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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诞生就是一个人拥有了一生的时间,从他来到这个世上开始,时间的秒表便开始按下,滴…答…,滴…答…在悄悄地算计着生命的长短。从秒到分,从分到小时,从小时到日,从日到月,从月到年,总是似乎这么不经意间地在增长人的年龄。
转眼,时间到了公元一九七八年,田里的土地变得松软,鼻子里已经能够闻到蚕豆花的一丝隐隐的香气,而天空的阳光也不再懒洋洋的,中午晒在人身上,会让人感觉要脱去那沉重的棉袄了,春天真的要来了。
孙荣然也已经六岁了,虽然因为身体底子薄,这六年里时不时犯肺炎哮喘的,但终究是歪歪扭扭地成长过来了,祖母每年开春这个时候,会守在池塘边抓几只耐不住寒冷的冬季迫不及待到池塘边来感受春天的癞蛤蟆带回家,剖开它们的肚子,把冬天的鸡蛋塞到它们的肚子里,然后用泥巴包裹了整个癞蛤蟆,放在灰堆里煨熟了,让孙荣然吃下那个鸡蛋。
她不知道从哪儿问来的这个偏方,她深信自己的孙子只要坚持吃,那个哮喘的痨病一定能够治好的。为了自己的孙子的身体,她一直在努力的。
现在,孙荣然似乎真的有点强壮了,平时大墙门里面和他的几个堂兄弟打闹不够,还经常到大墙门外的大晒场上和隔壁与他同龄的杨志林的儿子杨国东一起玩耍了。当然这个年龄的他也已经很懂事了,他会帮着祖母一起干些活了,收晒场上的衣服,唤回自家的老母鸡进鸡笼等活了。 这天的傍晚,隔壁新光大队的小学操场据说有露天电影《南征北战》放映的,孙荣然和他的几个堂兄弟小玩伴们心里早就痒痒着要一起跟着那个大堂兄,孙继骞大伯的大儿子孙荣晖去那看电影的。
孙荣然早早地去唤自家的老母鸡回笼,可是找到东找到西就是不见母鸡的踪影,眼看着天色暗下来了,祖母便和他一起拿着手电筒去邻居家的鸡箱里照着寻下。农村的老母鸡有的时候会跟着别家的鸡归宿去的,不找回的话,养成习惯,以后就经常夜不归宿了,鸡蛋也会下在人家窝里的。所以这个老母鸡一定得把它找回来的。
大墙门内的几户都找过了,没有,大墙门外的孙茂清三兄弟家,杨志林家也找过了,都没有。眼看着小伙伴们和堂大哥一起去看电影了,而孙荣然却不能去了,心里一肚子的不高兴,这瘟杀的老母鸡,偏偏这个时候离家出走。
在外干活的孙继刚夫妇也回家来了,劝还不罢休的祖母一起先吃晚饭:鸡总会在的,说不定明天就回来了。
于是一家五口开始吃饭了,父亲在了,国琮是不敢发脾气的,况且妹妹孙荣平也已经四岁了,弄得不好又要被母亲说自己不乖,妹妹最乖的。
母亲似乎对女儿的爱要比对儿子的爱多的,母子俩也常为这吵的,荣然一直觉得母亲有偏心的,也许一出生就没喝到自己母亲的母乳有关系,荣然一直在村里被一些用母乳喂过他的婶子们讨叫一声姆妈的:你可喝过我的奶的,荣然。 晚饭是在闷闷不乐中结束的,吃好饭,祖母照常洗碗喂猪,准备坐下来纺线的。
突然大墙门外有人在高喊:着火啦!着火啦!
一家人赶紧跑出大墙门去看谁家着火了。跑出墙门却发现是远房的曾叔祖小儿子孙奕清家二楼着火了。
孙奕清的大哥孙茂清和二哥孙睿清都已经结婚了,三兄弟分了家,只有孙奕清还未有对象和他的父亲和两个母亲一起生活。
此时那个二太太趴在窗台上拼命喊着救火,而孙茂清和孙睿清已经赤着膊从水缸里拎着水在扑救了。
听到喊声的邻居们也都拿着水桶拎着水奔过来了,很快一条水桶接递的长龙形成了,一头在大晒场西面的水沟里,一头在东面着火的孙奕清家,水桶有条不紊地在长龙间传递,满桶过去,空桶回来,站在楼上的孙茂清两兄弟一个不停地从长龙那接过水桶把水泼出去,然后扔在一边,另一个捡起水桶递回给长龙传回去。 祖母一见这情形,一下子瘫坐在大墙门外的石台阶上了,嘴里不知所措地喃喃着:“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这瘟杀的鸡啊,害死人家了。”
孙荣然很奇怪着火怎么跟鸡有关的?祖母对他说着火是不是刚才她和他一起打着手电筒去找那鸡,手电筒里的电留在那里引燃了火?
荣然告诉祖母:“不会的,不会的,奶奶,手电筒不是蜡烛,不会引起火灾的。” 这个时候孙继刚拉了下褚小英的衣服,夫妻两个赶紧跑回自己家二楼的房里搬出装着衣服的箱子什么的,能搬的赶紧搬。
孙荣然跟着父亲上楼也去帮忙,嘴里问父亲:“爹,怎么我们也要搬东西?”
孙继刚忙里偷闲地回答道:“我们和他们一墙之隔,火会烧过来的,趁现在能搬赶紧搬点。”孙国琮这个时候才明白父亲搬自家东西的道理。 好在火势终究被控制住了,整个村的人都赶过来了,这火在这么多人面前自然是踩都要被踩灭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