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大逆不道的梦(1 / 2)
周旖锦抿着唇,下意识倒退半步,身子抵上朱红门框,因害怕而颤动的眼睫脆弱如易碎的琉璃。
魏璇一动不动,怔怔地望着她。
他痴恋了这么久,最心疼的人,明天就要嫁人了。
从今往后,会有另一个人将她护在身后,他们两情相悦,亦会给她幸福快乐,而不是像自己,只能卑微地强迫于她,满足心底阴暗的渴望。
魏璇再也克制不住,迈步上前,一把将周旖锦搂在怀里,头低低地埋在她冰肌玉骨的颈窝间,闻见她身上香味馥郁。
潮湿的眼泪滑过脸颊,压抑不住身体的起伏,他颤得像是被雨淋湿的鸟。
“求您,不要离开我……”
魏璇手臂箍得很紧,令周旖锦挣脱不得。
“娘娘,”他低声乞求着。
理智知道无法阻拦她,他潮湿的眼睛中蕴满了波澜起伏的复杂情绪,良久,呢喃道:“明日将新郎接进宫可好?我不会为难他,您可以不用爱我,还像从前一样,无拘无束的,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声音越来越微弱,忽而一顿,哽咽道:“娘娘,微臣只有您了,不要离开……好不好?”
脑海中一片天旋地转的昏暗,他等了半晌,忽而听见周旖锦低低的浅笑声。
她伸手轻轻环绕住他的脖子,将他往下一拉,唇角带着娇憨,在耳边叫他的小字:“子瑜,哪有什么新郎,本宫逗你呢。”
那声音泠泠如清泉,滴滴浸润在魏璇心底干涸的土壤中。
他一时惊愕,连打趣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一阵幸福的眩晕几乎将理智冲垮。
“当真是拿你没办法……”魏璇回过神,轻笑起来,看着周旖锦红扑扑的小脸,低头小心翼翼地含住那片让他朝思暮想的柔软。
少年唇瓣染了血色,生涩而紧张,温柔缠绵。
魏璇睁开眼,清晨破晓的云曦浅红,透过窗棂,照亮房间昏暗。
他单手撑起身体,深色的眸底还隐匿着未散的情绪。
心念一动,魏璇神色怔住,在床边呆坐了半晌,不敢回想梦中的情形。
但梦中旖旎的画面却不放过他,那个人玲珑的身姿,耳边轻轻呢喃的软语,控制不住的在眼前晃荡,他愣了片刻,立刻伸手捂住自己的脸。
竟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梦!
趁着翠微宫的下人还未醒来,他洗了整整两遍冷水澡,才将身上的燥热压下去。
几家欢喜几家愁,胡怀潆昨夜因白若烟得宠一事辗转难眠,焦灼不安。
虽说是个宫女,但却是头一个在养心殿留宿的女人,她心里怎么都觉得不安稳,似有一张无形的大手将她的心紧紧攥住。
一直熬到清晨,胡怀潆派人去凤栖宫,想问问关于白若烟的消息,没想到正赶上贵妃娘娘有兴趣,亲自来她宫里陪她。
周旖锦看起来睡的很好,容光焕发,似乎并未被白若烟的事情打扰。
她穿一身淡紫色对襟纱衣,分外娇俏,翩翩然走过来时,错落的裙角翻成浅浅的波浪,明亮夺目的让人几乎移不开眼。
她唇角带笑,轻轻偏着头道:“外面日头正好,何不随本宫四处逛逛?”
昨天她已经想明白,有白若烟在前,瑶妃绝不可能坐得住。
如今只需静观其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白若烟在前,她自己也乐得不必承宠,于是很快的接受了她得宠上位的事实。
“娘娘可有那宫女的消息?她是什么样的?”胡怀潆裹了一身厚重的外袍走出门,轻声问道。
周旖锦思索片刻,话里有些意味深长:“她……是一个跟你有些像的人。”
不止是有些像,若不仔细看,大抵都会将她们认成同胞姊妹,很难将二人的容貌分清楚,只是白若烟既能让魏景这样痴迷,恐怕是更像昭明先皇后几分的。
胡怀潆愣了一下,有些不解,但却被周旖锦云淡风轻的态度所感染,萦绕心头的不安也消散了许多。
走了几步,眼见要出了翠微宫门,忽而看见宫墙边一大块荒地被开垦出来,围了一圈金边大叶黄杨做绿篱。
透过树叶的缝隙,隐隐看见里面种的植物大多是些药材,但却大多都是没见过的模样,甚是新奇。
“娘娘金尊玉贵,莫要碰这些。”耳边一声男子声音将周旖锦的脚步拦住。
远望透过窗棂,看见书房内,魏璇正捧着一本书卷,手持狼毫批阅。
不知为何,周旖锦感觉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多了几分含混不清的韵味。
魏璇抿了下唇,脸上忽泛红晕,解释道:“微臣种的这些草药多有毒性,不宜靠近。”
“……原是如此。”周旖锦收回脚步,却无意中瞥见魏璇桌面上的文房四宝,皆已用的边角发旧,笔架上挂的有些甚至笔杆的漆都斑驳脱落。
她忽然想起什么,问起来:“本宫送你的砚台呢,怎么不用?”
那砚台可是她曾经的心头好,为了笼络这未来新帝忍痛割爱,有那样宝贝的东西,他居然还用这些。
周旖锦语气有些不满,眉毛一扬,朱唇微微翘起:“是不喜本宫吗?”
“没、没有……”看着眼前娇艳欲滴的唇瓣,魏璇眼神下意识躲闪,有些无措地说道:“太宝贵了,微臣舍不得用。”
周旖锦送他的东西太奢华,国子监人多眼杂,他思量着若是在别人眼前用了此物,或许太招摇,恐给她招来麻烦。
魏璇嘴唇紧抿,眼神真挚,周旖锦勉强被这理由说服,又见他睫毛青涩地微颤,好像自己刻意欺负了他似的。