度。她这也算是对他的祝福了。
“笑死。袋水果糖而已。”沈自渡脸上的笑容带着点孩子气，痞痞的，也没说答没答应，双手揣在兜里，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